《清风入梦之怡殇 经典收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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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入梦之怡殇 经典收藏版-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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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额穆(十一)!”

“噗……”一口清茶赏了地,他坐在炕沿上大咳,“咳咳……亏你也好意思!”

正笑着,瑾儿颠颠地跑来,一进门就嚷嚷:“额娘,额娘,还教瑾儿唱昨天那个曲子好不好?”十三立刻换上一幅严肃面孔。我赶紧搂过瑾儿:“乖,额娘今天教你念满文好不好?”

瑾儿高兴地点点头,旁边“嗯哼”一声,十三板着个脸眼皮也不抬说:“瑾儿,去找奶娘嬷嬷教,阿玛和额娘还有事。”瑾儿小脸一垮,老大不情愿地蹲身告退了。我见了她那正儿八经的小模样,笑个不住,扭头说:

“别装了,弄得小孩子见了你也变得老气横秋的。”

他摸摸脸:“我就是想把她打发走,省得你误人子弟地一教,我挺好的格格成了什么了。”

我撇嘴:“说的我也忒不济了。你才说有事,可是真有?”

他点头:“皇父昨儿个下旨要巡幸塞外了。”

我心猛地一沉,赶紧问:“带我去么?”见他摇头,我赶紧央求,“我一次也没去过呢,带我去吧。”

他斜眼看我:“这倒奇了,往年求着你去都不去呢。只是这一次随扈的事不归我了,况且皇父是因为西北一直都不太平,打算招蒙古王公们说说正事呢,皇子们带的可是不少,虽没说明,也有不叫带家眷的意思。”

我转回头不看他:“既这样,那你跟我说什么,成心馋我呢?还是……”暗笑,“你这是先给我提个醒儿,这一去,回来时保不齐家里又要添人进口了?”

他急了:“这是什么话,说的我跟急色鬼一样!”我拍手大笑:“行了行了,不就是让我给你准备准备么,这个放心,另外,我倒还有句话得告诉你。”

“什么话?”

我想了想,笑说:“这会子就算了,等出发那天再说吧。”

晚上,负责这次随扈事宜的四贝勒差人来报信,说五天后出发。我立时就开始忙活起来,翻箱倒柜堆得满炕都是东西,眼看夏天了,衣服可以少带,身上挂的零碎倒是一件也不能少,还得预备着外用内服疗伤避暑的药。我转来转去,十三看得头晕,直说:“往年也没见你这么上心啊?”

我白了他一眼回道:“天地良心,往年那是你不上心,哪回我不是这么拾掇的?再说,以往身边都有人跟,这回就小福子他们三个猴儿,自己还玩不过来呢,还顾得了你?”

“嗨,左右不过几个月,就不放心得这样?”他缩在椅子里,哈欠连天。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可有说去多少时日么?”他说:“不好说,得看到那是什么情形了,万一八月之前回不来,说不定还得驻在热河呢。”

“那这说话大半年不就过去了?那把冬天的衣服也带上吧。还有手炉汤婆儿炭火盆子,还……你干吗?”

“你啰嗦死了,再不想法让你安静,八成连过年的饽饽儿也得煮了带上。啊,你再掐我,我就把你捆起来!”

“可你这样我喘不上气儿来了……快起开,你想憋死我?”

“放心,你肯我还不乐意呢,出嫁从夫,从夫听见没?”

结果我正经话还没顾上说呢,他大手一挥,就把帐子撂下了。

第六日晌午从宫里出发,所以咱们的十三贝勒胤祥一大早就收拾停当准备进宫。我用手整着他的披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这一去,这身贝子朝服不知道还能穿到什么时候了。

“不是有话跟我说么?”见我呆呆的,胤祥低头问道。

“是啊,只有两个字——‘不可’!”我看着他正色说道。

见他不解,我又说:“你的心思平日都是不瞒我的,今天我也有句话得劝你。这一回带了这么多皇子去,遇到大事小情的决断,难说会想要考较你们。但是你记得我这两个字‘不可’。不可莽撞、不可浮躁、不可争强更不可好胜!凡事口中留半句,脑中思三分。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契机,再想说的话再想做的事,也都是不可,你明白吗?”

他听完,眼神渐渐深邃起来,半晌才说:“你说的倒是没错……你今天是怎么了?别这么担心,我也不是头一回随扈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伴君如伴虎,你是儿子也不例外。你只一定记住我的话。你衣服衬里包香饼子的那个袋子,是我另拿绢子缝了的,若是遇到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可以拆开看看。”

他大大地露出一个笑容,习惯地用手捏了捏我的耳垂,走了。

不知道他到底能听进去多少,从他一走,我就像一只坐在井底的青蛙一样,忐忑地等待着随时从天而降的石头。德妃那里虽然还时常去,偶尔碰到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不过这几年年龄大了,明显不如早些日子那么热络,就是十四福晋那样的活泼人,现在也是严肃内敛,很有一副为人母的样子了。算上德妃,我们四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态度方式竟然如出一辙,也不免让人觉得没意思得很。从前请安过后我就呆在同顺斋,现在同顺斋已经空空如也,伤怀的气氛让我连门也不愿意接近。于是我有的时候会去御花园坐坐,看池底的荷花凝上水滴闪闪发光。

有一天我刚绕进御花园东南角,就看见澄瑞亭里坐着个人,看身形衣服眼熟得很,若是主子旁边却一个人也没跟。我正纳闷呢,过去一看竟然是毓琴。“八嫂。”我叫她,她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笑着扭过头来。

“你怎么自己坐在这儿?身边的人呢?”虽看她眼睛肿得厉害,心知她有意遮掩,就没细问。

“这地方静,闲了过来坐坐,若是着人跟着,倒不得这份清静了。”毓琴勉强笑着说,可那眼圈还是不住地红了又红。

我掏出干净帕子给她:“行了,我也不是外人,嫂子可是受什么委屈了?”不问还好,一问她那眼泪立刻断了线一般,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我一边试探着安慰她,心里紧张又紧张,很害怕有什么蛛丝马迹与出巡有关,不过她只是哭,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刚回到家就收到胤祥寄来的信,每大半个月他就会寄回家信,大信封之外再带一个小信封单给我。只是从来没有什么正经话,或图或诗,有一回竟还寄了张白纸。这回也不知道是什么,我拆开一看,立时跌坐在椅子上,上面只有两个字——“不甘!”

他到底遇到什么了?看这两个字的笔力,竟是大有破釜沉舟之势。我猜不下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既定事实,胤祥的劫难,已经被他自己拉开序幕了。

一个月后,闻听御驾就要到京了,我没有出去打听具体的情况。这一个多月之中胤祥没有再来信,仅此一点应该可以说明问题了。我每天着各种心理准备,让自己尽量可以平静地接受任何可能。但是跟去的小福子他们三个人回来的时候,我还是紧张得从头哆嗦到脚。

我单把小福子叫到书房问话,他一看见我就哭,简直哭得我心慌意乱。好半天,才抽抽噎噎地讲起来:

“本来跟以往一样,一直都好好儿的跟着皇上大宴小宴,行围打猎。结果月初十八阿哥殁了,皇上连日伤心。回程前晚爷被召走了,第二天皇上跟前的李谙达就差人来说让奴才们收拾爷的东西,准备回京了。从那会奴才们再也没见过爷,只知道皇上不知怎么的生了气,说是要废了太子爷,还把阿哥们都给捆了。奴才试着打听,可是一回到京,就把奴才们给打发回来了,爷跟其他阿哥们都被皇上带进了宫……”

我闭着眼睛听完这些,百爪挠心。看来胤祥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受了怎么样的责罚是完全不得而知的。只能肯定一点,既然所有的阿哥都在里面,罚不责众,应该还不至于受太过的罪。我打发小福子下去休息,暗自盘算着。

整整两天,宫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来限制府里的进出走动。于是我把小福子叫来,嘱咐他去想办法打听打听,傍晚他才跌跌撞撞回来,神色慌乱语无伦次地进门就嚷:“福晋,福晋,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没得吓着其他院里的人,你先稳当稳当,到书房来慢慢地说!”

“回、回福晋的话,奴才去寻了李谙达身边的小顺子,才打听出来:前天皇上只把大阿哥送去养蜂夹道关了起来,没有别人的事。昨儿个一早其他的阿哥们都各自回家了。皇上临了又召了咱们爷单去问话,结果,不知怎么的就发了脾气,说是爷当面顶撞了皇上,当时就夺了贝子俸,后来就也给送去养蜂夹道了!还不叫求情,八阿哥去说了一回,被狠骂了出来,四阿哥现在还跪在养心殿门口呢……”

小福子退下后,我呆坐在书房,手里捏着那三块小玉牌,也不知道胤祥到底说了什么鬼迷心窍的话,我要怎么救他,是不是救得了他?小玉牌在手心里渐渐变暖,似乎给了我无穷大的勇气,我手一紧,站起身回到屋里,把平时用得着的小东西收拾了一个小包袱,然后叫来喜儿:“你听着,我现在要进宫,如果今晚我没有回来,明天你就把这送去四贝勒府,求他给送进去。”

喜儿惶恐地红了眼圈,我赶紧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许哭!你这两天给我看好瑾儿,其他福晋那里不许透露一个字,明白了吗?”

走进养心殿时,天已经黑了,四阿哥直直地跪在抱厦外,衬托得周围静悄悄的气氛越发的阴森。我走过去,对着他深深一福:“四哥请回吧。”

四阿哥看到我微微吃惊,仍旧跪着不语。我又说了一遍:“我们夫妻还有事求四哥,四哥请先回。”看他迟疑着,我笑了:“难道四哥信不过我?”听了这话,他缓缓站起来,因为跪的时间过长,一个踉跄几乎不稳,一个小太监过来搀着他往外走,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我仍旧蹲身,他方去了。

送走四阿哥,我走到他刚才跪的地方。拍拍身上的衣服,撩了撩下摆,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用尽量大的嗓门报:

“臣妾兆佳氏恭请皇父万福金安!”



016 相伴
——潮起潮落,劫难共赴同命人

一片寂静,些微的风声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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