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二人彻底坐不住了,便要亲自寻人,刚一起身便觉门口一片阴影,转头一看,却是白祈进来了。
自那日见死不救,白祈对前途连带自家二女那是失望透顶,从钱府出来便下了断绝关系不相往来的心思,之后每每想起皆是怒不可遏,不想这二人脸皮如此之厚,见白家光辉重现便立刻嘴脸一改登门攀亲。
便是万般不愿,人也进来了,晾了二人约摸半个时辰白祈终于现身了,入从前一般笑容满面,进得厅内便朗声说道,“刚才忙着谈生意没能及时招呼贤婿,老夫失礼了。”
二人见白祈无半点异色心里一喜,前途更是往上赶了几步拱拱手道,“岳父大人安康,小婿听闻家里峰回路转生意兴隆特地前来恭贺。”
白祈一挥手笑着说道,“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荷月可是白家女儿,哪有回家还带礼物的。”
钱夫人白氏一听这话立刻笑靥如花,起身端着盒子放到白祈身边,一打开却是一尊通体碧绿的玉佛。
“爹爹哪里话,这可不是什么贵重事物,荷月一片心意而已。”
落难时冷眼旁观,看如今峰回路转却想贴上分金,这钱家人便是奉上黄金万两白祈也是不屑的,心里虽做此想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还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看着岳父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琢磨片刻钱途终是开口道,“岳父大人此番脱离困境,小婿可是遇到大麻烦了……”
白祈心里一凉,面上却是不动,直勾勾的看着钱途。
见此钱途也是心里没底,见白祈也不接口,只得接着说下去了。
“想必岳父大人那日也听到了,我钱家最近衰事连连,酒楼,米行,绣庄相继出事,累得声誉下滑,钱庄也受了影响,如此下去便要支撑不住了。”
钱途说得万分可怜,白祈听得分外舒爽。却还是装模作样露出些许担忧之色,出声问道,“贤婿可有对策?”
此言一出钱途立刻接口道,“事到如今仅凭我一人之力却是难以自救了,还请岳父大人出手相助。”一旁的白荷月也是万分配合,眸中带泪目光楚楚的看着白祈。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我白家才经历一番波折如今钱家又出了状况。老夫虽是满心忧虑却是有心无力……”
钱途面色一僵却还是扯着笑谄媚的说道,“钱白两家祸福相依,合作已久,如今我钱府出事,岳父大人可不能袖手旁观呐!”
“贤婿何必稍安勿躁,不是老夫不肯相帮,实属无奈,贤婿可有他法?”白祈硬是摆出一副贤德长辈模样,满脸无奈。
钱途也不笨,也明白自家岳父是不打算出手相帮了,怪只怪当日看走了眼,如今却是报应了,“如此,小婿就不打扰岳父了,钱白两家交好多年,岳父三思。”说完带着白荷月冷着脸除了白府大门,徒留白祈一人看着身旁玲珑剔透的玉佛直乐。
承情
正文 承情
这钱家二人刚走,不过片刻又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了白府门前,想想之前因放了钱家二人进去平白挨的一顿训,壮汉双手叉腰往前迈了两步双目圆睁直溜溜的瞪着面前二人。
男子一身玄衣冷毅肃穆,女子艳丽袍服华贵妖娆,却是林毅、白梦蝶。
这二人倒是聪明,见壮汉拦着也不硬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么一守门的哪里抵得住此等攻势,一听当朝左相来访心里便是一虚,不过片刻便浑身冷汗哆嗦着开了门。
守门的是新雇来的自然胆小怕事,院内的丫鬟小厮们却有一半都是阁中弟子,虽不是身手一流,却也不差了。这边林毅白梦蝶刚才踏进院内,那边白祈便已知晓,待二人由前院的丫鬟引着进得正厅,白祈已然端坐上首等待良久了。
见二人进来白祈满脸喜色起身相迎,“左相大人、夫人光临,老夫没去亲迎,失礼了。”
这白梦蝶本是粉面含春,一听这话面色一僵,看着白祈委屈的说道,“爹爹怎地如此生分?可是怨怪女儿了?”
白祈还是那番喜气模样,朗笑着说道,“爹爹哪会怨怪梦蝶。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没了官爵,爹爹现在一介平民。礼不可废,见了左相大人、夫人哪能不行礼的,这若是让有心人瞧去了谣言又该出来了。”
白梦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却还是蹙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眼看便要冷场,林毅终于开口了,“脱了官服哪有这些讲究?再说了,这从古至今哪有长辈向晚辈行礼的,岳父如此可是要折杀小婿让梦蝶伤心了。”声音温和不似平时那般肃穆。
“如此却是老夫欠考虑了,自家人不说这些,”白祈转身坐回上首,继续说道,“贤婿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白祈开门见山,林毅也不好兜圈子,凝神说道,“岳父神机妙算,小婿前来却是有要事相商。世人皆知我左相府小女玥嫣许配于敬贤亲王独子轩辕羿,聘礼收了,婚期定了,这轩辕羿竟为了个歌姬退婚,我左相府颜面尽扫,而玥嫣受不住打击缠绵病榻月余,至今仍是一副病怏怏的虚弱模样。”
“如此也就罢了,自退婚之后,亲王府不仅无半分歉意,还处处与我左相府作对,如今已是势如水火剑拔弩张。小婿今日前来只盼他日若是起了冲突岳父能出手助我左相府一臂之力。”
听完林毅一席话,白祈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略微有些诧异,疑惑着说道,“老夫离开耀都两月,回来之后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只当笑话听了,不想竟是真的?”
白梦蝶沉着脸点点头,随即似想起什么复又展颜一笑,“都说□无情,果然不假,这轩辕羿为了个歌姬抛弃了我家玥嫣,亲也退了,那歌姬竟避而不见,如此倒好,竹篮打水一场空,报应!”说完还不忘俏生生的加了一句,“爹爹可不能坐视不管,我家玥嫣被人如此羞辱,以后还怎么嫁人?”
白祈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不是爹爹不管,如今这种状况,白府也是祸事不断,爹爹实在有心无力。”
白梦蝶却是不依,“现在耀城谁人不知白家一夜崛起如日中天,哪里是什么有心无力?”
“世人哪知是非真假,看到的不过假象而已。白家如何别人不知梦蝶你还不知,竟跑来质问爹爹。”
林毅、白梦蝶比之前败兴而归的钱家二人却是聪明了不少,见此状况便知白祈不愿插手,二人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东拉西扯拉拉家常待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了。
林毅绝对没有想到,他他那边话一出口,我这边就已然知晓了。他会去白家求助早是意料之中的事,白祈也是一言九鼎,答应的事确实没有食言。只有一点我没想到,一舞竟然做得如此决绝。
亲王府和左相府那场闹剧般的定亲之后,世人皆知,敬贤亲王世子为了个歌姬抛弃了左相府嫡小姐,这亲王世子可谓丹心一片,哪里料得亲事刚退,传说中为情上吊自杀的绝色坊歌女竟笑脸迎恩客,冷脸对旧人。是受了他人胁迫?亦或真是□无情?
思酌片刻我便支了紫衣去了趟绝色坊,约摸一炷香的时间,紫衣便回来了,带来了传说中的绯闻女主角……一舞。
还记得四年前那惊艳一唱,她一身白衣,一首红豆词,引世人痴迷。
上天似乎特别优待她,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一如当年那般明艳动人,粉紫色的束腰长裙,配上那张忧愁美人脸,真真我见犹怜。
我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缓步走了进来,都说一舞唱歌,女儿哀恸三日,男子痴忆一生。却不知轩辕羿是何时爱上的她?真是因了那痴忆一生的歌喉,或是这张雕花美人脸。
紫衣领着一舞进来之后也没有出去的意向,安然的走到我旁边,潇洒落座。直接无视他的存在,我对着走到近处的一舞说道,“该是不用自我介绍了,我以为一舞认识我的。”说完对着一旁的凳子努了努嘴。
一舞点点头对着我嫣然一笑,脸上忧愁尽散,袅袅婷婷的坐下。
见她无意开口,我也不绕弯子,偏过头盯着她开门见山的问道,“一舞可喜欢敬贤亲王世子?”
没想到我如此直接,她愣了愣,忽而痴痴笑了,“小姐从何处听来这等疯言疯语,亲王世子何等高贵的任务,一舞区区歌姬,哪敢高攀!”
我直直的看着她,眼也不眨,轻声问道,“哦?真是疯言疯语?”调儿悠扬,句末微挑。
一舞捂着嘴笑得更开,“可不是,亲王世子什么人?一舞什么人?小姐可是糊涂了!”
我眼神一暗,转过头看着门外斑驳的树荫,悠然说道,“抛开身份问题,我以为你想嫁给他的,轩辕羿他很爱你。”
一室无话,半晌,我回头看着她,缓缓开口,“我要一句实话,一舞,你可喜欢他?”
一舞娇笑一声便要开口,我盯着她沉声重复道,“我说了,我要一句实话。”
眼神灼灼,终于,她笑容尽散,面色苍白,抬头看了我一眼,满眼悲戚。
她点了点头……
果然,她喜欢他,我能看到她隐匿在笑容背后的酸楚以及那一丝无奈和悲戚。
是初时有预谋的接近?或是之后的体贴温柔?没有人知道。一场阴谋,他爱上了歌舞坊里红极一时的烟尘歌女,她恋上了深宅大院中风流倜傥的亲王世子……
我撑着椅背站起身,一步一步悠然的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朝她微微一笑。
“亲王世子又如何?烟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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