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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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成灰(HE-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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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的。”一提起这失窃的铁胎弓管陲就恼火,抱着双臂拧眉道:“若是让我揪出这小贼,我便拿那弓将他射成刺猬!”顾含章只是随意笑了笑,心里道:你若能揪出他来,怕是你管三哥要被射成刺猬。
  
  此事当夜便传到了中军帐内,梁月海正在灯下翻看上京城传来的军报密信,管陲进帐大略一禀报,他抬了头问:“章先生可有受伤?”管陲拍着胸脯笑着吹嘘道:“有我管老三在,谁也动不了章先生一根寒毛!”梁月海点了点头吩咐道:“再往偏帐添几个守卫。”管陲领命退下,出了帐时已是子夜时分,中军帐前守卫正巧替换轮值,管陲粗粗扫了一眼,咦一声掉头走回来问道:“午时至子时当值的不是沈原那小子?”
  
  替换下正要回营的方脸青年憨憨笑道:“回禀管参军,酉时刚过,小沈腹痛如绞,便早早换了属下来当值。”管陲眼珠子转了转,哈哈笑道:“这小兔崽子,只怕是偷偷烤了小鸟儿吃,吃的肚中不顺了!”四个守卫憋着笑不敢多说,抱拳恭送管陲走远。
  
  下半夜安然无事,顾含章却早没了睡意,裹紧大氅坐在火盆边出神,到了天将明时才勉强眯眼睡了一会,刚阖眼不久,隐约听见风雪声中有鸟儿咕咕叫了几声,她一个激灵顿时清醒,匆匆出帐去看,只瞧见一只白羽红喙的鸟儿在军营上空的黑沉天色下盘旋了几圈,箭一般直射天际,振翅往东北方向苍茫风雪中飞去。
  
  “雪鸿!”顾含章心里一惊,拔腿便跟着往东北方向追。雪鸿是只有徐连关外草原上才有的一种极聪明的鸟儿,牧人们每年在各处水草丰茂的草场间辗转,便以它来传送信笺,往返数千里之遥,雪鸿比人还熟识路途。偏帐前新换的守卫上前一步要伸手拦她,她匆匆推开他,急急道:“带上弓箭跟来!”守卫一愣,忙应一声大步跟上前。
  
  黎明前的风雪很大,雪鸿顶风向前飞,也是飞得不快,顾含章绕过数座营帐追到军营边,正巧遇见六百里加急军报送达,人下马进了营内,喷着响鼻的马还栓在辕门口,哨岗上的将士看了看天色,持刀拦下她为难道:“风雪大,章先生切莫独自出营。”顾含章顾不得解释缘由,留下守卫说明,她劈手夺过守卫的弓箭,抢上辕门旁的马背,一抖缰绳大喝一声,打马直追雪鸿。
  
  凛冽北风咆哮着迎面扑来,寒气挟着雪粒直灌入她的襟口,大氅被风吹起了,在她身后飒飒作响。她被冻得直哆嗦,却恨不得这风雪再大再猛,好迫得雪鸿飞低飞慢些,老天如她所愿,旷野上的刺骨寒风果真越发的狂猛,将地下堆积起的雪粒都席卷起了,打着旋儿铺天盖地劈面打来。雪鸿咕咕哀叫了几声,双翅缓了缓,逐渐飞低,顾含章双腿夹紧马腹,飞快地弯弓搭箭,对准忽高忽低的雪影拉满弓,她背后箭伤未愈,挽弓十分吃力,一箭射出未中,不仅惊动了雪鸿,她背后也出了一身的汗,伤口撕裂处隐隐濡湿了裹紧肩背的绷带。
  
  雪鸿受了惊,奋起振翅往前飞,顾含章不曾料到自己打草惊蛇,咬了咬牙打马直追,再奔出二里地,雪鸿又稍稍落下些,她重又拉满弓对着它,箭刚离弦,身后狂风中一枝长箭倏地如流星般直追而上,她蓦地一惊,那只雪鸿已凄然哀鸣一声自半空直坠而下。而她的箭被风吹偏了,随着雪鸿一道坠落地面的积雪中。
  
  顾含章勒马回身看,百步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立在风雪里,他挽一张一臂长的铁胎弓,手中再无别的羽箭,一箭中的,百步穿杨,难得的是膂力过人,长箭在大风中都不曾失了准头。她翻身下马,弯腰捧起坠落雪地的雪鸿,惊讶地发现这白羽红喙的鸟儿仅是翅上一道血痕沾了点点血迹,其余并无伤痕,且雪鸿还活着。
  
  远处马蹄声急促,风雪茫茫间隐约见梁月海与管陲并辔直追而来,到了近处,马犹在奔跑,两人焦急地跃下马背几步赶上来,见顾含章安然无恙,管陲松了口气道:“这么大的风雪,章先生独自出营,可是把王大夫,把将军都吓着了。”
  
  百步远处那身影重又佝偻着肩背慢慢走过来,手中巨弓也已不知藏到了何处,雪花落满他乱蓬蓬的长发与胡须,星星点点的白,顾含章朝他掩在乱发下的眼怔怔地看了看,也不多说,神色复杂地道了谢,便将手中的雪鸿递给梁月海:“将军,事情着落在这雪鸿身上,必能查出些端倪。”梁月海小心翼翼地接过去,翻开它未受伤的一边羽翼,自它翅下足踝处取下一枚腊封铜管,握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英俊温润的面容上慢慢地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敲山声震虎

  回了中军帐内,梁月海顺手取过专用于拆火漆军报的小刀,将铜管的腊封刮去,倒出管内卷成半指长一指粗的密信来,他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卷仔细地看着,英 挺的剑眉微微一挑,点头道:“果然如此。”管陲性子急躁,低声骂了一句抱拳道:“属下这就去拿下沈原这兔崽子!”
  
  梁月海星眸沉了沉,唤住他:“三哥莫急,还不是时候,切勿打草惊蛇。”管陲一愣,只得啐一口气闷地立到一旁去。顾含章看出点蹊跷,走近前轻声问:“怎么?还有内情?”梁月海递过那纸卷,温润面容上难得的有了凝重之色:“送信的鸟儿直往东北去,正是上京城的方向。”
  
  顾含章一震,捻住纸卷的指尖倏地蹿过一阵寒意,她匆匆看完密信内容,将其递还给梁月海,只觉一口气堵在胸臆间上不去下不来,过了许久才勉强镇定下来道:“添油加醋,当真可恶!”
  
  管陲好奇地凑近来要看那密信,梁月海笑了笑收起了没让他瞧见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转身望住顾含章正色道:“齐辽两军对峙已久,兵部难免怪责,但若以这理由弹劾参奏我,却是小人行径。”他顿了顿,低声歉然道:“还将章先生牵连进来,月海实在惭愧。”
  
  密信中不仅提到梁月海命管陲率八百先锋四日后突袭青石谷之事,还提及了顾含章,不仅将她相貌体形、神态举止一一描述,还在最末添上一笔:章先生形貌秀丽肖似女子,梁将军不顾军法律条将其豢养军中,其风不正,其行不端,恭请王爷彻查此事。
  
  京中哪位王爷有此等遮天权势?自然只有襄王爷萧烨。
  
  真相昭然若揭,西北军勇猛不可当,辽军屡攻不破,军中细作便向辽军放出风声,使齐军数次受挫,襄王萧烨趁机施压兵部,正好寻了这借口打压梁月海。
  
  顾含章面色沉下:“他们逼人太甚!”一旁的管陲被弄糊涂了,抓了抓脑后浓密的发,左右看了看两人神色都是极为凝重,识趣地闭了嘴安静听着。梁月海绕到案后坐下,将先前已阅的急报翻出来再看了一眼,指尖在桌面叩了叩:“久战不胜,兵部将另派大将前来替换,过不几日将会到达徐连关口。”
  
  管陲一凛,瞪圆了铜铃般的大眼张口就要大骂,梁月海示意他稍安勿躁,合起军报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不如在新任西征将军到来之前好好地打一场胜仗,莫要让他小瞧了咱们西北军将士!”
  
  一番话激起了管陲的满腔豪气,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准备!”刚转身走了几步,梁月海唤住他,又低声吩咐了几句,管陲神色变了数变,点了点头出了中军帐去。
  
  “若是兵部来人接任,将军难道当真就这样将帅印兵符交出去?”顾含章望向案头一摞军报,淡淡提醒道,“一旦离手,再要收回可就难了。”
  
  “当务之急是将辽人赶回喀拉山后去。”梁月海忽地温和地笑了笑,明亮眸中毫无怯意,“若是这位新西征将军将我逼急了,将他一人丢到青石谷里也无妨。”顾含章一愣,分明在他眼中瞧见了调皮的神色。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襄王爷毕竟鞭长莫及,他又能耐我何?”梁月海神色自若地捻熄点了一夜的油灯,温润面容上并无一丝慌张,仿佛谈笑间再艰险再困难的事也都化为无形,顾含章怔怔盯着他看了许久,心中绷紧的弦逐渐松了下来。心事一放下,因用力而裂开的伤口倒是疼了起来,她眉头皱了皱,细心的梁月海顿时猜到几分,眼中跃上担忧之色:“章先生先回偏帐休息,若是需要王大夫帮忙换药,只管差遣小季去请。”
  
  顾含章告辞出了中军大帐,扶着肩头刚走了几步,便瞧见王大夫拢着袖子佝偻着腰背立在偏帐外等她,乱蓬蓬的头发与胡须遮去了大半张脸,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很快便在他身上堆了薄薄的一层。
  
  守卫小季戴了顶斗笠,远远地瞧见顾含章裹着大氅慢慢走来,转身朝王大夫比划着笑道:“章先生回帐了,王大夫赶紧进去等候罢。”王大夫无声地笑了笑,直等顾含章朝小季点头示意后掀开帘帐进去,他才弓着腰也跟进了帐内。
  
  顾含章的伤口果然迸开了些许,鲜红的血透过绷带,在冰寒中凝住了,连绷带一道粘在了皮肉上,王大夫小心翼翼地撕去伤处布条,重新洒上药粉,再换了干净绷带将伤口裹好。皮肉与绷带分开的瞬间,顾含章疼得咬紧了牙关,指尖因紧握成拳而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血痕。
  
  “细作已被揪出,王大夫为何还留在营中?”她强撑着坐起身披好外衣,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王大夫,他正用热水绞了帕子来给她擦去满额的冷汗,手顿了顿却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看了看她,犹豫片刻还是摇了摇头出了偏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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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正午,天色仍旧阴沉,风雪更是比清早大了许多,辕门前积雪将近尺半,踏上去几近没至膝头。中军帐前积雪已铲掉大半,露出光光一条冰冻住的小径,帐外两边守卫刚替换轮值,管陲顶了风雪进帐禀报军务,出来时手中勾了两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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