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落雪成灰(HE-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一夜,她浑身滚烫、高烧不退,里衣被汗水浸透了,刺骨的北风穿墙进来一吹,越发的难受。楼湛与哈琦亚几人在院中一角生了火喝酒烤肉吃,谁也没注意到她,还是那看守的汉子听得农舍内许久没有动静,扒了窗户纸朝内看,见她蜷在草堆间直哆嗦,连忙去禀告楼湛。
  
  哈琦亚正撕了条兔腿在吃,面色沉了沉道:“我去瞧瞧。”楼湛伸手要拦她,她转头跺了跺脚恨恨地赌气道:“我不会动她,你只管放心。”她瞪了瞪眼,气呼呼地推开那汉子朝农舍走去。
  屋内,顾含章在墙角蜷着,只觉忽冷忽热,一忽儿冻得牙关直打架,一忽儿又觉得体内有一团火在熊熊地烧着,四肢百骸绵软无力,头中更是如大石一般沉重,她身心俱是难受无比,闭了眼忍不住低吟了一声,哈琦亚已如同一阵风一般卷进屋内来。
  
  顾含章勉强睁开眼看着哈琦亚,她正高傲地立在皎洁月光里轻蔑地看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哈琦亚哼了一声转身欲走,顾含章闭了闭眼低声央求道:“水……给我些水……”高烧许久,又一整天滴水未进,她的嘴唇干得裂开了,隐隐有血渗出,伤口在冷风中刀割一般的疼。
  
  哈琦亚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忽地就哑声笑了:“我偏不给你喝,你若是死了,我再开心不过。”说罢,掉头扬长而去。
  
  顾含章无力出声,只得咬紧了牙关撑着,在冷热交加的折磨间熬过了寒冷的夜晚。一直到了天色将明之时,哈琦亚才又砰一声踢开破门进来,一把拽起她来喝呵斥道:“上路了!”她高烧未褪,又吹了一夜的风,站都站不稳,强撑着身子扶了门出去,刚跨过门槛,便双腿一软倒在门前泥地上。
  
  屋外泥地冻得坚实,她一头磕在地上,疼得蜷起了身子,哈琦亚在她身后大声骂骂咧咧着,她闭了眼在心头苦笑几声,女人折磨女人,向来是从不心软。
  
  楼湛在马车旁等得心焦了,过来扶起她一看,吓了一跳,再摸了摸她滚烫发汗的额头,锐利的眸子转向心虚别开眼的哈琦亚,寒声道:“扶她上车。”哈琦亚恨恨地剜了顾含章一眼,极不情愿地扶着她上车去,楼湛又不知从哪弄了些焦黑的药粉,拿凉水伴了搅匀了硬逼着她喝了下去。
  顾含章四肢绵软,全无力气反抗,只能由着他撬开她的牙关给她灌下半碗药汁,当真是苦得她皱起了眉头。楼湛不知为何意外地温柔,怔怔地望着她许久,忽地邪邪一笑,伸舌舔去她唇角的一滴药汁,不顾她冷眼瞪他,俯身在她耳旁轻声道:“睡会吧。”
  
  马车外有人小声说话,楼湛皱了皱眉转身出去,顾含章闭了眼,隐约听见那人焦急道:“少主人,秦王萧桓连夜带了一千神武军南下,已在各城设卡严加盘查,我们得快些走啊。”
  
  楼湛沉声笑道:“来得好,我正等他。”说罢,他略一沉吟,又问,“御史府有什么动静?”
  
  那人犹豫一下,低声道:“御史府一切照旧,筹备未停,御史中丞顾弘范照常上下朝,未见有派人出来追寻。”
  
  楼湛随意哼了一声便没再多问,顾含章在车内听着,又欣喜又酸楚。
  
  大约是楼湛灌她喝下的药汁中掺了迷药,她闭了眼不多时便昏昏欲睡,斜倚着马车坠入黑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来,高烧竟已褪了,这四周人声嘈杂,倒像是到了热闹的集镇上,马车逐渐慢了下来,驾车的换了原先看守顾含章的汉子,他微微掀了帘子朝内低声道:“少主人,前头城门口有神武军把守,是不是……”
  
  楼湛哼了一声,挥挥手:“只管往前。”
  
  那汉子应一声放心大胆地驾车往前走,到了城门口跳下车陪着笑说了几句,又悄悄摸出了十多两银子要递过去,那两个神武军的兵士冷冷看他一眼,大声呵斥道:“秦王殿下吩咐了,但凡路过行人马车,逐个盘查,不得让叛贼逃出北六城!”
  
  那汉子拦不住,只得慌张地跟了过来,楼湛已下了车,低着头连连躬身焦急道:“小的妻子即将临盆,急着赶车回家生产,还望二位差爷宽限放行。”两位兵士狐疑地看了看马车要掀了帘子查看,车内忽地有女人沙哑地惨叫一声:“相公,快!快!”跟着,那帘子缝中伸了只沾血的手出来,惨白异常,两位兵士面面相觑,低骂了声晦气,也没细看,忙挥了挥手道:“快快出城!”
  楼湛连连道谢,上了车来对车内捂了顾含章的口假扮产妇的哈琦亚挑了挑眉,低声道:“好了,走罢。”顾含章原先也没力气喊出声,被哈琦亚拼命捂了嘴,根本不得喘气,脸憋得通红。
  
  哈琦亚身形矮小,蜷在马车一角坐着,顾含章初醒时根本没注意到她,直到守城的神武军兵士过来要掀帘子查看,哈琦亚抽刀在左手腕划一刀,将血滴到右手背上,当着顾含章的面同楼湛里应外合淹了这一场戏,惊得顾含章瞠目结舌。
  
  马车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车外有战马响亮地仰天嘶鸣一声,其声清亮、响彻云霄,顾含章忽地心头怦怦直跳,四肢百骸的血都直往头上冲去。
  
  是他!是萧桓!
  
  楼湛灰蓝眸子一亮,诡笑着看了她一眼,压低嗓音阴测测道:“他果真追来了。”
  
  车外,萧桓骑着照雪慢慢踱过来,皱眉打量马车一眼,问道:“都仔细查看过了?”兵士二人对望一眼点头恭敬道:“车内产妇即将临盆,丈夫赶着出城回家生产。”
  
  萧桓眉头皱得更紧:“既是即将临盆,怎么不在城内寻一处安置?”
  
  驾车的汉子连忙说:“回禀大人,我家夫人爱干净,定要回家……”话未说完,哈琦亚又在车内尖着嗓子惨叫了一声,楼湛配合着哄了几句,萧桓在车外听着,淡淡地扫了那两个兵士一眼,挥了挥手道:“走罢。”
  
  顾含章被捂着嘴发不出声,只在心头大喊:“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跟前的马车内!”
  
  萧桓自然是听不见,放了行让他们离去,直到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车夫狠狠一甩鞭子,那马就飞奔起来,沿着小道往南奔去。
  
  马车驶出四五里地,车夫在前头呵呵笑道:“少主人,北六城还有一座没过,萧桓一时半会大约是跟不上了!”
  
  楼湛冷笑一声:“那就再放慢些,等他察觉我们早已出了城,自然是会追上来!”
  
  车夫果然就放慢了些,直到天黑才到了下一座城镇。几人寻了城郊一处农舍住下,丢给农人好几锭银子,那农人夫妇喜得连连打躬作揖,让出两间破旧拥挤的屋舍来给他们,四人分作两间休息,轮流看守顾含章,到了天明时起身,重又上了马车往南走。
  
  一路上哈琦亚仍旧是对顾含章冷嘲热讽,帷帽乌纱遮住她的面容,却遮不住她恶狠狠的眼神,顾含章懒得理会她,索性装作顺从老实的模样,悄悄在心头盘算着如何逃生。
  
  楼湛冷冷看她一眼,嗤地笑道:“萧桓追上来之前,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说得狠戾,顾含章在他灰蓝眸中瞧见压抑的阴郁与杀意,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北六城最后一座城也过了,逐渐便靠近了大齐南方地界,楼湛沿途布下的眼线飞鸽来报,秦王率神武军沿江南下,往南疆方向而去,楼湛取了鸽子腿上的信笺一看,咬牙嘿嘿笑道:“看来我那叔父也讨不了好处。”
  
  那送信来的碧眼汉子朝地下啐一口骂道:“胡烈尔这出卖兄嫂的狗贼,自以为大齐皇帝看重他,谁知那狗皇帝只为一个小小的女人就能将他扣押上京,他真是丢尽了南疆人的颜面!”
  
  顾含章心里吃惊,看来楼湛掳走她嫁祸给南疆王,又引得萧桓南下追踪,他当真是野心勃勃,亟欲一箭双雕。
  
  楼湛将那信在油灯上烧成灰,冷笑道:“萧桓啊萧桓,我便看你这头虎到了我的地盘,是不是还能发得了威风!”
  
  农舍低矮,忽明忽暗的油灯在风里更是摇曳着,顾含章望着灯下楼湛阴狠的目光,背后窜起了一阵凉意。
  
  这一夜,她终于下定决心逃跑。
  




黑月驰奔马

  梁州城靠近大齐南方,入了夜后风暖了些许,顾含章闭了眼蜷缩在农舍里间的简陋木板床上,哈琦亚进进出出几次,像是有意发泄不满,将木门撞得哐当直响,她面朝墙壁侧躺着只当没听见,默默等着时机来临。
  
  早些时候她借口身子不舒服,只勉强吃了些饭菜便回屋躺下了,楼湛不放心,吩咐哈琦亚看紧她,哈琦亚只得搁了饭碗来守着她,将满心的怨气全都出在了桌椅板凳与门窗上。顾含章不理会她,她便恼火地走到木板床跟前来低声咒骂,过了许久,她骂得累了,恨恨地朝地上啐一口,低声威吓道:“老实躺着别想逃跑的心思!”说罢,转身出去唤车夫李银来看守。
  
  顾含章缓缓地睁开眼,手心已悄悄地出了汗,她正是在等这个机会!
  
  换了人看守,她仍旧是朝内躺着不做声,听着原先看守她的汉子进屋来坐下歇了片刻,这才捂了嘴痛苦地呻吟起来,李银一惊,连问几声听不见顾含章回应,忙要往外走去叫楼湛与哈琦亚来,顾含章喊住他,低声道:“李大哥莫要惊动你家少主人了,我只是腹中疼痛如绞,可否容我如厕……”
  
  李银听她称呼他为李大哥,受宠若惊地直摆手道:“顾、顾小姐,叫我李银便是了。”顾含章再问他可否让她去院中茅房,李银犹豫一阵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少主人吩咐过……”他看了看灯下顾含章惨白的面容,一咬牙点了点头。
  
  顾含章心中大喜,依旧是皱着眉头咬着唇作痛苦的模样缓缓地起身下床,扶着墙往门外走,李银在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