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田园药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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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田园药草香-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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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走到门边,门外便响起了笃笃的叩门声。

李芸打开房门,只见胡七站在门外。

“找明之轩?他睡着了。”

“不,我找你。”

“找我?”李芸诧异地挑眉,回头看了一眼睡相安稳的明之轩,出了房间,反手将门关好,举步往外走去,“外面说吧。”

胡七点点头,带着李芸到了一处四下无人的凉亭,道:“坐下说。”

二人面对面坐下,李芸看着胡七,等他开口。

胡七却没有立即说话,似乎在考虑该从哪里说起。

李芸隐隐猜到胡七找她跟明之轩和月晟宁有关,于是问道:“七叔,你来找我,是要说你家大人和明之轩的事情吗?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家大人的意思?”

胡七微微有些诧异,随即笑了起来:“果然是个聪慧的小姑娘,我来找你,果然没错。”他收敛了笑,叹了口气,“我家大人眼下昏睡不醒,我来找你,自然是我自己的意思。”

李芸惊讶道:“月大人怎么了?”

“大人那天替小公子疗伤,功力消耗过大,伤了身子,本来好好调养便没事的,可是……”胡七叹了口气,“上午,大人不顾劝阻前来探望小公子,走到院门口,听到你们的谈话,小公子言辞之间全是对大人的怨恨,大人心神激荡之下,身子承受不住,这不,现在还未醒来。”

李芸迟疑片刻,问道:“七叔,你知道月大人当初为什么会离开吕城吗?”

如果其中的原因并非那么不堪,也许,这两父子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自幼跟着大人,大人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这件事大人不让我说,但是拼着大人责罚,我也非说不可。”

胡七顿了顿,陷入回忆之中。

“三十年前,先帝推翻了腐朽的前朝,建立了当今的风月皇朝。我家老爷,也就是月大人的父亲,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本是前朝皇宫太医院院首,深得前朝末帝的倚重。后来,前朝败了,新的朝代建立,先帝几次三番请他入宫为官,他却心系前朝,不肯出仕。不但他自己不肯出仕,他还规定他的儿孙都不得出仕,否则,便逐出家族。”

李芸忽然想起在文夫人那里听来的事,问道:“你家老爷是不是本来叫做月乾,后来改名明谦?”

胡七惊讶道:“正是。你是如何得知?”

李芸道:“我曾经听说过月乾的名字,知道他创有一手点|穴疗法,而明之轩正好习得此法,我听明之轩说,他所学医术都是来自他祖父的教导,因此我才作此猜想。”

胡七又叹了口气,道:“说起医术,我家老爷自是天下无人能及。不过我家大人却是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他的心思也不在这上面,而是心怀天下。他认为行医不只是救人,受惠的人有限;而出仕为官,则可以济世,让天下人都受惠。但老爷却始终不同意他入朝为官,因此,他和老爷发生了激励的争执,最后一次吵得凶了,大家都在气头上,我家老爷便把我家大人驱逐出来。”

李芸默了默,问道:“那明之轩的娘呢?月大人为何没有带着她一起离开?”

胡七道:“大人当时自是想带着少夫人一起走的。只是,少夫人却不肯跟随大人离开,说要留下来替大人尽孝。大人一怒之下,愤然独自离家。后来,大人听说少夫人郁郁离世,心怀愧疚,这么多年,一直独身未娶。直到去年,大人抵不住宰相大人的情面,才娶了宰相的小女儿做了填房。”

说到此处,胡七不胜唏嘘。

李芸想起明之轩在公堂上指责月晟宁“父母亡不举哀”,她知道他因为祖母去世的事耿耿于怀,想必,这是他心中另一个难以解开的结,于是问道:“去年,明之轩的祖母去世,月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胡七苦笑道:“其实这些年,我家大人一直留意着家里的事,否则,他从未见过小公子,怎么可能在公堂之上一眼把他认出来?也是造化弄人,老夫人去世那天,正好大人娶亲。当时大人收到消息,抛下拜堂拜了一半的新娘,快马加鞭从京城赶回吕城,三天三夜,连觉都没睡。只是,到了家,老爷却不肯让他去见老夫人最后一面,将他打了出来。我家大人心中悲痛,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差点儿……差点儿就随老夫人去了。”

李芸听完整个故事,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站在明谦的角度,他对前朝效忠,因此不准儿孙在当朝为官,他是父亲,在这个时代,他有权利要求自己子孙任何事情。站在月晟宁的角度,他有政治才能,有理想抱负,若是不能入朝为官,定会一生郁郁不得志,苦闷终身。站在明之轩的角度,他最无辜,夹在祖父与父亲之间,爱恨两难。

说到底,月晟宁是封建家长制度下的牺牲者而已,他并没有抛弃家族,而是家族抛弃了他。

“七叔,我答应你,我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父子化干戈为玉帛,不过,最后的结果如何,我也不能保证。”

胡七欣慰地笑了笑:“七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那天我见你那么紧张小公子,就知道你们之间关系匪浅。如果那些话由大人去说,小公子肯定会心生抵触。换做你来说,小公子定会听进去的。”

李芸的耳垂红了红,道:“他在我们*村当教书先生,也替村民们诊病,我则配合他开药方,我们是合作关系,是朋友。”

胡七惊讶道:“你小小年纪,竟也通晓医术?”

李芸略有遗憾道:“我只对各种药材的药性比较了解,却是不会断脉诊病。可能是我没这方面的天分吧,学过一段时间,没有取得什么成绩,后来便放弃了。”

“七叔,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明之轩从一丛树后走出来,眼眸之中,各种情绪波涛汹涌。

他以前每每问明谦他的父亲为何会离家出走,明谦每次都失声痛哭,不准他询问。后来,他也就不问了。但是,月晟宁的出走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他怨,他恨。他脑中假象了无数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像个玩笑一般。那个冷酷无情的人,不是月晟宁,而是他心中最为敬爱的祖父。

男儿的鸿鹄之志,被生生的折断双翼,月晟宁的无奈和痛苦,他懂。每个热血男儿的心中,都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英雄梦。他的心中,也有济世的梦想。

只是,不同的是,月晟宁选择了抗争,去实现自己的梦;而他选择了顺从,将梦想深深埋葬在心中。当时他和阿福第一次在李芸家吃饭,阿福说他视功名为粪土没去科考,引起他的不快,便是这个原因了。

李芸连忙站起来去扶住明之轩,一迭连声地埋怨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躺着休息吗?”

“我没事。”明之轩朝李芸笑了笑,转脸看着胡七,等待他的回答。

胡七心中松了口气,凝视着明之轩:“你肯走出来问我,其实你的内心已经相信了我所说的话,不是吗?”

他其实早就发现明之轩在一旁偷听,但是明之轩一直藏着不出来,他也不好拆穿,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往下说。他希望明之轩能够原谅月晟宁,更好的结果,是明之轩在中间斡旋,让月晟宁回归家族,弥补他这十多年来的遗憾。

明之轩默然不语。他心中已经原谅了月晟宁,但是,这么多年的怨念,并非一时半刻能够消弭干净的。

李芸轻声道:“明之轩,我相信七叔说的是实话。如果你不相信,何不当面向月大人问清楚?或者,回吕城,向你祖父问清楚?”

明之轩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半晌,才道:“他在哪儿,带我去见他。”

胡七掩饰不住一脸喜色,连忙站起身来去扶明之轩:“好,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明之轩却摆了摆手,把身子靠在李芸身上,道:“芸芸扶我就行了。”

胡七了然地一笑,目光在明之轩和李芸身上转了一圈,转身替他们带路。

李芸心中有些恼羞,板着一张面瘫脸扶着明之轩前行,但她的耳垂,却是不由自主染上了粉红。明之轩这次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她安全,她的内心深处,开始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她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将明之轩带到月晟宁的卧室,胡七便退了出去,给这对父子留下独处的空间。

李芸也想跟着胡七一起出去,明之轩却紧紧抓着她的手,目带祈求地低声道:“芸芸,陪着我好不好?”

李芸知道明之轩这是近乡情怯,心中一软,点了点头:“好,我陪着你。”

几天不见,月晟宁瘦削了不少。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睡梦之中,浓密的双眉犹自紧紧锁着,看来睡得不太安稳。

明之轩神色激动地伸手想要去抚平他的眉心,却在离月晟宁三寸之遥将手收回,似乎这三寸之遥,便是他们之间相隔着的十五年光阴。光阴一去不复返,这失落的亲情,还可以找回来吗?

李芸心中若有所触。她前世短短的人生一直为情所苦,伤她最深的,不是爱情,而是亲情。因此,她不希望看到骨肉分离,父子相见不相识。

李芸握住明之轩的手,牵引着他,移向月晟宁的手。在李芸的鼓励下,相隔了十五年,父子二人的手,终究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明之轩闭上眼睛,将头埋在月晟宁的手掌之中,肩膀微微耸动,似要将这十五年来的所有委屈和伤痛,随着眼泪,一次流干。

李芸欣慰地看了父子一眼,默默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的胡七紧张地低声问道:“李姑娘,他们——怎样了?”

李芸微微笑了笑,朝胡七点了点头。

胡七长长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走,我们到边上说话。”

李芸跟着胡七来到院中,胡七道:“我想到一个疑问,你说你们合作开诊所,小公子为何不自己开药方?”

李芸将这其中的缘由一一道出,胡七叹了叹气:“原来如此。”随即他呵呵一笑,“依我看,小公子可不止把你当作朋友这么简单呢。不如怎么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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