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外慧中 蓝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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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外慧中 蓝惜月-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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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宛秋今天未戴面纱,也没拿团扇,要亲民么,遮遮掩掩算什么。
 虽说出祭的目的是为了体现亲民,实际上从山门到大殿这几百米的距离,何止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两边跪拜的百姓,偶尔一抬头间警惕的眼色以及似曾相识的面孔,也看得出是从护卫营或别的部队中抽调出的人手,一路上的百姓中不知夹杂了多少便衣。
 再往里走,大殿前那个卓然挺立的身影,黄袍上的金龙似要腾空而起,笑得无比真挚的,不是梁瑾瑜却又是谁?
 见赵太子夫妇出现,梁瑾瑜跟手下交代了一句什么,随后大步走过来,旁若无人地说:“贤伉俪姗姗来迟,莫非昨夜……”
 俞宛秋气不打一处来,听他那腔调,再看他那捉狭的笑容,您好歹也是割据一方的枭雄。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中,莫非您还想开黄腔,拿夫妻闺房秘事打趣不成?
 果然赵佑熙也接受不了这样虚伪的“亲昵”,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略略有些暗沉,赶紧打断他的话:“路上行人多,走得很慢。”
 梁瑾瑜也收敛起调笑的语气说:“是啊,全城百姓都出动了。”
 这时几个打扮得华贵靓丽的女人迎了上来,俞宛秋只认得其中一个是何若歆,另外几个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想来都是梁瑾瑜的嫔妃。
 何若歆还未开口,她身后一位身着白底兰花绣袄。浅蓝色襦裙的丽人抢先道:“难怪良妃姐姐总是赞不绝口的,太子妃果然天姿国色。”
 另一红衣美人紧跟着说:“就是,我们靖国皇宫号称美女如云,哪里寻得出这样一个来。”
 俞宛秋努力维持着疏离的笑容。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公然对一国太子妃评头品足,即使是夸赞,也让她心里不舒服,淡淡地岔开话题:“路上走得慢,劳几位娘娘等着了。”
 又是兰花美人掩嘴笑道:“是太子妃殿下生得太美,把路上的百姓都看呆了,不知道让道,听说差点被堵住了?”
 一个“死”字,让俞宛秋身边的随员面现怒色,俞宛秋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没搭理她。到底是公共场合,若争执起来,不管谁有理谁没理,都一样地丢人。
 其实,与其说他们迟到,不如说梁瑾瑜带的人早到了。这会儿离祭礼开始还有一刻之久,所以并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很快女眷们的身份就在互相介绍中明了了。赵国这边陪同太子妃前来的是景州当地最有名望的几位夫人,反观靖国那边,清一色都是宫妃。
 这一点令俞宛秋颇为不解,若说所谓的帝王心术,梁瑾瑜肯定比她的丈夫要深谙此道,借由庆典的机会跟本地士绅打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虽说梁国的守城官员死的死逃的逃,降的只是一部分,但影响人心向背的,除百姓本身外,就是当地有名的望族世家,拉拢了这几家,等于拉拢了整个景州的上层社会。所以这次陪同俞宛秋出席祭祀大典的夫人中,除了两位败军将领的家眷,其余的都是世家夫人。
 至于那两位败军之将,一个已降,一个在逃。
 在俞宛秋看来。牟翊这手相当漂亮,释放出的信息非常丰富。这等于向所有人表明了赵国对败军将士的态度,不管是逃还是降,赵国都会善待他们的家眷。至于战死的,他们也会好好安葬了那些人的遗骸。
 梁瑾瑜平日狡诈如狐,厉害到能赤手空拳建立起一个地下王国,而后由暗到明,蚕食掉整个靖王府的势力。他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仅让自己的嫔妃出席,让俞宛秋颇觉意外,如此心思缜密之人,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疏漏?
 待女宾走近,主殿大门嘎嘎而开,梁瑾瑜和赵佑熙互相拱手谦让,然后几乎同时抬脚跨入门槛。女宾队伍则在门前停住了,眼看右边的石狮旁人满为患,俞宛秋被几个随行的世家夫人推到左边,几个人同时出身催促:“快上去啊。”
 俞宛秋露出茫然之色,身后两个女兵营出身的随扈不由分说,架起她就往石狮子上放。她这才发现,右边的石狮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位阴阳怪气的蓝衣美人?据说她是靖帝在寿州新收的妃子,姓何,目前最为得宠,伺寝后的第二天被封为婕妤。何若歆说起这个姓时,透着别样的亲热,也透着别样的酸味,甚至有几分诡异。
 俞宛秋本来还没觉得有啥,偏偏茗香在她耳边说:“这个何婕妤长得跟您有几分像呢。”
 声音很小,却恍若惊雷,当时俞宛秋的脸肯定红透了。真正是又羞又恼,恨不得一脚把梁瑾瑜踢到阴沟里去做老鼠,从此再不要见人。暗里觊觎她就算了,还明里弄个长得像她的在身边。幸亏赵佑熙从不注意别人的女人,要不然,即使为顾全大局不好当场翻脸,过后也决不会干休。
 到这时她这才悟出,何婕妤看似主动亲热实则句句挑衅的行为因何而来,敢情这位自己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定会儿孙满堂!”看俞宛秋稳稳地坐上了石狮子,随行的夫人齐齐说着吉祥话。
 “表妹早就诞下了麟儿,还跟我们这些无子的人抢狮子。”何若歆不依地扯着俞宛秋的衣袖,作势要把她扯下来。
 “儿子哪会嫌多。”赵国这边的人护着自己的主母。
 原来石狮子是吉祥物,长年跟着药王爷爷受香火供奉,也有了灵性,就如送子娘娘一般,能让无子的妇女心想事成。
 俞宛秋自不会信这些,何况她也并不想在军旅中受孕,故而很快就滑下来,亲手扶着何若歆骑了上去。
 正式的庆典开始,鼓乐齐鸣,香雾缭绕,如此肃穆的气氛中,俞宛秋还是能时不时地感受到何婕妤的冷眼,她再镇定自持,心里也难免烦躁。看何婕妤嫉恨的样子,再回想初见时,那张虽然酸气冲天但并不惊讶的脸,俞宛秋可以肯定,何婕妤早在见到她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她的长相了。
 是何若歆从中挑衅,还是梁瑾瑜自己说漏了嘴?
 
 同人卷 第二百六十九章重回南都
 
 
 转眼就到了景泰元年七月,某日雨后初晴,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佑熙忽然大白天回到行馆内堂,拉起俞宛秋的手说:“我带你遛马去。”
 难得太子殿下于戎马倥偬之际还有这等闲情逸致,太子妃自欣然从命。两人只带了几个亲随,先沿着官道驰骋,然后转入一条山路,不时有细枝绿叶擦过鬓边发梢,山风带着泥土的潮腥味。幸而骑的是一匹红鬃烈马,若是白马,上面再溅些泥点子,岂不成了斑点狗?
 马终于停下时,俞宛秋定睛一看,不由得发出惊叹:前面竟然是一线天只见壁立的两座山崖之间,露出了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再向远处眺望,峰峦如簇,隐约在未散尽的水气里,如一幅泼墨山水。
 只是身边之人神色太凝重,让她也失掉了观赏风景的兴致,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你带我来这儿,是因为这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面山而立的赵佑熙回眸,声音中带上了一点无可奈何的歉意:“其实出门时,我真的只想带你出来溜溜马,最近这几个月太忙了,有一大半时间宿在军帐里,把你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俞宛秋忙道:“谁说我是一个人啊,那么多仆从是干什么的,我还怕你的将士说我奢靡过度呢,随军出行,身边还带着几十人侍候。”
 赵佑熙露出了久违的霸道少年式的笑容:“你是太子妃呀,这点排场都没有,象话吗?”
 “好了,我们俩就别说客气话了”,老夫老妻的,怪不好意思,她言归正传道:“这个地方还是战略要地不成,让你不经意就跑来了?”
 “倒也不是……”赵佑熙似乎在斟酌着接下来要怎么说。
 看太子眉峰成簇,侍立一侧的谢长安带着两个人跨上马,想试着穿过一线天,可惜那马不肯配合,在山壁前原地踏步,仰首嘶鸣。
 “回来”,赵佑熙朝他们喊:“明摆着过不去,你傻,你的马可不傻。”
 俞宛秋默然无语,知道赵军遇到了难题,大概想从这条山道打开缺口,来个奇兵突袭,扭转越来越不利的战局。
 赵佑熙最近忙成这样,是因为他们进攻卫州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抵抗。卫州是通向京师的最后门户,上京虽说在行政区划上是独立建制,但论地理位置,只是定州境内的一座城池。若卫州失守,上京等于直接暴露在赵、靖两国联军的铁骑之下。
 要在以前,梁帝还可以暂时弃都远遁,比如,打着“秋狩”的旗号去北边或东北的行宫避难,再向各镇守使发出勤王令,等他们收复失地。可如今,北边和东北的行宫早被当地藩王占了,几位镇守使中的中流砥柱,统领西北大营的陈致远已反,梁帝除了与京都共存亡,别无出路。
 为了守住这最后的屏障,梁国几位早就引退在家的老将也上了战场,听说上京的豪门世家纷纷捐钱捐物,再吝啬的人也忍痛出血。一时之间,竟也煽动起了“同仇敌忾”的“爱国”情绪。
 其实这很好理解,平民百姓不管谁做皇帝,能勤政爱民,让他们安居乐业就行。贵族的光荣与奢华却是依附皇家而生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朝廷是优待降臣没错,可优待不等于重用,新朝廷自有它的功臣班底,那是降臣们无法比拟的。与其去新朝廷拾人牙慧,不如保住旧朝廷,那才是他们的地盘,他们的根基。
 大难临头,梁国朝廷空前的团结,以往勾心斗角,互相甩脸子、使绊子的朝臣们忽然变成了亲兄弟,谁见了谁都勾肩搭背,甚至满眼悲悯,好像就要英勇捐躯、共赴国难一样,把已濒临绝境的梁孝帝看得一愣一愣的,莫非这就是兵法所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于是趁热打铁,募集了大批军饷和兵马,举倾国之力在卫州设防,摆明了成败在此一举。
 敌方“众志成城”,又占着地利之便,赵靖两军久攻不下,便显出了一些疲态。
 算起来,从赵佑熙率军渡江北上,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始终是那支队伍,敌方则且战且退,不时补充新鲜兵源。人的体力和耐力是有限的,再勇武,也只是血肉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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