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打扫足足花了我一天多的时间，真是的……”两个人叹口气：“等团长回来，要怎么解释才好……”
啊哈……啊哈哈……侠客，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好……我决定再也不和你吵架了。
我看看侠客——他一脸欲哭无泪的听着玛奇和派克训话，郁闷的对我道：“我怎么知道连特质的鱼缸都会被人敲碎……真是的，来偷东西还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我全当没听见，很义愤填膺的点头：“是啊是啊，现在的小偷太没品了，跟强盗一样没有技术含量。”反正我不是小偷，骂的不是我自己。
侠客连忙点头附和，又说道：“你看，连齿轮都这么说了，所以说跟我根本没关系嘛……”
“是啊，和侠客确实没多大的关系，啊，玛奇派克，你们两个也消消气，侠客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嘛，现在对他生气也晚了，放过他吧。”
侠客狐疑的看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帮我说话……”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我努力做出诚实可靠的表情。
玛奇和派克冷哼一声：“我们当然可以算了，不过到时候团长回来，侠客还是要被把下一层皮来，那些书每一本团长都保管的很精心的。”
侠客脸色蓦地变黑。
“……你到时候好好和库洛洛求饶道歉，说不定他一时心软就放过你了？”
“你当团长是富兰克林啊，随便讲两句就会温柔的说‘没关系，下次不要了’，然后放过我啊……”
我从来没这么想。
“恩，到时我会尽量求他减你的刑。”况且，说不定我也要被库洛洛惩罚了。
毕竟罪魁祸首是我嘛……
我叹口气，为自己即将悲催的命运哀叹。
玛奇和派克又和我说了几句，正准本转身走人，又被我拉住：“对了，克莱人呢？一直都没看见他，他现在不在流星街里？”
她们俩愣了愣，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我疑惑，不晓得他们说的知道是指些什么。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好一会，玛奇才开口道：“他早就死了。”
九十八
……哈？
我觉得我大概是听错了或者是他们说错了……
我挠挠脑袋：“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玛奇耸肩，也不多话，转身上楼。
派克忧心的看我，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克莱死了。”
这回我总算是听懂了。
派克可能是知道我和克莱关系好，所以害怕我会很难过，一直用担心的眼神看我。
我愣了好一会，心情复杂的继续问她：
“……是……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年前。”
“原因呢？”
“任务的时候被任务目标杀死，”侠客接过话，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笔记本上，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夺取窟庐塔族火红眼的时候。”
“……火……红……眼……”我一字一顿的念出那样东西，半晌，才点点头道：“是了，库洛洛一直说想要这个……”
“……齿轮……你没事吧？”派克终于问我这句话。
“……恩，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冲派克微笑。
“你不用太难过。”侠客似乎瞄了我一眼继续道：“我想你应该不清楚，但是……克莱的确是猎人协会的人没有错。”
“……什么？”我没听懂。
“他是猎人协会的……恩，该说是卧底还是间谍？总之，那次窟庐塔族之行，差点让我们损失更多人……幸好到最后也只有他一个死了……不过，也许都是团长算好的也说不定。”
“……”我不说话——事实上是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一次，我们可是让窟庐塔族和猎人协会一起全军覆灭哟。”侠客微笑，碧绿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虽然在笑，但是却冷的仿佛千年寒冰一样的眼神。
这个侠客……和那个跟我吵架跟我玩笑的侠客不一样。
“他原本只要不作出有害旅团的事情，或许团长也不会管他，毕竟想要除掉旅团的人太多，有了他，猎人协会能安分点，也能牵制流星街的长老会……”侠客眯起眼继续道：“况且飞坦那边也是个麻烦，杀了他的话，会产生间隙的吧，其实还有许多原因，不过我就不一一解释给你听了。”
我垂下眼睑，不答话。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总之……这些事不要在飞坦面前提到，”侠客又道：“他会杀人。”
“……如果说暴走的话，他现在就在下面暴走哟，”我深吸口气，勉强挤出微笑：“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呃，呃，齿轮，齿轮，你不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吗？”派克急急忙忙的留我。
“不、不用了，我在家炖了一小锅粥，现在大概好了，我回去看看……”我连忙点头，慌张下楼却没看见飞坦他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茫茫然回了店面，进屋关门，趴在我的椅子上发呆。
——克莱死了。
死……就是消失、沉寂、不存在、不会动、不会呼吸、一直沉睡、听不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他的身影、他再也不睁开眼、再也没有这个人。
死亡对我来说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害怕死亡，更害怕我在意的人死亡。
跟克莱相处很轻松很开心，就某些方面而言，我们又很合拍，所以我们成为很好的朋友也不奇怪。
反倒是克莱，旅团成员这种身份，让我觉得很不适合他——现在我懂了，原来是猎人协会派来的人啊……怪不得和流星街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我左手撑着下巴趴在柜台上，手指无意识的在柜台上一遍一遍的写着克莱的名字。
窟庐塔族事件……两年前。
如果……如果我能救克莱就好了。
可是不行，我无法改变任何事件的结果。
所谓事件的结果，指的是一样物体的毁灭。
比如人类的生命，如果注定要在某一时间消失，那么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办法延长那个人的生命——因为那是已经发生过的结果。
也就是说，就算我回到了过去，试图挽回克莱的生命，也没有用处。
我能改变的……只有事件的过程……
我咬住下唇，只觉得大脑一片紊乱。
克莱的死……算不算是……库洛洛的错？
如果是库洛洛的错，那我又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
——他伤害了我在意的人。
我不能忍受任何人伤害我在意的人。
就算是库洛洛也不行。
克莱是猎人协会的人……那又怎么样？
他喜欢小孩子，喜欢清幽的地方，喜欢美食，喜欢照顾人却不自知，喜欢吐槽我，虽然每次都嫌我烦，但还是一直对我很好。
他讨厌麻烦的事，讨厌杀人，讨厌喝苦茶，讨厌吃烤焦的鱼，讨厌飞坦虐杀的习惯，就算是来旅团当卧底，也一定不是他自愿的。
克莱他才不是……才不是会主动伤害别人的人。
我觉得头疼，疼得厉害，疼的好似要裂开，我烦躁起来，恨恨的抬脚踢向我的柜台——结果倒是我痛的抱着脚蹲下来。
疼疼疼疼疼！
疼的我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
不行，不能哭，都二十四五岁的大叔了，还这么脆弱，一定会被嘲笑的！
……可是……可是真的很疼啊……真的……很疼嘛……
头疼，脚也疼……心里头也疼。
克莱……都是你害的……如果……如果你现在跳出来安慰我或者骂我笨的话，我就原谅你……真的……我就原谅你哦……
我缩成一团，抱膝窝在椅子里继续发呆。
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夕阳的角度不断变换直到最后一束橘色光线也消失，周围一片漆黑，但是我却仿佛能听见我周围的钟表，它们的齿轮不停歇，它们的秒针每一次的停顿仿佛一个人的脚步声，成千上万的脚步声让我觉得好像有无数的人在黑暗中逼近我——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错觉，我想我真的是有点神经质了。
我懒得起身开灯，思来想去，上楼找了银行卡和身份证塞进衣服里，然后吞了安眠药——注意我绝对不是想自杀，只是我现在的状态实在是没办法睡过去，只好用安眠药来使自己没有知觉。
还有三次念力反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见克莱。
好想好想见他。
在这个时间已经无法再见到他，但是在过去，我却还能看见他的微笑和生气的模样。
我忽然觉得，库洛洛什么的跟克莱根本无法比拟，比起库洛洛，克莱要重要一百万倍。
于是我把和库洛洛约定好的‘这次该我陪他’的事情，放在了心里最无关紧要的地方，盖上盖子，上了锁。
我躺在床上等药效发作，看着窗外，努力把心头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触目所及的是深蓝色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星星，就这么连成一片，这样看起来居然也并不压抑。
我在心里头数着一只读者，两只读者，三只读者，当我数到两百八十一只读者的时候，终于在睡意朦胧中睡过去。
每次我醒过来都在不同的地方，树林沙漠还有医院什么的就不提了，还有别人床底之类，但这次……居然更过分了。
我是在长途火车上醒过来的。
火车倒不是重点，关键是，火车……上！！！
为什么我会在火车车顶啊喂！！！
就算我确实是废柴吐槽系的无能主角没错，但作者你也不能这么对我！我会哭的我真的会哭的！！！
我心惊胆战的扒在车顶，一边暗暗庆幸，我昏睡了那么久居然没被火车转弯时的惯性甩下去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车速很快，具体的速度数值虽然未知，但是迎面刮来的风让我觉得面部基本已经没有了知觉——开那么快做什么！你再快也进化不成火箭！！！
一个小时……手指渐渐没有了力气，抓着车顶很是吃力。
两个小时……手臂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