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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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惜字纸-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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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敬惜从衡江公主手中挣出,而后慎重施礼:“正是。”
  见她态度端正礼数周全,纪太傅和蔼了颜色:“北宣变熟宣也算有些想法,需记得手艺一途要立心正,切不可偷空减料。”
  “谨记。”
  纪太傅点点头。
  “她可不只是会制纸,还精通绘画,对佛画的颜料、手法都很有研究。”余敬惜不知道衡江公主为何突然如此热情,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在石窟寺的时候,常常与我交谈切磋画技。”
  这话就假了,余敬惜皱眉。
  “既然在这里遇到,少不得要请她喝杯茶。”衡江公主继续乐呵呵的伸手把住她的右臂对纪太傅说。
  “也好,就让她陪公主在秋意亭稍事歇息。”纪太傅吩咐旁边的管事备茶:“仓祖神位的游()行在未时三刻,切不可误了时辰。”
  “一定一定。”衡江公主用十分热切的眼神欢送老妇人的离去。
  转过脸来就挑挑眉一脸傲娇的对余敬惜说:“走吧,本公主请你喝茶。”
  杯中的淡绿茶汤自然不是兰馨雀舌,却也甚为清香。余敬惜和衡江公主默默对坐,看着她一袭红衣慵懒松散的靠坐在圈椅里,神情中居然有几丝倦意。
  “可是不舒服?”这人摆明了一张闷闷不乐的脸,无视她好像太可怜了些。
  “舒服?”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你要是上午被罚站一个多时辰,然后再有一个多时辰,被一堆人围着让你评诗解画说文章,看你能不能觉得舒服?”
  余敬惜默然,原来早上看到祭坛上站着的那个红色人影真的是衡江公主啊。
  “纪太傅都八十多了,怎么还这么好体力?”她撑着额头低声抱怨:“、、难怪有五个女儿八个儿子。”
  这么说、、真的好么,余敬惜轻咳一声。
  “对了,你见到仓澜宜没有?”她突然兴致勃勃的问:“那个笨小孩儿肯定找不出你来。”
  仓澜宜?仓家?那就是仓吉儿的妹妹?
  难怪听了自己的名字那么大反应。
  “见了。”余敬惜不乐意看她脸上的得意表情:“也很好辨认,跟我年龄相近的不多,而且另外两个她都认识。”
  “切,没意思。”她撇撇嘴:“早知道还不如带分儿去放风筝。”
  闲暇里余敬惜也仔细回想过几日的经历,她又不是真的懵懂无知的十五岁少女,有些蛛丝马迹一联想便猜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知道衡江公主为什么会看上身为小侍的分儿,但她也没尊卑阶级的概念,只是单纯的觉得无论是气质长相仓吉儿都更为出色而已,爱情这东西,果然没什么道理。
  “公主那天在山下问的话是指分儿吧?”
  一想起这个烦心事儿,衡江公主就像被抽了脊骨的蛇一样,有气无力的摊在椅子上:“恩,除了分儿我不想纳侍君呢,这几日送进宫的待选画像我是都挡回去了,但是等阿父从石窟寺回去我就没办法了。”
  “为什么不直接明说?”余敬惜皱眉,她一直不太懂这种曲曲折折的思想,就像以前看那些八卦爱情剧,男女主人公总是费劲心机破坏、拖延、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问题,最后累得自己剩下半条命口吐鲜血的对人煽情述说,自己多么的不情愿,多么的努力,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余敬惜觉得那绝对不是人生,当你不想要,不愿意的时候就应该清楚的表达拒绝的意思,就像你遇到强()奸犯,既然决定了奋起抵抗,就该一开始就挣扎个鲜血淋漓,不留余力。
  难怪男人会说女人口里说不要其实是想要,犹豫往往伤人伤己。                        
作者有话要说:  

  ☆、龙凤笺

  “哪里如你想的这般简单?”她烦恼的抓抓头皮,头上束发的金丝如意冠晃动着:“刘公公现在能放任分儿出现,不过是因为贵君默许了我以后会纳分儿为侍君罢了。”
  “我要敢说一句只纳分儿,我保证以后绝对没机会再见到分儿。”
  “那你自己到底是想要分儿?还是只想要分儿?”
  衡江公主呆了呆,这句话有差别?
  好像有,她敛眉思索了片刻:“我是只想要分儿。”
  “那你是只想要分儿?还是只想要分儿做侍君?”
  “你、、怎么知道我跟皇母的谈话?”衡江公主非常吃惊,这话皇母也问过自己,难道她猜出自己的打算了?便是跟皇母谈的时候,皇母都没猜出自己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曾与陛下对话,不过现在知道了。”
  “看来你是真的只想要分儿。”余敬惜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茶汤:“让我猜一猜,你应该是答应陛下为你安排正君人选,用来换取只纳分儿一人的条件。”
  衡江拧起眉,这跟皇母当日猜测的自己心思完全相反,这个女人居然比自己的娘更了解自己。
  “你打算即使娶了新夫也冷落他无视他,这样即使分儿是侍君的身份,也是你唯一的夫君。”
  “这样不好,太残忍。”
  “残忍?”衡江公主面目森森带着青白之气:“什么叫残忍?残忍就是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分儿,残忍就是连他的生死都没有保障。”
  她缓了缓气息,盯着手中握紧的杯子木然道:“既然他不幸的被一个公主喜欢上,而这个公主以后可能是太女,可能是新的皇帝,那么不能给他最安全的保证,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没人会无视一个帝王的弱点,无论是想保护她的人或是置她于死地的人。
  “既然想最好的保护他,就该让他成为正君。”只有在最光亮的太阳下面,阴影才会有所收敛。
  衡江公主露出讥诮的笑容:“这还用你说?”
  如果分儿不是侍儿出身,如果分儿能有一个好的家世,她直接让皇母指婚不就行了。
  “从你下定决心只想要分儿开始,这就已经是你需要面对的问题。”余敬惜语气淡然:“不应该因为你的决定而让分儿委屈做一个侍君,不应该因为你的决定让一个无辜的男子毁了终身幸福。”
  “这是你的决定,那么因此无论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也应该由你自己来背负。”
  衡江公主又有那种剑指眉心的不适感,这个女人果然讨厌!不过既然这个做法连她这里都对付不过去,那同样也不可能过仓家风骨那一关,也就意味着更不可能说服分儿。
  “这是我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她神色疲惫的低揉眉心:“你们这些人就不能退一步吗?活的这么认真就不累?”
  “绕个弯子也许能避开问题,但是却绝不能解决问题,当有一日你遇到绕不过的问题时,该如何?”
  “纪太傅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自嘲的笑笑:“她还说我以后可能是整个大周遇到问题最多的人。”
  “有理。”
  将余敬惜面前杯中凉透的残茶倒进一旁的盆景,然后添上热茶,衡江公主深吸一气然后正色说道:“还请教我。”
  、、、、、、、、、、、、
  八月初十
  仓祖祭祀会之后就是纸谱节的正式开始,洛阳沉浸在一片纸的海洋里,往常新年才会出现的年画福字,剪纸窗花,灯笼风筝都出现在市场上,更不用说山水字画,纸扇饰屏。
  洛阳三大市,分别是四通市,大业市和小业市,商家经营的市与居住的坊分开管理,与坊间只有早上流动小摊的集区别,市是从寅时一刻至戌时初全天营业的门面商铺。
  小业市位于洛阳西南方,周围有永平、永和、永安和昭行四个坊包围着,这里属于平民坊,居住的大多数是家境比较普通的百姓,当然特别贫苦的人家是没有了。在洛阳寸土寸金的可不是指的那些高门大院,即便是居住条件恶劣的西南小坊里房租依然不便宜。
  在小业市里拥有一个小铺面已经是大多数老百姓毕生的奋斗目标,一个临街的小门脸儿接着三进的小屋子,带天井五分大的小院儿后面是两层木制小楼下三间上两间。从旁边开着个小门儿往后,穿过悠长的弄巷能直去九渠边上,常常有主夫相约取了衣物去浆洗,比在自家水井提水方便些,顺便聊聊天也显得热闹。
  “童相公,那是住你家的那个小姐么?”
  童家的主夫四十上下,额头眼角开始堆积皱纹,却远不及嘴角的笑纹深刻,他是个开朗的人抬头往小桥上望了望扬声招呼:“余小姐,家来了?你木姨她们大概还在东街头下棋呢,等我洗完这些就回去煮晚饭。”
  看到余敬惜对他拱手施礼就笑眯眯的接着喊:“先家去,孩子们看店呢。你童姨买了昂子鱼,我晚上烧把你吃。”
  说完手忙脚忙的将木盆里的衣服拧干,提起竹蓝和棒槌就离开,余敬惜接过竹蓝帮忙提着,一面小声的聊起今日的见闻。
  “啧啧,童家真是撞大运了。”旁边的一个矮个的主夫砸着嘴:“这么讲究又标志的小姐怎么就会住到他们家?”
  “听说童老板跟那个被叫木姨的女人是老友。”
  “恩,我也听我家妻主说,是十几年的老交情。”
  结伴来的都是小业市街上各家小店铺的主夫,邻里几年关系都十分融洽。
  “自然是老交情了,不然能将那皱纸放到童家的杂货店卖?”一个有些尖瘦的男子说话间带出一股酸味儿:“你看看近来童家的杂货铺子生意多好?童家相公嘴都笑咧了,还昂子鱼呢,平日里草鱼也不见他舍得买。”
  众人只是哄笑也不搭话,知道这廖家也是开杂货铺子的,这是眼热人家的生意做的好。
  “要说这皱纸真是个好东西。”说话这位面有红光肤色细白一看就保养不错:“又细又软,摸在手里都快赶上我家的素棉了。”
  “那屁股蛋子可不就享福了?用素棉擦擦肯定光滑不少。”旁边的人取笑道。
  “那是,要不说人家富贵人家拭秽用的都是锦帛呢。”白家相公说。
  “那用过的锦帛是不是洗过再用啊?”
  白家相公大笑:“哪能啊,自然是用过就丢了。”
  “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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