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惜字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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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惜字纸-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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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和一边哭一边拧母亲耳朵的父君。
  “小哥哥。”蔡皖晴拉了拉父君的袖口提醒。
  “对了,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的差娘叹息的摇头:“情况不好,身上的冻伤和冻掉了两个脚趾头也罢了,嗓子被风呛得咳了不少血,膝盖和腰也伤得厉害,陈大夫说怕是、、要瘫。”
  “他可有家人来寻?”
  “没有,听那个叫元秋的女孩讲,他是从外面把大家救出去的,怕是往些年丢失的孩子,被人一直关养着。”
  “真是个坚强又心地善良的孩子。”蔡相公感叹着,抚摸着怀里失而复得的女儿道:“什么时候能见他?我们想要当面致谢。”
  “一直都醒着,不过这会儿府尹大人在里面,那少年要了纸笔怕是想要说些什么。”
  三皇子没有写什么,而是将参加祭祀的那些女人的模样画了下来,洛阳府尹依照这些画像抓捕,捣毁了白莲教在洛阳的几个据点,缴获大批自制兵器,并从商人家祭祀坛下挖出几十具孩童的尸骨,白莲教邪教的面目被公之于众,一时间洛阳城鞭炮宣天、舞龙戏狮如同回到新年。
  忍辱负重三年潜伏狼窝,少年郎雪夜徒步救同伴,三皇子的事迹一夜间传遍洛阳城,是人人称赞的小英雄。当然还没人知道他是三皇子,因为负责看管他的那个商人因拒捕被当场射杀,她是陆家的旁系族人,除了她没人知道三皇子的身份。
  而三皇子自己也没说,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里流着一半陆家的血液,那些孩子是被他的族人残杀的,他不是英雄,他是个罪人。
  看着自己面前哭的昏天黑地的蔡皖晴,他伸手戳破她喷出的小鼻泡,也许应该答应她家的好意,一个全新的身份,后半生不用为生计发愁,对于已经残废的自己还能有什么更高的奢求?
  于是三岁的蔡皖晴多了一个哥哥,全洛阳城都知道的哥哥,蔡念儿,思念,纪念,怀念。
  、、、、、、、、、
  “高圣后陛下查到三皇子身份,是他进入金园书院教授绘画。三皇子的画技师从刘贵君一派,贵君发现以后便私下查证,虽然已有许多证明,但是三皇子自己却绝口否认。”仓吉儿放下手中茶杯:“这些年陆家小动作颇多,陛下也担心有人借着他的身份再掀风雨,所以让我进入金园书院与他接触,开解他让他认祖归宗。”
  寻人,不是寻找,而是寻回。
  “前两年他态度坚决,近来似乎有些松动。”
  余敬惜想到他和蔡皖晴之间暧昧的暗涌,似乎能了解这松动的源头。
  “很快会答应的。”余敬惜肯定的说。
  因为蔡皖晴马上就要满十八啦。                        
作者有话要说:  

  ☆、斗鳌笺

  新品纸会要连开三天,刘贵君的画引来大批看客,余家摊子前的人流始终没有断过,余敬惜依旧慢慢的在摊位间闲逛,这是一种知识的积累,远比从书上读来的描写真实生动得多。
  例如:她发现了已经被大多纸坊淘汰的藤纸,“日书藤纸争持去,长钩细画似珊瑚。”藤纸的原料为山藤、紫藤、鸡血藤、南蛇藤等,这些藤类多产于南方山涧流水之地。古用剉法,剉字从刀,即切断之意,因为藤的纤维长性强忍,所以须得晒干、捶散然后用剉刀分割。后来人们简化便取嫩藤剥皮为料,再后来发现了更为容易处理的麻,藤蔓便渐渐被舍弃。
  藤纸以坚韧著称,据说用一张藤纸可以提起一个六岁小儿,余敬惜用手撕扯发现比后世的牛皮纸还要结实。这家制作藤纸的老师傅并未采用剥皮制纸的方法,而是用古法剉,整藤处理。新采割的紫藤放入冬日已经开始结薄冰的溪水中浸泡,三日后再敲冰捣皮,所以她家的藤纸又叫敲冰纸。老师傅说,用冬水泡过的藤蔓才能整根打散,否则总有硬心。余敬惜猜测这是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让纤维和木胶更易分开,这个原理同样适用于处理木材。
  关于原木纸浆的制作她心中有颇多计划需要尝试,又想起昨日见到仓吉儿居然忘记说起,整整一个下午两人不断的交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直到华灯初上王掌柜从纸会上回来。
  余敬惜心情愉悦,找到一个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实在是难得,便是平日与木姨讨论都需要讲三句解释一句,而仓吉儿无论是接受新事物的态度还有发散性思维就极其出色,两人讨论往往能相互补充。
  而且他还是个男子,这个优先就越显珍贵。
  余敬惜思考着,确信自己并非只是想要找个夫侍来照顾自己饮食起居,也不是想要弄个小正太来玩养成游戏,那么能与自己平等对话有相同语言的仓吉儿,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嗯,看来确实要抽空去一趟大业市,据木姨打听到,哪里有从雁荡湖过来的渔民。
  余敬惜继续向前走,浑不在意背后指点私语的路人,唉,这洛阳人也不腻味,昨天都指点一天了,今天还这样。
  “余小姐。”
  余敬惜抬头看到一个青衣白裤的小侍向自己跑来,再仔细瞧瞧,居然是仓吉儿身边的菊儿,见他额头见汗显然跑的匆忙。
  “何事?”余敬惜有些担心。
  菊儿站定还未开口,身后又传来呼声:“小姐!”
  回头一看,木姨匆忙跑来,面有急色。
  “木姨?”
  “刚刚蔡家小姐送来消息。”她攥住余敬惜的手腕急忙说:“咱们的熟宣纸怕是上不了纸谱榜了。”
  “我家公子也听说了。”菊儿忙插话:“他从公主府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现在在博雅墨斋里,让我来寻你过去。”
  余敬惜安慰了木姨几句便随菊儿匆忙走了,留下木姨原地发愁的跺脚。
  、、、、、、、、、
  “右相怎会开口过问此事?她是只老狐狸,难道不怕驳了刘贵君的脸面?”严袖水有些不解的望向桌后的母亲。
  “她会开口自然是我去求的。”严弈云正是意气风发的鼎盛中年,微有些发福却依旧仪表堂堂:“她想帮陛下重印三坟五典来求着我们严家?这几份薄面自是要给的。”
  三坟五典就是三皇五帝之书,传说乃是,上古伏羲、神农、黄帝所著的治国宝典。
  “母亲答应她了?”严袖水大吃一惊:“上次递去的纸不是不能用吗?我还以为母亲已经推掉了。”
  “怎么会推掉?这可是万古流芳的美事,便是上次送去的纸不合格,我也答应右相再想办法。”
  上古无纸,三坟五典乃是被篆刻在石碑、石壁和竹简上的,想要重印自然需要重新抄录,但上古文字与现在差异甚大,想要不走其形、不失其意最理想的方法就是覆描或是拓印。
  “虽说是万古流芳的美事,却也是要命的差事。”严袖水皱眉:“无论是覆描还是拓印对纸张要求都十分高,再加上陛下要求一册传千年,这样的纸真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
  覆描要求纸张薄透,拓印需要纸张吸墨留墨能力强,而这一册千年,怕是只有北宣才有可能做到。
  “你看这个。”
  严袖水拿过去一眼便认出这是余家做的皱纸,她疑惑的抬头看着母亲。
  严弈云以为她不认识,便解说道:“这是余家出的一种新纸,你仔细看它的单层比普通纸张薄很多,十分适合覆描。”
  “这明显是麻纸啊,这么薄别说用来写字,怕是丢进水里都会化掉。”她扯下一角往自己面前的茶杯里一扔,果然片刻就溶解得无影无踪。
  “我不是要用这种纸。”严弈云微眯上眼:“你要知道这纸出自余家,余家是什么地方?余家是产北宣的地方。”
  “你是说?”
  “想想,北宣纸如果做这么薄呢?自然能用来覆描。而且北宣本来就易吸墨留墨,一册传千年更不是问题。”
  “这跟不让熟宣上榜有什么关系?”
  严弈云看着面前这个还有些单纯的女儿,到底年轻接触这些事情有些少,便耐心的解释道:“前几日宣城的那几家来找我,想要我支持她们申请取缔余家北宣名号,事后要将四通市的一家铺子送与我做答谢。”
  “取缔余家北宣的名号,就能名正言顺的逼余家交出北宣传承。”严弈云冷笑一声:“这帮猪猡,北宣传承难道就值一家铺子?”
  “母亲拒绝了?”严袖水面无表情心底却有些反感。
  “拒绝?干嘛要拒绝?”严弈云轻叩桌面:“她们不闹一闹怎么能逼余家出头?我不但没拒绝,而且还叫她们备了厚礼和我一起去请了右相。”
  “熟宣本就不是北宣,就算用了所谓北宣的底子。乱纹纸没资格呆在纸谱榜前十,余家做不出完整底纹的北宣,自然也没资格用北宣的名号。”
  “宣城的那几家也没有自己的底纹。”严袖水不悦的皱眉:“余家好歹还有半张螺纹,我觉得长老们不会逼着余家交出北宣传承。”
  “我一开始的目的就是给余家找点麻烦罢了,长老们不会忽视右相的意见,余家总会求到右相门上去,到时候我就可以通过右相让余家交出皱纸的工艺。”严弈云得意的笑道:“比起北宣来说,余家小姐自然会舍得这小小的皱纸。”
  严袖水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自家娘亲也看中这皱纸工艺了:“我们、、要皱纸干嘛?我们又不会制北宣。”
  严弈云拍着桌面放声大笑。
  “哈哈”
  “谁说我家不会制北宣?”                        
作者有话要说:  

  ☆、水香笺

  一连跑几回,余敬惜对博雅墨斋也算得上熟门熟路,和楼下的小伙计打过招呼,便沿着楼梯蹬蹬的爬上去,抬眼便看到屋里除了仓吉儿还另有她人。
  年迈的老妇人花白头发,穿着褐色布衫,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到余敬惜怔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遭然后冲她宽和的笑笑,接着又微微叹息了声。
  “、、花婆婆,你、、先下去吧。”仓吉儿的声音有努力抑制的颤抖:“我、、来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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