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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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之玉娉婷-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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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时风风光光,渲尽繁华,去后如飞花抖落无声无息。穿针在震动中惋叹,那个年轻的郡主,当她踏入翼国这块新土地时,可曾意识到此生的幸福正如前夕清月,冰冷的月光缓缓步入,只留给她一年的生命?
  
  有风泠泠,自围墙砖间穿梭而过。
  
  穿针并没有因那晚如梦的幻景感到恐惧,回想起月光下那张精致而悲绝的脸,心想,郡主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毅然决然选择了这条路的?
  
  “晋王对她不好吗?”
  
  秋荷轻笑一声:“不是不好,是太好了。我是服侍陈徽妃的,老听她叹息,说今晚王爷一定又宿在那个冷霜儿宫里了。”
  
  “冷霜儿?她叫冷霜儿……”穿针嘴里呢喃着。
  
  冷霜儿盘金龙凤刺绣的绫罗富丽繁华,这是一场世上最华丽的姻缘,在一个王爷与一个郡主之间,却如同晚秋的颓叶,转折飘落,败了。
  
  何等可惜!
  
  “冷霜儿死后,王爷又纳了邢妃、雯妃,陈徽妃才有出头日子了。”秋荷还在滔滔不绝,或许这种事在心底压抑太久,大有不吐不快之势。
  
  秋荷说着引穿针走过一道偏门,前面一棵大槐树下,两个宫女正在对立着争吵。想是以为这里无人,她们争吵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一个宫女怒冲冲道,“贴这东西没用,邢妃肯定起疑心。”
  
  “那怎么办?总不能将毁了的给她穿,她一发怒,定要取了你我的性命……”另一个宫女带着哭腔。
  
  这时她们猛地见到穿针和秋荷走入,忙停止了争吵。一个宫女慌乱地将手中团成的东西藏到背后。
  
  眼尖的秋荷厉声问道:“你们后面的是什么?”
  
  两宫女面面相觑,但还是乖乖地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秋荷。秋荷疑惑地摊开,原是一套石榴红暗纹绫合欢襦,大朵大朵的牡丹,左襟上新贴的一片金箔鸭纹闪闪烁目。
  
  秋荷凝看那一片金箔的鸭纹,微皱眉头,用手指一揭,一块被烟熏的痕迹赫然入目。两宫女见被秋荷识破,双双跪地哀求。
  
  “求姐姐千万别告诉我家娘娘,咱也是无意将烛台翻了,蜡油滴到邢妃娘娘的衣服上……”
  
  秋荷将手中的合欢襦塞到对方怀里:“你们家的事,跟我无关。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说完,叫了在旁凝神细看的穿针,“邢妃的事咱管不着,走。”
  
  穿针并未理会,拿过合欢襦仔细看过,对眼泪汪汪的宫女说道:“金箔这般薄脆,遇上一丝风息就会化碎掉,拿不得,碰不得,怎好使用?还不如在这里绣片叶子,跟牡丹相配甚好。”
  
  两宫女喜出望外:“姐姐可是会绣?”
  
  穿针和婉一笑,应道:“此裙我先拿到‘荔香院’去,你等去找些针线木框来,交给秋荷,一个时辰就好。”
  
  两宫女欢天喜地的走了。秋荷责备道:“你真是会自找麻烦,要是绣坏了看你怎么交代?”
  
  穿针淡淡笑了。
  
  




玉娉婷  寂寞空庭春欲晚(一)

  两宫女甚有办法,收集来的丝线不下十几种。石榴娇的红线、翠毛碧的浅绿……望着这些鲜妍的彩丝,穿针心内不免恍惚。

    宫中织女多用织锦花机,手持织梭,足踏地杆,一梭一梭织作。母亲曾经给她看一幅花树对禽间瑞花纹样的彩锦,摇头叹息道:“多好的料,可花样太死板了,还不如不织的好……”

    无论如何挑织,绫锦终究不过有限的若干花样,变化殊少。哪里比得针绣,可以随意运用彩丝,纤纤柔荑指头下挑动种种针法,绣绘出万物的生机?

  就说眼前大朵大朵的牡丹,凝了胶脂般的毫无生气,正如母亲所说,还不如不织的好。可见邢妃只是个普通妃子罢了,那么,陈徽妃、雯妃也是如此吗?她不能不想起冷霜儿针法绮丽的锦袍,仿佛看见她站在万千众生之上,大肆铺排她令人震惊的华丽,向世人展现荣华万千的尊宠,傲杀所有人的眼睛……
  
  “她死了,晋王一定很伤心。”她将邢妃的裙襦用木框绷紧,无意间问道,“她吊了一夜了,晋王怎么不去找她?”
  
  “说来也奇怪,王爷那晚是宿在她那里。等公公们跑去禀报了,摇了半天才摇醒他,想是被灌了什么。”秋荷站在旁边看,回答道。
  
  “晋王妃想死,不想让他知道吧?”
  
  “他俩的事谁知道,我一年也就见过冷霜儿二次。一次是王爷给她过十八岁寿辰,那排场可大了。可她就坐在王爷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王爷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我们私下都说,晋王妃好福气,可样子恰如其名呢。第二次就是被抬出来那次,我们都不得过去,王爷来的时候我们就被赶走了。”
  
  末了,秋荷不无遗憾道:“真想看看王爷伤心的样子,他是那么英俊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闭口,穿针斜眼瞥过,一朵红云浮在秋荷的脸上。
  
  穿针的唇角,牵起理解的笑意。
  
  她俯下头去,捻起针线,将注意力集中在那片绷紧的绫罗上,挑起了绣针。
  
  秋荷有些失神地望着她,太阳的一角浅黄正巧歇在锁窗上,让穿针本就柔和的脸,添了一丝低吟浅酌的温婉。
  
  秋荷想,这个珉姬真的不错。
  
  七日后,珠璎的鞭伤愈合,又出现在荔香院里。
  
  穿针很高兴。
  
  珠璎谈起那顿鞭笞流了眼泪,秋荷拿手指戳了下她的脑门:“哭什么?让你受点教训,活该!”
  
  穿针连忙劝道:“你别说她,都是我害的,不该走远了。”
  
  秋荷准备回陈徽妃宫里去,边训着珠璎:“小心点了,别让那婆子抓了把柄去。”
  
  穿针和珠璎规规矩矩地呆在院子里,尽管时常地想起那个美丽的容颜,但为了不连累珠璎,她很安静地坐在卧房里,拿出那块母亲给她的白丝罗,开始用剩下的丝线绣花草。
  
  这期间晋王召过她一次,她照样被蒙着双眼抬进了晋王寝宫。那夜的他很温柔,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双脚,仿佛她的双脚不盈一握,怕被揉碎了,捏疼了。穿针想着秋荷的话,心底有了一抹的感动。
  
  “可她就坐在王爷身边,没看见她笑过,只有王爷低头朝她温柔的笑……那眼神,真是醉死人。”
  
  他应该不是那个冷酷的人吧?
  
  他到底长着什么样子?
  
  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心猛然悸动,一股温暖漫漫荡漾。她安静地躺着,没过多久,竟然睡着了。
  
  




玉娉婷 寂寞空庭春欲晚(二)

  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被送回来了。
  
  她到底失望,自己怎么会在这般境况中睡去呢?她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甚至,她没有“看见”他的脸。
  
  那道红色的绸布隔开了他们的距离,当然他们的地位悬殊太大了。可她很想看到他,尤其是他温润的手捏住她的脚的时候,这种意念在她的心中日日滋长,膨胀得让她几近窒息。
  
  白丝罗上那朵缀绿叶的山茶花快完工了,晌午的阳光让人困乏,守夜的老宫女正从窗外闪过,穿针听到她在嘟囔着,昨晚不知是哪来的猫叫了一夜,闹得她神经紧张。老宫女打着哈欠,穿过屏门,穿针听到外厢房的门吱嘎响了一下。
  
  老宫女定是补睡去了。
  
  过了良久,穿针看见珠璎有些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匾额下,她起了好奇心,悄悄地跟出了屏门。秋荷的身影从竹影间闪过,出现在垂花门下,正打着手势朝珠璎作暗号。
  
  正疑惑着,珠璎已经搬来了一把木椅,轻轻地放在厢房门口。秋荷登上木椅,从门檐上小心翼翼地抽了块瓦片,放在上沿门框上,闭门夹住,只露出瓦片的一小半在外面。看似满意,才偷偷地将木椅搬走了。
  
  穿针悄然回到了卧房,继续挑起了绣针。
  
  两个宫女想是去陈徽妃那里了,荔香院很谧静,阳光懒洋洋地撒满了整个院子。穿针也有了困意,想去弥勒榻上靠一靠,这时她听到了厢房的吱嘎声,紧随其来的是一声惨叫,又是啪的摔碎声。
  
  穿针抬起她的小脚冉冉过去,老宫女躺在厢房外呻吟着,头被瓦片砸了个窟窿,血正滴滴汩汩从额角淌下来……
  
  府里派了宫人过来调查此事,穿针解释说厢房顶上陈旧的瓦片松了,宫人见瓦片经年未翻新,确实容易出事,算老宫女倒霉,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至此,守夜的换了个更老的宫女,一天到晚缩在厢房里念佛颂经,凡事不闻不问。
  
  穿针听到了珠璎快乐的笑声。
  
  这日是个下着雨的阴暗的黄昏,晋王早传了穿针过去,浴房又忙碌起来。
  
  乘着步辇往晋王殿走,穿针把手伸出油布遮伞外,伞外是凄清而干净的空气。风里零落了海棠红,浅粉的花瓣被宫人的扫帚扫成一团胭脂球,柔弱地瑟缩着。她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宫楼殿阁,眼前再次浮现着一张艳丽清婉的脸,或庄或媚,或妍或素。
  
  雨丝不经意地洒在手掌中,她缩回了手,湿润的手指间带起一个清芬的名字。
  
  冷霜儿。
  
  




玉娉婷 寂寞空庭春欲晚(三)

  因为外面有点清冷,穿针进晋王内殿时,顿感里面暖香拂拂,花气蒙蒙,别有一种洒洒之致。
  
  晋王还没过来。
  
  晋王寝殿的夜静悄悄的,抑或每日每夜都是如此,这样的静,穿针习惯了。
  
  而她也只能安静地坐在床上,眼前是黑的,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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