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的侍卫拿出一张黄色的丝帕,帕子上画着只有我和姬狐才懂的世界地图。地图的中央包着那枚心情戒指。
我捂着嘴哭不出声。
夜里,我发起了高烧。旧日染的疾病复发,我被马车颠的呕吐不止,一口饭也吃不下。棺材人举着碗,他说:“你不是要我去齐国吗,你死了,我肯定不去。”
我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姬狐那抹白色的身影始终飘荡在眼前。棺材人突然抱住我,他说:“丫头,不是你的错,这是人的宿命。”
宿命,多么可怕的词,为什么偏偏让我成为别人宿命里最后一个遗憾。如果我多了解一些历史,就会知道姬狐的英年早逝,我就不会伤他的心,我会给把我所知道的外面的世界统统讲给他,甚至给他讲月球,讲宇宙。可是,一切都完了,他单方面按了终止键。
我说:“棺材人,我好难受,他说,我是他的朋友,可是,可是……”我说不下去,刀绞着喉咙,好疼好疼。
棺材人紧紧抱住我,他的身上好热,熨帖着我的身体,我的手指触摸着他结实的后背,这样真实又这样不真实。
他抱着我,彷佛将我嵌进身体里,他说:“你还有我,还有我……”他喃喃的念着,我喉头的疼痛哇的涌出,哭的声嘶力竭,在夜里,传了好远。
一路上,棺材人以调养我的身体为由,叫车队走的很慢很慢。到了齐国,正是冬天最寒冷的时节。我对自己说,一切都要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
无爱甘愿死去 ;(1)
姬忽到来的消息传到了王宫,齐僖公喜出望外,亲自到城外迎接。是的,如今郑国是诸侯国中最强大的国家,忽公子岂不比另类男要强上百倍。
我飞奔入宫,去见诸儿,他立在湖边,他说:“你回来了。”他曾拥有百花盛开的鲜艳,此时,却像满院的白菊,看着他,我突然像看到了姬狐。那样的绝望,也曾现在他的脸上。
文姜穿着美丽的衣裳,像天使一般扑到我身旁,她说:“丑丫头,谢谢你。”她看着诸儿,笑道:“哥哥,我美不美?”
诸儿的眼中倒映着她美丽的脸庞,诸儿说:“你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子。”他笑着说:“忽公子,一定会喜欢的。”他的笑,好像哭,看的我心里好难受。
齐僖公留棺材人留在王宫,每日,文姜陪着他吟诗作画。她是那样美,又那样有才华,她念的诗,我不懂,她画的画,让我自惭形秽。我又回到了丫鬟生活,给文姜和棺材人,哦,不,应该是给忽公子端茶倒水。有的时候,一回头,我彷佛看见忽公子在看我。我想,那一定是我的错觉,果然,我的身后,站着文姜。
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文姜,因为没有人,能拒绝美丽。
棺材人和文姜站在一起,多么的般配。我想,当初我怎么会把棺材人当做朋友,一个丑女妄图和这样高贵出身的公子交朋友,现在想来,是多么可笑。
起初,诸儿还来,渐渐的,他也不来了。我偷偷的去看他,他常常立在那片湖边,望着日渐冰冻的湖面发呆。我常常害怕,如果那湖水没有结冰,诸儿很可能会跳下去。
夜里,我抱着自己,内心无法平静。忽公子来了,可是一切都变了。棺材人变成了陌生人,诸儿患了抑郁症,而我,并没有得到预想的开心。也许,整个事件中,只有文姜,是快乐的吧。
可是,一天,文姜对我说,她说:“丑丫头,你知道吗,忽公子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另外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有谁能比文姜更美丽,还有人能比文姜更吸引人。我说:“公主,这是不可能的。”文姜笑了,她点点头,对自己说:“对,这是不可能的,忽公子怎么会喜欢别的女人。他喜欢的人,是我。”
有了爱情的滋润,文姜越来越美丽,而我,像一只蛹,迟迟等不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天。
一个月后,忽公子要回国。文姜,齐僖公,整个齐国都在等着他向文姜求婚。
无爱甘愿死去 ;(2)
那天,送别宴,文姜几次紧盯忽公子,等着他开口。齐僖公也有些着急,他急于和郑国联姻,可是,忽公子就像一块木头,迟迟没不张嘴。
齐僖公等不下去了,明天,忽公子就要离开。他走到忽公子面前,他说:“忽公子,我的女儿年轻虽小,却也美貌娴淑,不如,许配给公子,可好?”齐僖公想,这个锯了嘴的葫芦,点头总是会的吧。
文姜一眨不眨的看着忽公子,诸儿紧张的看着文姜,我看着诸儿,好半天,忽公子道:“齐国是大国,郑国不是过小国,姬忽不敢高攀。”齐僖公以为姬忽是谦虚,他说:“公子说哪里话,诸侯国同姓不婚,历来各国与我齐国姜姓通婚,哪里来的高攀一说。”
忽公子举起酒杯,他说:“姬忽的确不敢高攀。”他说完,一口将酒饮下,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傻了,我张着嘴,这姬忽疯了吗,居然拒绝春秋第一美女。突然,文姜栽倒在地,酒水菜肴流了满裙。
这一夜,文姜一口水不喝,一句话不说。诸儿急得连连呼喊,可是,文姜,眼都不眨。
我劝诸儿,我说:“没事的,明天想开了就好了。”诸儿像溺水的人,紧紧抓住我,问我:“真的吗?若芽,我害怕。”
我想过段时间,文姜就想开了,诸儿就会好了。
可是我错了。
第二日,忽公子真的走了,没有跟我辞行。我自嘲,他是堂堂郑国的公子,怎么会跟我一个丑丫头告别。我回到王宫,没有看见文姜。
整个王宫被翻了个遍,没有人找到文姜。诸儿举着火把,疯了一样掘地三尺。我远远的看着他的身影,像看一部电影,一切如此虚幻。
终于,在花苑,找到了文姜。她将自己埋葬在了雪之下,身上盖满了枯萎的白菊,在冰冷的冬天,将自己一点点冰冻,然后消亡。
我看着文姜,她的美依然留存在脸上,彷佛被时间定格。晶莹的雪盖满她的身体,白色的菊,白色裙,圣洁的仿佛不似人间。
诸儿栽倒下去。
无爱甘愿死去 ;(3)
齐僖公严密封锁了这一消息,诸儿醒来发疯了一般要找忽公子报仇。齐僖公气急败坏的打了儿子一掌,他颤抖着手道:“你要做什么,将齐国与郑国对立不成?你难道不知道,如今,是郑庄公在执掌天下。”
诸儿捂着脸哭泣,他说:“父王,妹妹她,不能就这么死……”
齐僖公咽下眼泪,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文姜的心思。”诸儿吃惊的看着父亲。齐僖公道:“你给我安分点,别惹出事端,鲁国姬允已经即位,十日后就到我国来求亲。”
诸儿看着父亲,许久才道:“文文,可是文文……”
齐僖公不耐烦道:“反正姬允只见过戴着白纱的文文,随便找个女子嫁过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随便找的女子,就是我。
我被宫人强制关在房间内,被迫穿上嫁人,抹上胭脂。我拼命拍着房门,没有人应答。
天,怎么会是这样,我不要嫁给另类男,诸儿,诸儿,你在哪里,你快来救我啊。
门嘎吱一身被推开,诸儿走了进来。我欣喜若狂,扑到他身上。我说:“你终于来了,快带我走,我不要嫁给别人。”
诸儿看着我,他的眼神好怪异。我不自觉的倒退几步,我说:“诸儿公子,你怎么了?”
诸儿突然大笑,他笑道:“我怎么了?别人不知道我怎么了,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险些被自己绊倒,我说:“公子,我知道公主去世,你很难过。可是,若芽会留在你身边,若芽会好好照顾你……”我的话没有说完,诸儿又是一阵大笑。他恶狠狠道:“我要你做什么,我要你这个丑丫头有什么用。我只要文文,我只要她!”
我慌了,这样的诸儿,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诸儿,让我害怕。我求他,我说:“诸儿公子,若芽不要嫁到鲁国,你救救我,不要让我去。”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压的我喘不过气。他说:“救你,又有谁来救文文?要不是你把姬忽找来,文文怎么会死!”
无爱甘愿死去 ;(4)
我彷佛被雷击倒,望着诸儿,不敢置信。我忙道:“不是这样,姬忽会拒绝公主,谁也想不到。”
诸儿吼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是那个姬忽害死了文文,是你带来了姬忽,文文死了,你也别想好活。”他说完,大手一挥走出门去。月光被关在门外,屋内漆黑一团。
第二日,我出嫁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顶着这张丑脸,我可以嫁人,我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嫁人。
一路上,我被绑在轿子里,诸儿亲自将我送到齐鲁两国边界,我想,我才知道,他那般的恨我,恨的要亲眼看到我的下场。
我被安排在边界上的别宫,诸儿一把揭开我的盖头,他冷冷的看着我,像看着一个仇人。
我看着他,好陌生,好害怕。这就是我爱的人吗,这还是我爱的人吗?
我哈哈一笑,眼泪落下,我说:“我这样一个丑女,能嫁给国君做王后,诸儿公子,你这是抬举我呢。”
诸儿震惊的看着我,然后摇摇头,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若芽,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除非嫁给我,你一辈子都不会快乐。”
我震惊的看着他,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利用我对他的爱,反噬我的心。多么可怕,一只翩翩蝴蝶,居然有着毒液。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泪落下,我说:“诸儿,我嫁了,你会快乐吗?”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许久,一摆手,我被抬出了齐国,过了边界,那边,站着另类男。
他在车外,又高兴又忐忑,他问:“公主,上次我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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