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醒来,下山去寻找她,却是连尸体也没找到。附近的人家他也都去问过了,没人见过那白衣女子。
难道是宁乐王岚孤涯?没错,应该是他了,他的王府就在益州,很有可能就是他救了玉儿!
想到这,玄冰舒了口气。正要离去,老者又叫住了他。
“年轻人,你这把剑可否沾了血?”华诗指了指玄冰手里的轻寒剑,他感受到了剑上的血腥。
玄冰顿了顿步伐,眯起眼打量眼前这个老者。太可疑了,他猜他是个世外高人,但也太玄乎了些。那老者不仅会算命,而且一画千金,功夫也是深不可测。
“没错。”
华诗皱了皱眉,轻轻捋须道:“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这是一把魔剑。”他顿了顿道,“它虽厌血,但是随着杀戮也会变得嗜血,然后反噬剑主。年轻人啊,有些时候不是人选择剑,剑也是会选择的。”
魔剑……轻寒剑是魔剑。这一点慈普大师就说过了,慈普大师是师傅的故友,知道也不奇怪,但是华诗呢?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你是什么人?”玄冰问出了疑问。
“呵呵……老朽画师相士一名,华诗。”老者笑了笑,看了眼屋檐外,雨已经笑了,他走出了屋檐,一步一步走离。远远的传来“叮铃叮铃”的铃声,混着含糊不清的歌。
“清月拢寒沙,一卦知天下。
“碧湖游青梅,一世自逍遥。”
一世自逍遥……一世自逍遥!是逍遥子师傅!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也不是这样的面容啊!
玄冰站在原地吃惊不已。
素影弄红装(1)
新雨过后,夏天也就快过去了,芬芳桃花早已凋零,连它的果实也早就不在。而墙边的菊花,给这单调的世界添上了些色彩。
某户人家的院子里,池子里泛着涟漪点点,一条条锦鲤伸出头呼吸,或者说是张望。张望那倚在亭柱上的绝色女子。
风拂过,拂起缕缕情丝。
她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水里的锦鲤,水中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衫。她轻轻皱眉,她不喜欢这个颜色,她只喜欢那如雪的白色,或者是……那如火的红色。
她在等候,等候着那个人来找她。她等了很久了,等他找她,等了一个月。但是等他的心意,等了十年。他为什么没来找她?是找不到,还是真的没来找?
如今想起来了,她害怕了。他恨她是对的,他应该恨的。所以她等待,等他原谅自己,可是他会不会不原谅自己呢?她是那么轻易的忘记了他,一次又一次。
而且,她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已经不能后悔了。
“陌。”一个清朗的男声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只是愣了愣,依旧看着池中。
“陌,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三天后,圣上答应了。”岚孤涯坐了下来,脸上有着欢喜却也有着悲伤,“我再问你,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她沉思,然后点头。
“那么你,会忘了他吗?”
他是知道答案的,她不会的,她不会再忘了那红衣男子的。可是他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她低下了头,眼中一片茫然。叶落前人为陌路……他,永远不会忘记。
岚孤涯见她不语,轻轻甩袖离开。
她缓缓抬头,一双水剪秋眸望着那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她不爱他,去答应嫁给他。既然等不到心爱之人的原谅,那么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何况他爱她,不是吗?
嫁给岚孤涯,那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就能实现了不是吗?安稳的,过完下半生。
她低着头看着池水,池中印着蔚蓝的天空,有一朵孤独的云在水面上,静静沉浮。
“小姐,嫁衣送来了,您去试试。”
素影弄红装(2)
她漠然的点了点头,跟着丫环回到了闺中。一件美丽的嫁衣展现在面前,上面细细的绣着一对比翼鸟,是京城最好的绣娘制的。
穿戴上凤冠霞帔,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很美。可是她没心情欣赏,嫁衣呵……红色的嫁衣呵……那么,那一袭红衣的男子呢?他在哪里?
忘了他?怎么可能,一次次的从深夜里惊醒,一次次的独倚栏杆,都是因为那一袭红衣。怎么去忘?怎么能忘?
前世、今生。
爱的人一直都是他啊。
“小姐,你真美。”丫环给她簪上花簪,赞笑道,“难怪王爷……小姐?!”丫环有些不知所措。
那穿了红嫁衣的美丽女子居然是对着镜子发愣,无言泪两行。
丫环慌了神,伸手相帮龙凌玉擦去眼泪,龙凌玉下意识的拦了下来,冷冷道:“不必了。”
她摘下了凤冠霞帔,狠狠的抹去脸上的泪痕,踏出了屋门。沿着回廊,她走去了南边的阁中,还未走近就听到了吵闹声。
“不要不要!我要红烧的!”这里住的是乞傻儿。大雪山一别,就一直有岚孤涯照顾着。
龙凌玉十分感激岚孤涯,这也是她答应嫁给他的一个原因,傻儿需要人照顾。嫁给他,至少自己也能幸福。
“姐姐!”乞傻儿一看见龙凌玉就跑了过去,高兴的叫了起来,立刻扑到了龙凌玉的怀里,信息道,“姐姐终于想起来见我了,傻儿好无聊哦,他们不给我吃鱼。”
龙凌玉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傻儿与千羽一模一样的脸庞,道:“傻儿,真羡慕你这样子,什么也不放在心上,无忧无虑。”
傻儿愣了愣,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傻儿也有很多事情啊,他们非逼着我喝药。哼,傻儿没病。”
“是,傻儿怎么会有病呢?病着的应该……是我罢……”最后几字她说的很轻,傻儿没听见。呵呵……相思之病,难治。
一个念头忽然浮上心头,她唤人拿来一坛酒,对着傻儿道:“傻儿,陪姐姐喝药。”她倒了一碗酒,将药碗递给了傻儿。
“咦?”傻儿接过药碗,皱了皱眉,很不情愿的看着龙凌玉。
龙凌玉举了举酒,道:“喝吧,喝下去,有病没病都会好起来。”说着,她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屋外,那一个人影止住了步伐没有踏入。岚孤涯轻轻叹气。
末夏浅秋,似乎是相识也在这一季节,一阵风、一场雨……如今想起来还真是有些不真实呢。
几度夕阳红(1)
三日后,当今圣上兄弟宁乐王大婚。
朝中官员都来庆贺,不能来的也送来了贺礼。众人入座,身着红蟒袍的新郎站在堂中,望着大门。
花轿一路抬来,沿路上的百姓都来看热闹,孩子们嬉笑着想看看新娘子是如何的美丽。
玉勒雕鞍,迎亲的是岚孤涯的兄长,喜乐欢彻,花旗飞扬,不一会就到了宁乐王府门口。
轿帘掀起,一身红嫁衣的新娘走了出来,红纱盖住了她的脸,素净的手中拿着一个玉如意。她愣在了府门口,手里的玉如意传来阵阵凉意,那感觉和剑一样。
已经有多久没握剑了?
她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玉如意,抬头走向堂中等着她的人,他穿着红衣,身上系了一个红绣球,他对着她浅笑。
从红盖头下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红色的,那般喜庆的色彩,她却是想到了鲜血……那么凄厉的色彩。而那些欢笑的宾客,此刻却像是在地狱中挣扎一般。
龙凌玉紧紧抓着手里的玉如意,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新郎就站在她的旁边。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堂下的宾客,在角落里看见了乞傻儿,傻儿的脸上有一抹少见的忧愁。
“一拜天地。”随着主婚人高唱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嫁作他人妇,从此安宁的过完一生。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为什么不开心呢?难道自己还在眷恋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吗?或者说是有那个人的江湖……忘不掉呵……
拜下一拜,她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同样是红衣,但不是自己爱的人。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的,可是……不是他、不是他……心痛了,怎么办?
等了那么久,他都没打算来找她。真的不原谅她了吗?她是错了,可是现在一切都清晰了,他为何不来?
“二拜高堂。”主婚人又喊了一声。
她麻木的拜下。
红盖头下,她一遍遍的问自己,他为何不来呢?好恨……恨他也恨自己。
哪一种强烈的恨意十分的熟悉,就像两年前入魔一样。她忽然扯下了凤冠,流珠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哒啦啦——”
新郎站在原地,他忧伤的看着那女子,垂下了头。她果然还是忘不了那个男子……
“你不该说谎的……”宁乐王拧紧眉头道,“你根本不愿意嫁给我。”
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是这一切也是现在才相通,如果那红衣男子不来找她,那么她就自己去找他,她要知道一个答案,他是不是真的爱着她。他是不是不愿意原谅她!
于是她看着宁乐王冷冷道:“抱歉,再见。”
红色的嫁衣因为她的走动而飘舞,她没有任何留恋的离开了王府,她对于宁乐王有的也许……只是感激!
几度夕阳红(喜剧版完)悲剧继续 ;…
走出王府,热闹的街道上投来不少的目光,她冷冷的走在街上,听见不远处的茶楼有人在讲故事……只是那故事,也早就不同。
“唏律律——”有马长嘶,循声望去只见有人牵着一匹倔马。她缓缓走过去,夺马远去。欺身上马,一蹬马肚,悄然远去。
遥远天际下,那马奔跑了一夜,倦了。
而那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勒住了缰绳,她眯眼望向前方的路上,有人正向这行来。
猛然间,她的心痛了一下,她捂住心口,牢牢地看着那一个移动的人影,一点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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