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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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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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怎地知道?”翠儿睁大了眼,进府后除了李妈知道,再没人问过了。
    “我娘亲也叫它金串串,她便是海宁的。”
    海宁自古出美人儿,柳娘子就是由海宁流落到临安,那烟波楼月色绮靡,换了人世苍凉。
    如蔓说罢,眼眶禁不住酸了一下子,遂又转换话儿头,“方才问你的,这迎春花又叫清明花。”
    “竟还有这个说法儿?”翠儿仍是一副认真的模样。
    “百花争妍最早时,此花开后一春芳。”
    如蔓还未开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先发了话儿。
    她们一齐儿回头,翠儿忙地弓腰道,“芳二少爷何时来的?”
    秦少芳将长衫挽了,随意地挨了如蔓蹲下,“来东厢讨口茶喝。”
    如蔓遂冲翠儿道,“虽没有名贵茶叶,可那茉莉花儿茶,也十分清爽,还不去烧水煮茶了?”
    秦少芳笑得温雅,好似水波一圈圈儿荡漾了,一直荡到那心尖儿上。
    他忽而靠近,嗅了嗅道,“茉莉花儿果然清新怡人。”
    如蔓忙地抬袖嗅了,转念才明白他是比喻自家,脸上不由地薄了一层绯色。
    “少芳哥哥今日无事,竟是十分闲了。”她低喃了一句,不知是对谁说的。
    秦少芳撷了一朵花,在手心里把玩了道,“我是讨债来了。”
    如蔓这下疑惑了,不解地歪头儿,秦少芳一抬手,将那小黄花插在她发髻里头,道,“我可有一阵子没有用过香囊了,褂子上空的紧。”
    “我怕绣工不精,想过几日见了绣娘,学些针法。”如蔓忙地站了起,“现下只绣了半只,少芳哥哥若是要的紧,我便将原先的还了你。”
    “不必,慢工出细活,我等着便是了。”秦少芳揉了她的发,虽是兄妹相称,这亲昵还是让如蔓端的不大习惯,她不着痕迹地动了身子。
    “茶好了,进屋罢。”如蔓打前儿走了,秦少芳并不动弹,道,“你也不必处处提防,顺其自然,不失为乐。”
    如蔓心想,他富家子弟,怎能体会到那人情冷暖的,她不防人,也尽会有人瞧她不顺了。
    吃了一会子茶,秦少芳在东厢里转了转,陈设家具一应儿简单,屋内只有一扇梅花屏,一袭细纱窗,床头儿木头褪了色,可却挂了几条红线结缀,衬得也不那般寒酸单调了。
    秦少芳也不问,瞧了片刻,在那细纱窗下站了,掀开帘子,正巧能将那院子里唯一的景色望了,他心里头一软,遂不自主在嘴角漾起了笑意。
    这小丫头也并不是个不知情趣的,端的是个妙人了。
    他们说了一会子话,秦少芳并未多留,又嘱咐她不必太过拘泥了,闲来无事,莫要沉在东厢里,就算不去那落景园,偌大的秦府,便是径自逛上一逛,也是好的。
    迎春花儿一开,满园子春花便都一波接一波的开了,迎春花逐渐淡了颜色,成了那府中柔弱的一丛暗景,安静地绽放了,又悄悄地枯萎。
    潋滟百花竞争艳的时日,再没有人记得起,那初春乍现的第一抹鲜亮了。
    这一日,正值清明家宴前一天儿,天还未亮,就下起了如酥小雨儿,蒙蒙地一层凉。
    如蔓夜里做了几回梦,听着那头一更打响儿,就起了早,将细纱帘支起了,倚在窗边绣香囊。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雨也十分应景儿,如蔓在屋里呆久了,有些困乏,遂撑了一柄油纸伞,到东厢外赏花儿。
    东厢外邻着那四姨娘的秋明阁,中间儿夹着一圃不大的花园子,又有一丛溪流绕了假山穿过,端的是一处好景。
    如蔓沿着抄手游廊走着,下了台阶,就到了溪边儿,透过那疏密的花枝,只见一袭紫影正蹲在水岸边上。
    那紫儿素喜在园子里逛游,前些日子,她到三姨娘房里帮忙,大公子赏了她一方苏绣团扇,遂欢喜的紧,整日带在身上,见了小丫头们,就拿出来炫耀一番。
    惹得那些没见识的丫头们,只跟着起哄,这一说,更教她心里美滋滋的。
    方才找冬雪顽,却教冬雪劝了几句,只说别太张扬了,教小姐太太们知道了,也是不好的。
    紫儿虽是心里不畅快,可仍是按了冬雪的话儿,拿着那团扇准备回屋放着。
    谁知走到溪边儿,一时贪顽,摘花儿时,竟是将别再腰间的团扇掉了,直直掉进那溪水里头了。
    紫儿回头见如蔓站在岸边,素白褂子,手上是一把十分粗简的油纸伞。
    因隔着雨气儿,模样也瞧不大清楚,加上她并没见过如蔓,心里便将她认作新来的丫头,连连招手唤道,“你过来!”
    如蔓回头一瞧,周围并无他人,自家又不认得这紫衣姑娘,只站了不动。
    紫儿本就心急,见她叫不动,更觉得这丫头好大的架子,又加重了语气喊,“这里没有别人,就是叫你的!”
    如蔓知她将自家错认成了丫头,也不多理论,就抓着花枝走了过去。
    “我的扇子落了水,你手里有伞,快帮我够一够。”紫儿指着那水面儿,果然飘着一方团扇。
    如蔓收了伞,比划了一下道,“怕是不够长的。”
    “不打紧,我拉着你,你去够!”说着紫儿就握起如蔓胳膊,忙地将她向水边一搡。
    如蔓还没来及多说,已被那紫儿推到了岸边,她想了想,遂伸出伞柄去够。
    可她身量不足,只差了一尺便能勾到。
    那紫儿又将她向水里推了,只催着,“快到了,再向里点儿。”
    “撑不住了,快拉我起来。”如蔓只觉重心不稳当,几乎要触到水面儿了。
    “再试试了。”紫儿仍不死心,这一推,如蔓着实站不住,半个身子滑向溪水里去了。
    紫儿遂抓着她一只胳膊,这会子一慌,也使不上劲儿了。
    这溪水不知深浅的,如蔓扑腾了一下,脚尖儿堪堪触到水底。
    脚下一软,竟是踩到了淤泥,身子更向下沉了。
    紫儿急的忙地喊人,手上也不敢松懈,眼见那水就浸到了如蔓的下巴,十分危险。
    突然间,不知哪里来的人影一晃,就跳进了溪水里,托住如蔓的腰身一举,就将她抬到水面上。
    如蔓呛了几口水,攀住那人前胸,只听他危急关头,仍不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姑娘,失礼了。”
    那声音醇厚,带了一丝温凉,手臂也极是有力的,将她紧紧圈住抱上了岸,捡了一处干净的草地放下。
    “你没事罢!”那紫儿掏出手绢,帮她擦理,可那语气里似是仍挂记那支团扇了。
    如蔓这会子浑身脱力,又咳了几口,细雨还下着,薄褂子贴在身上,将她冻得直直发抖。
    “先穿着上这个。”那相救之人,几下便除去了外衫,也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如蔓兜头套下。
    如蔓这才抬了头,眼前人一副书生模样,素白的里衣也尽数湿了。
    清俊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子,两道剑眉舒展开,又带了点落拓。
    方才在水底感受到的宽厚胸膛,和有力的怀抱,很难同这眼前的书生连在一处了。
    那书生和如蔓对视了片刻,神态似是回避,却十分坦然,拱手道,“方才情急失礼,姑娘莫怪才是。”
    如蔓从他宽大的衣衫里露出头来,裹紧了身子,颔首道,“原是该多谢公子搭救。”
    “都怪我鲁莽,你现下感觉如何了?”紫儿瞧了那书生,忽而娇羞地抿嘴,美眸扫过如蔓的脸蛋儿。
    水珠浸透了额面,乌发也贴在脸颊子上,显得愈发秀致玲珑。
    那书生心里也称赞了,真真应了那句儿话,清水出芙蓉了。
    “姑娘若是可以走动,应是赶紧回房暖了身子。”那书生拧了衣摆,在身前打了结,一面儿冲着如蔓说着。
    “还没问,你是哪个房里的丫头,面生的紧。”紫儿这才问了,将如蔓扶起。
    “东厢的。”如蔓并未直说,又朝那书生道了谢告别。
    “何足挂齿。”那书生爽利地挥袍走去,竟是连姓名也没留下。
    如蔓心想,果然是读书人,一张口来,便能听出了。
    一路上又打了几个喷嚏,一进东厢院门,就见梅香迎了出来,她上下瞧了,才发觉是个甚么情况,只喊,“这是如何了!”
    紫儿忙地解释了,两人将如蔓搀扶进屋,翠儿已经拿了干净衣物,备了温水。
    几人也都没多说话儿,临走前,紫儿将梅香拉到一旁,悄声儿问,“这是哪个丫头,怎地从没见过了?”
    梅香惊地说不出话儿来,紫儿并没看出不妥,又问,“怎地没见五小姐在屋?”
    这回梅香才算明白,她哭笑不得地说,“你送来的那个,就是五小姐了。”
    紫儿登时愣住了,连忙回头瞧了,心知自己闯了祸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梅香像是瞧热闹似的,站在一旁将她推了。
    那紫儿只得硬着头皮,磨蹭地进了里间儿。
    “我这是头一回见您,并不知道,还望五小姐见谅。”紫儿绞着手帕,连忙行了礼。
    那五小姐虽是庶出,可到底是个小姐,要真是个不讲理的,断是饶不了她的。
    如蔓心中虽是有气,可这会子受了寒,也不想多说话,就让紫儿回去了。
    到了晚间,忽听翠儿通报,说是钱婆来了。
    如蔓心里一阵子纳闷,那厨房管事婆子,怎地到东厢来了,自家也并没要甚么东西,就连中午喝的参汤,也是上月剩下的。
    梅香站在一旁,只说了一句话儿,如蔓遂不禁笑了。
    梅香说,那紫儿,正是厨房钱婆的独女。
    这人情债,真真是没白欠了的。




☆、荷香阁,惊鸿影

如蔓并没有起来,将手炉握了,只歪在床头,乌发垂在身前儿,柔顺地弯着,脸色本就因着寒气儿,有些苍白。
    这会子,秀目一盈,愈发显得娇弱了,可眼底却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明锐。
    果然,那钱婆堆着笑进来了,她虽不曾见过这五小姐,可是个眼明的,四下一顾,就看到屏风内的人影儿了。
    “五小姐可是在屋儿?”她并不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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