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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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唐 作者:青眉如黛-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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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寸?怎会那么长!莫太医,你不是说只有一寸么?” 大哥当场反悔,周遭轻叹,前功尽弃,说服他本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朽是说过此话,不过是十日之前,如今都这样了,三寸已是侥幸。王妃的伤本不严重,只是。。。唉。。。”
  
  我撑坐起,白须长眉的老者垂手站在远处,他在叹息,为我不值。十日之前,我落下渭水后的第一夜他就说过此话,他说我的伤不严重,只要挑破伤口放出脓血再悉心调理,两三个月过后不过铜钱大小的疤痕,我不愿,大哥更不愿,他不会让半点暇疵留下,哪怕是在颈上。十日,十日发生了多少事,内忧外患,一场高烧,伤口恶化得极快,才两日,我再无法低头,肿痛已蔓延到腮下,连说话吃饭都艰难万分。 
  
  有人进房,远远地离着床边说道,“冯某奉殿下之命而来,殿下说了,王妃的伤再耽搁不得,请长孙将军一定施治!”
  
  刑部侍郎冯立,李俶终于出面了,叫了冯立来传话。我闷咳起,千牵百动,一瞬间连死的心都有。他闻声立即返回床边,“珍珠,再忍一忍,也许明日就得了老神医的消息了,或者。。。或者我再请一次史。。。”
  
  “大哥,”我愈痛愈笑,笑得心碎心死,“广平王不是说了么,再耽搁不得。长孙将军尽管动手好了,别说三寸,就算是十寸都没关系。”
  
  “珍珠!别笑了!别哭了!”大哥以臂箍我,制住我又笑又哭,“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啊,你这是怎么了?”没什么,真的,你说要带我回灵州,我想家了,我好痛,别折磨我了,“大哥。。。你骗我。。。不是他,不是他。。。我认错了。。。你为什么骗我。。。”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中他恍然,把我放回床上他咚咚下楼,片刻,楼下一片惊叫,一声刀剑相交巨响,大哥怒吼,“你害她还不够?李系,为什么骗她!”
  
  我与李系之间永远是误会和错意,第一次是我,这次是他,虽然我和他从不曾想让误会发生。
  
  初三那夜是他,可初二夜的的确确是李俶,我并没有认错人。他本不是存心骗我,甚至,他想安慰我。这个年节,长安坊间流言四起,有言沈家失势郭李失和,有言广平王妃伤及容貌失宠独居,有言广平王打破常规携孺人赴宴有意改立正室,诸如此类流言伤人,李系夜访,他是放不下,他从来是,讥讽气怒是,椒房解围是,比箭暗示是,历史错评了他,南阳王李系并非只好渔色,他是重情之人。也许是怜惜我无助悲伤,也许是我的泪慌了他,他点头承认,而我,悲伤欲绝。
  
  误会澄清,伤还是要治,冯立去而复返,李俶手书一笺,只要我康复,别说是三寸,十寸都要治。长孙全绪再次准备,刀剪伤药纱布摆齐,他执刀——
  
  “等一等!将军!小姐!等一等啊!”朝英中气十足的大叫由楼下传来,未闻楼板声响,红裳白袍直掠进房,一人一步迈到床前,拱手施礼,“在下闵浩,师从国手神医独孤藐!”
  
  闵浩,洛阳人氏,年仅十九却医道奇精,一问一答间在场两位医者交头称许,倒是大哥不住打量思忖,不答声反落帐,将我拢于帐内。
  
  “将军可是觉得闵浩名不见经传,怕在下误伤了二小姐?既然将军决定不下,那就等上一等,等可做决定之人来了在下再为二小姐治伤。”闵浩语声不悦,隔着纱帐一抹红袖扯住他,朝英发急,“将军,闵浩真是老神医的弟子,医术高明得很,朝英愿以性命做保!”
  
  “正是!郭将军勿再犹豫,薛某以身家性命做保!”随着一声翁钟般的答话,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到门口,一身材高大武将模样的男子说完此话立即侧身一边,身后一名白袍风帽男子越身而过,直直走向床边,纱帐霍地掀开,无半句话语,他一手抱我入怀。
  
  泪在一秒之内汹涌而出,他抱我如此之紧,我陷于他怀,一时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珍珠,是我,我在,有我。”他反反复复,大力的紧桎,我被他的气息淹没,贪求他的味道,不敢开口,不敢动弹,惟恐眨眼之间面前的他再度消失,亦或,变成他人。 
  
  一切话语都是多余,李俶一来,外人告退,他抱我侧躺于他腿,闵浩掂起一支金针以白酒灼烧消毒。微凉的指腹凌空于颈上一扫,我紧张闭眼。“二小姐,我还未开始,等下,我说开始,你就告诉我,哪里痛,哪里最痛,啊。”他引导我,那只手轻柔微凉,贴颈摸去,几乎没有多加的痛楚,时间一长我忍不住问他,“开始了么?闵浩?什么时候。。。啊!”右颈一股穿透的刺痛感,在我意识抗拒之前,那只手如恶魔一般,重重施力,狠命肆虐,无数双手摁住我的竭力和挣扎,一物塞来,逼我放开下唇,我合齿咬去,熬得艰难,度得漫长,这一刻好似一个世纪。
  
  痛到极至是解脱,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寂静,我虚脱竭力,仿佛刚经历一场生死劫难。有人放我平躺,脱去汗湿的重衫,抹干周身,换上棉软舒适的衣裙,我长吁睁眼,房里烛火柔和,李俶正俯身为我系上裙带。
  
  “别动,别说话,好好睡上一觉。”他竖指轻嘘,不一会儿烛火熄灭,身侧微微陷下,他拉了被盖上我身。
  
  我没再开口,一是没有气力,二是无言相向,他是来了,陪我度过难关,只是,他还要走,不是么?
  
  “珍珠,我不走,就在你身边,我保证,明早你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见到我。”他在被下握住我手,温暖的呼气慢慢吹到面门,轻轻一吻,落于颊边。
  
  他信守了诺言,我睡了整整两日,醒来三次,每次睁眼,他就在身边。
  
  第一次醒来时湿衣贴身,他绞了温热的手巾替我擦身,换了衣衫,又移近了暖炉。第二次醒来时口干舌燥,他扶我坐起喝水,茶水甘甜清洌冷热适宜。第三次醒来时天光大亮,环顾四周,他正背身开窗,一缕冬日暖阳直射进房,他回身对我笑,“珍珠,你醒了?我在这里。” 
  
  如当年酒醉醒来时一样,咕噜噜一声无可抑制。“我饿。”我第一声应得毫无情调,他乐,扶我坐起,一手掀了床边的食盒,一碗又香又甜的西施八宝,他用小勺喂我,喂得慢吃得急,吃完半碗他居然不肯再喂。
  
  “久饿之后忌暴食,治你的那个闵浩说的,喏,过半个时辰后喝了药,再稍等片刻后我再喂你半碗,好不好?”他跟我讲道理,我扑下床就去抓碗,他眼明手快,一手收碗盖盒,一手抓我抱回床上,小心翼翼地查看我右颈,确定无事后黑眸对上我,又笑又气。
  
  “我饿。”我巴巴地望了那食盒,刚才的一掀一盖间盒里的一块千层酥可没逃过我眼。
  
  “那,吃半块好不好?”他让步,掀了盒取了块千层酥,真正的外酥里脆,地地道道的江南甜点,自我来了长安后还真没吃到过。我闻香凑去,一口咬掉大半,他瞪我,我一嘴鼓鼓,除了得逞闷笑之外暂时无法开口。
  
  “你呀!怎这么好养!”他开心笑起,指尖想点我额,中途又改轻托我颈,贴面靠来,唇边一吻,温柔似水。
  
  他手离开我颈时我注意到他掌缘,两排清晰的齿印,暗淡的紫红。
  
  “是。。。我咬的?”我想起那夜的艰难,是他不让我咬自己的唇,他以掌塞来,我咬得竟这样深。
  
  他一笑收手去揽我腰间,我靠上他臂弯,想起那夜的无语,想唤他,想说些什么,最终,仍是缄默。他拢我鬓间散发,抵额喃喃,“珍珠,信我,信你夫君,我,不会连系都不如。”
  
                  
第二十八章 无颜女(四)
  第二十八章 无颜女(四)
  
  正月十五是闵浩第四次来常乐坊沈府,自初六起他每隔三日来为我换药一次,十五是最后一次。纱布解开,洁白如新,颈上的红肿消褪得只余淡淡的浅红,右侧偏下一个小小的圆痂,正是那日他以金针刺穿的部分。他真是老神医的弟子,也只有他,才敢从红肿难辨的半颈之中下针。我是不知,事后李俶告诉我闵浩一针下去脓血尽出,他下手又狠又快,直濡红了两大片纱布才收手包扎,果然,伤口一日收口三日结痂,又加了悉心看护遵从禁忌,每次换药即使是不通医术之人也可看出我正在好转,而且好得相当得快。
  
  李俶递的名笺,沈府家宴,既是为答谢闵浩,也是为大哥饯行,今日他将回返灵州。
  
  一同入席的还有潞州太守薛嵩,也就是初五晚与李俶同来的那个武将。这人其实我有过一面之缘,多年之前,他曾是幽州守将,还送过我一程。说起来,我的运气实在不能算差。这次为我的伤李俶广布人手寻找老神医,可老神医四海为家悬壶济世,情急之间那找得到。巧之又巧,薛嵩与闵浩算是表叔侄关系,这个年节他正在京中,得了消息飞书一封,闵浩兼程赶来大胆施针。在这之前李俶已决定不顾后果要长孙全绪动刀,因为按照两位传统医家的看法,内忧外患加身体虚弱,若是再拖一两日,落了疤痕是小,伤身动了元气才是大。
  
  饭后喝茶闲谈片刻,闵浩薛嵩告辞,临走闵浩递了一支白玉小瓶给朝英,关照以碳火烘得微热涂抹于颈、腕之处,每日两次不可有缺,两三个月之后必定恢复雪肌凝肤。“谁的疤好不了都行,只二小姐不能落了半点暇疵。”他细细嘱咐,朝英嗯嗯点头记下,我耳边掠过一句,忽觉熟悉,象似有人曾对我说过。
  
  “玉肌膏?闵公子如何知道小妹腕上有疤?”大哥取了瓶鼻下一闻,挑眉发问。
  
  “是我说的!”朝英抢先开口,闵浩正欲答话,点头含笑由了她先说,哪料小丫头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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