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福晋您是猜对了。这话我可只敢告诉您,要是我们主子知道了一定责罚我的。关雎宫的那位主子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是和我们主子闹别扭,皇后娘娘说了她几句,她就恨上我们主子了,还告到皇上那里去,以前您知道的,皇上待我们主子不知道要多好呢,现在怎么就那么听关雎宫的,不待见我们主子。”
“那皇后娘娘怎么不多劝着点?”
“都是亲侄女,总不能说一个好一个不好吧。皇后娘娘还是很照顾我们主子的,可是,关雎宫的那位现在又有着身孕,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么!”
“唉”,我也是长叹,看来海兰珠确实是把庄妃当作情敌了,海兰珠本是个至纯至性之人,一旦她认准的事情,会在心里生根发芽,再也扭不过来,“要是大玉儿姐姐也怀上身孕,境况自然就会好些了。”
“可不是呢,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皇上都好久没到其他宫里了,更别说我们主子了。”苏茉儿依旧是愁眉苦脸。
“嗨,你家主子没办法,你多替她想想办法不就是了!”我随口道。
“哎呀,福晋,我,我怎么…”苏茉儿的脸腾的红了,她毕竟未出阁,提起这事未免尴尬。
“好好,算我没说。你可别怪我啊。”我忙为自己的失言道歉。
“福晋是好意,奴婢心领了。”苏茉儿反而向我恭恭敬敬地道谢,看来这个丫头受了点拨,会在心中盘算这事儿了吧。不过历史上庄妃反正是要有个皇帝儿子的,这是命中注定,我这个几百年后的人反倒先知先觉了呢。
“福晋,王爷征战回来了,身体可好?”
“很好呢。”看着苏茉儿巴巴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她来看我是不是只是幌子呢?便随口问她:“王爷在府呢,我请他过来可好?”
“这,这怎么敢当。”看她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我心中了然,让春儿去请多尔衮过来,再转念一想,只怕人家是想避开了我说话,我何必当作电灯泡呢?“春儿,你领苏茉儿姐姐过去见王爷吧,她从小也跟王爷熟,拜见一下也是理所当然。”
春儿答应了一声带苏茉儿去翼楼,苏茉儿向我端端正正行了礼,认真谢过才离去。
后来听春儿说多尔衮禀退了下人,两人在书房中说了好一会子话苏茉儿才出来,眼睛也是红红的,又到我院中重新见礼才告辞离府。当天多尔衮就一个人在书房中呆了整整一天。
一天天地转暖,阳光的暖和劲儿也越来越浓,都脱去了冬袄,换上夹衣,春雨也下过两场了,树上的虫鸣鸟叫也逐渐多了起来,更别提花园里已是绿草盈盈、杜鹃啼春了。
我本不问政事,可府里却不缺包打听之人,渐渐地听说,多尔衮他们回朝后,都得到了封赏,独那个喝刷锅水的岳托军功最大,从郡王封了亲王,我和春儿听了都掩口直笑。
为了庆祝清军大捷,皇上下旨意去城郊皇家的草场围猎一天,宫中有品级的妃子和王爷贝勒的福晋都是要去的,我有意推辞不去,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大家都知道我的病好了,却整日连皇宫也不去,皇后和姨母、庄妃她们还好,没有多怪罪,听其他府的妯娌们说宸妃都快想死我了,整日念叨,实在找不出能不参加这次围猎的理由,只好怏怏地收拾。
头发紧密地扎了坠马髻,穿了套曲绿带着斑斑点点白茉莉的骑装,什么首饰也不戴,独胸前骑装上两颗白色流苏球随着马匹踱步晃晃当当。
“小玉儿,你这副样子不象是围猎,倒象是逛街看景呢。”多尔衮见我的悠闲架势,忍不住笑。
“不成啊,我可不会围猎,你多打点猎物回来吧,我可要好好赏景呢。”自己单独骑马还不娴熟,让春儿特意弄了两个骑术好的奴才在身旁跟着我,死死拉着缰绳,我的马儿走得不能再慢了,多尔衮等不及,先催马离去。
转过以前豪格带我曾到过的郊外林地,过了一片湖水便是草场了,已是暮春,牧草肥壮,无边的绿毯,翠色欲流,草丛中不时有红白蓝的不知名野花,芬芳混杂了草和泥土的清香,蔚蓝的天空偶有几只大鹰飞过,好一个水草丰美的天上乐园。
男人们骑马站成几排,女眷们站得略远些,我看见皇后和几妃都来了,海兰珠想来是有孕,没有出现。庄妃穿了桃红撒花的细锦劲装,连头上都扎了玫红的丝带,分外妖娆,远远地我向她颔首低笑。
前面的皇太极讲了一席话,我站在女眷的末尾,听不太清楚,似乎是鼓励之意吧,转眼见男人们的马匹箭一般地冲出,个个争勇,去寻找猎物,女眷们则三三两两,也是策马散开。
我想去找庄妃谢过她派人探病,却见她马术甚精,英姿飒爽地策马而去,我望尘莫及,只好缓缓催马前行,想起一事,交待跟着我的两个奴才,“你们别管我,我慢着就是了,你们偷偷去打两只猎物回来交给我,省得围猎结束我两手空空丢人现眼。”两个奴才急忙去办了。
我也不管缰绳,任马自行闲走,这匹马是春儿特意挑的,个子不大,毛色棕亮,性情温顺,我骑着还算顺手。
马儿也许是顺着爱吃的牧草,信步越过了林子,其间见到几个追逐猎物的福晋,身形矫健,我只点头微笑,也不搭话。,只顾欣赏景色。缓行至湖边,感觉已是中午十分,围猎出来是要随身带食物的,我拿出点心胡吃了两口,萨其马是春儿准备的,我今天出来心情就不爽,也没什么胃口,喝了点皮囊中的奶茶,也就不饿了。
骑久了觉得屁股累,索性下来走着,马儿温顺地跟随着我,顺湖闲逛,一边用手捋一捋寸许长的柳叶,沿湖越过一个小山包,是一片低矮的红树林,树干呈红色,嫩绿的叶子随风婆娑起舞,煞是清幽可人。
在树林中转了一阵,看到掩映着一座小木屋,与低矮的树林相映成趣,我信步向木屋走去。
将近木屋,看到没有门窗,估计门在另一个方向,便想绕到屋门去,若是开着,便进去小坐。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来,拦在身前,把我吓得后退几步,险些摔着,“哎哟,吓死我了。”
定睛一看,这个奴才我认识,可不是多尔衮跟前的侍卫么?名字我却记不住。
他见我也是一愣,忙躬身请安,“惊吓了福晋,奴才有罪。”
“怎么是你啊?你不是跟着王爷吗?”我也不在意,继续缓缓绕过木屋,那个奴才神色紧张,紧跟着我,有意无意总是拦在我和木屋之间,这显然有违一个奴才的礼仪,我心中狐疑,突然停住,换了冷冷的神色盯着他看,他的脸色霎时灰白,我刚要开口,耳中却听到木屋之内有一些细微的悉悉梭梭穿衣之声,好似一个晴天霹雳,我被惊得愣住,犹豫着还要不要转过去。
“福晋,这里乱,奴才服侍您回去吧。”望着这个侍卫讨好的笑容,我意识到木屋之中定有蹊跷了。是多尔衮吗?他在做什么?我还要不要过去?
越是遮遮掩掩的事情越是让我好奇之心顿起,我轻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话,只作闲看着景色,仍向着木屋门的方向转过去,能听到那个奴才紧张的喘气之声。
木屋不大,五六步就转过了侧墙,抬眼一看,我当即呆在原地。
见一个人张弓搭箭正对着我,不是苏茉儿是谁?
我吓得呆在原地,苏茉儿也是一脸的紧张,一手拉紧了弓,一手拿箭,见了我也不说话,只是张大了嘴,蓄势待发的手微微颤动,却没有丝毫松动之意。
不好!我突然意识到,里面只怕是多尔衮和大玉儿,看苏茉儿的样子是豁出去了,要杀人灭口!虽然我是福晋,但是若危及到了多尔衮和大玉儿,撞破了两人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只怕他们拼了围猎之日误伤福晋的罪名,也不会让我把事情说出去!
我的脑中瞬间转遍了无数个念头,求生的本能让我作出了下意识的举动,露出一脸的怯相,“吓我一跳呢,苏茉儿姐姐,你搭箭射什么鸟呢?”我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早飞跑了吧。”
深吸一口气,又装作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样子拉住她的衣袖朝外走去,努力让自己几乎发抖的声音回复正常,“苏茉儿姐姐,我不太会骑马,你带着我回去好么?不知道怎么就进了这个破林子,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可急着回去呢。”
她的面色和缓下来,大大地松了口气,却仍是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被我拖着离开了木屋,我尚自感觉到她身子的轻颤。
也不再理身后那个奴才,心想他是府里的人,没有多尔衮的严令,总不至于在我背后下手,倒是这个苏茉儿,对庄妃忠心耿耿,先把她对付过去就好了。
走到不远处,我凝神静听,果然听到木屋门吱呀一声,看来是有人出来了,性命尚忧,我不敢回头,心中猜想一定是大玉儿和多尔衮。
苏茉儿结结巴巴地向我请了安,两只眼睛骨碌碌地打量我,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么来,我努力维持面色不变,笑吟吟地和她同骑一匹马回去,坐在她的身后,揽住她的身子,觉得安全了些,也不问庄妃去了哪里,只夸一路上的景色。
我的马载着两个人跑不快,回到草场边的树林时,我看到穿驼黄短装的豪格,忙喊住他,“豪格!”
豪格见我十分惊喜,忙催马过来。
我强自镇静着让苏茉儿搀我下来,依旧笑着:“烦劳姐姐了,哎哟”,装着象刚想起的样子自责道:“大玉儿姐姐肯定陪着皇上皇后呢,找不到你了该急了,都怪我。”
“福晋,没事的,我家主子陪着皇后,不用我伺候。”
“那好,我就不耽搁你了,见到大玉儿姐姐替我谢谢她。”
苏茉儿施礼离去,我望着她的背影,腿脚发软,一背的冷汗,知道刚才极凶险,幸好自己反应得快装傻充愣,若是直直地闯进木屋,看到了衣冠不整的两人,多尔衮和大玉儿一定不会顾念丝毫夫妻或姐妹之情,单看苏茉儿的架势都知道我一定要被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