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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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惊梦-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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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这个器宇宣昂的儒雅汉子进府后就一直带着点奴气,我真有些看不惯了,“你别见外了,从前一直喊我‘玉姑娘’的,别把我当福晋看,有话直说,我可不喜欢你这样。”
  他有些羞涩地一笑,眉眼间如同化开了一池春水,模糊而温柔亲切,“以前是叫惯了,可是怕你不喜欢了呢,”用了低沉磁性的声音道:“我妹妹年纪不小了,想着该寻个好人家,想着也没个人商量,怕你笑话。
  “哟,她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都十七了,她挺懂事的,能持家,针线女红都不错。”
  “得了,不用你夸,我都知道,人又年轻又漂亮,我又不是男人,你对着我夸妹妹有什么用。”我笑着打趣他,他的脸竟有些红了,“你,还有你妹妹,想找什么样的人呢?你放心,我能帮则一定会帮的。”
  吴仁想了一下,“我想着让妹妹嫁到不愁吃喝的官宦人家吧,我们两兄妹在这里也没个亲戚的,又是汉人,想着能有个指靠,若是有王爷贝勒能瞧上眼呢,也是她的福气。”
  看不出吴仁还有这个想法,虽然凭着吴纶的姿色,想做个年轻王爷贝勒的妾室的话,身份虽然低些,但我或是多尔衮保媒也就差不离了,只是,一入候门深似海,年轻漂亮的侧福晋、格格们多了去了,只怕她虽然会衣食无忧,一生却得不到快乐。
  把我的意思说了,吴仁还是坚持想把吴纶嫁给皇亲国戚,我问起有无具体的人选,吴仁迟疑着说若是能入了皇子的府最好,好高的眼界,我暗抽口气,皇子如今成年的只有大阿哥,可不就是豪格嘛!
  想起豪格,自打回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挺想念他的,虽然吴家兄妹有意,我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对豪格开口。不是不知道,豪格喜欢我,我也是利用了他的喜欢去战场上营救我们的,可是,我始终把豪格当作自己在这个古代最好的朋友,肯跟我玩,跟我疯,不求回报。
  片刻的静默,我推说不大懂得皇子选侍妾的规矩,要和多尔衮商量商量看。
  “你自己呢?就想着妹妹嫁人了,自己有什么考虑?我给你保媒去。” 我带了笑意向他道。
  他微微闭目,一脸的凝重,“不必了,我吴仁已经有负于人,怎可再…唯愿妹妹平安幸福而已。”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可是,在他的身后,也一定有着太多不快的记忆吧?却在他每日的笑容中沉淀下来,化作宁静祥和,化作不肯起半点涟漪的湖泊。
  “你…唉,”他的话触动了我心内最柔软的部分,一时也说不出什么,眼光瞟向远处,你呢?你负了我,可也会在午夜梦回之中百感交集?心中可会有一丝丝的懊悔?
  我的哀伤看在他的眼里,他对着我静静一笑,“凡事总有定数,勉强不得。”他的笑干净纯真,好象春风拂过池水,让我觉得原本杂乱的心里一下子就温柔平静了下来。
  他用了平静的语调给我讲起故事,“你知道忘忧草的故事吗?传说,很多很多年前,在佛组成佛的那一天,他心爱的女人死在他的面前,死的时候,微笑着说,从此要生生世世忘掉他,忘掉那几千年,从此轮回转世,然后平凡到老。佛祖左眼流泪,右眼流血,泪水落在那女人身上,便化作了忘忧草。”
  空气中弥漫着心痛的味道,倔强而孤寂的泪水一颗颗滴落,在这个冰冷遥远的古代,没有一个人可以供我倾吐不可告人的心事,而吴仁的话,象温柔的春风吹进我沙漠般干涩的心里,冰雪刹那间融化,化作泪水奔涌而出,泪流尽了,凉凉的微笑与悲伤浮上我美丽的面颊。
  他也笑着,没有看我,眼神飘向远处,笑容又悲伤又落寞,眼神却是那么温柔,仿佛安静的月光。我低下头,我呢?我的脸上是不是也有这样静静的笑容? 
  淡淡的茶香,两个同样落寞的人,他看着冬日的风,我看着风中飘逝的过往。
  “闲时可以多去我那里坐坐。”临告别时,他留下淡淡的一句。
  晚间我吩咐厨房包了饺子,盛京的满人还没有这个习惯,我不理,任性地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多尔衮过来吃饭,我向他说了吴家兄妹的想法,隐隐地又想起吴仁的宁静祥和,心下以为他们不该是这样趋炎附势的人,未及细想,多尔衮带了些喜色道:“那个吴家姑娘我看是很不错的,性情好,人又标致,豪格相救咱们的情意,若是能借着这桩姻缘报偿也好。”
  “她是汉人,身份低些,我担心将来会受欺负。”
  “汉女也没什么不好,皇上都说了要推行满汉一家了,咱们将来连汉人的江山都拿过来呢。”多尔衮安慰我。

  我转念一想这本就是吴家兄妹的意愿,将来若不幸福也怪不得别人。我们睿王府中不就有汉人格格吗,我眯起眼坏笑:“是啊,咱们府里的汉人格格可就没有受欺负啊。” 
  多尔衮红了脸,半晌方对着我认真道:“小玉儿,从前都是我猪油蒙了心,你不要生气,我都保证过了,今后…”
  “打住!”他老一套的表白又开始了,我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你不必说了,我可不爱听。”
  “你还是不喜欢我,所以才不爱听么?”
  看他一脸诚惶诚恐,我不忍说出无情的话,“你要表白就来点新鲜的花样,整天就只会发誓烦不烦啊?”敲一下他亮光光的前脑壳,不理会他的不满,“你要是觉得行就交给你了,将来你可以去吴家兄妹的酒楼永远吃白饭。”
  用过了晚饭,多尔衮陪着我看书说话,赶他也不走,直到我喊困了,他才自去翼楼歇息。
  不久便是小年了,府里一派喜气洋洋的气象,多尔衮告诉我他请了豪格、多铎几人到府里小酌,到时要我将吴纶领出伺机相见。
  我忙着人套车亲自去了醉仙搂一趟,给吴仁说了,把吴纶带回府里,看吴纶衣着清素,将我的首饰衣服全部拿了出来给她装扮,她一个劲儿地推辞,“福晋,”
  “别叫福晋,叫姐姐吧。”
  “是,玉姐姐。”
  立秋拿着旗袍过来:“福晋,给吴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好?”
  我扭头看吴纶:“你可要穿旗装?”依着我的猜测,她那么想嫁入王府,一定想方设法取悦于人,会选择穿旗袍吧。
  “我本就是汉人,穿着身上的衣服就很好。”她眉眼恭顺,微挑的嘴角却流露出一股桀骜不凡的气息,这种气息被柔顺掩盖住,淡得几乎察觉不到。
  只是微一愣神,我这个热心肠又瞟向首饰匣子,“你上身是净白绿萼的衫子,下身宝蓝的纽萝裙上一点纹饰也没有,岂不太素净了?连个相配的首饰都不好找,索性把裙子换了吧。”
  她轻轻地坚持:“这裙子是哥哥送我的,还是不必换了吧。”
  见我拣首饰为难,快嘴的立秋道:“吴姑娘,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哥哥也高兴不是?我去把罗格格的衣裳拿过来一些,让您和福晋挑。”一阵风似的跑了,没多久又回来,手里抱了一摞花里胡梢的丝绸衣裳,身后跟了罗小蝶的丫头也抱了不少。罗小蝶素敬重我,只怕是把压箱底的衣服全搬来了。
  吴纶面有为难之色,我拉着她的手过来挑,“咱们来看看,换上了好看就穿,若是不好看或是你不喜欢,依然穿着你这件就是了。”
  最终吴纶依然穿着自己白净带了点点绿萼的衫子,换上了一条鹅黄撒花罗裙,腰间系一条白纱绣了点点鹅黄的水仙花芯,如青云丝半挽,耳际垂了两颗淡淡黄色的琉璃珠,若有似无的轻,脸颊不染胭脂已腾上了两朵红云,着实清丽不俗。连立秋都拉着她的手,“我要是男人,非要娶了你回家不可。”被惠珠一顿奚落。
  正嬉闹间,下人过来禀报,说前厅已经开席了,王爷请我过去敬酒。
  携了她的手缓缓过去,天空飘下轻轻的雪花,下人在前打着灯笼,觉出了她的手微微颤抖,“你别怕,咱们去瞧瞧那些粗人去,你若是看得入眼了便好,看不入眼了有我在,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姐姐对我真好,怪不得我哥哥常说姐姐不象满人呢。”
  我有些好笑,该说我不象这个时代的人才对,忙扯过去,“我本就不是满人,是蒙古呢。”
  前厅正在热闹中,中间一只大炭炉烧得正旺,阿济格居中,满达海正在和多尔衮划拳,多铎和豪格兴致勃勃地边看边饮,豪格一偏头,瞧见了我们,脸色一喜。
  “给英亲王请安,给巽简亲王请安,给诸位王爷请安。”我笑着拉着吴纶进来,阿济格忙起身点头算是回礼,满达海、多铎和豪格纷纷向我行礼。
  我将吴纶拉到身前,“听说你们在前厅喝酒有趣,我也过来凑凑热闹,可我不会饮酒,所以拉了吴家妹子前来,让她替我多敬你们几杯。”多尔衮也解释了吴纶是醉仙搂老板的妹妹,与我府私交甚好。
  阿济格还算老成,只淡淡地点了头,表示知道了,满达海一向蛮横惯了,张嘴就来:“你们醉仙搂的菜可好得不得了啊,架子也大,原来背后是睿王府撑腰啊,”多尔衮笑着瞪他一眼,他也不理,“去过醉仙搂几回了,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标致的美人儿?”
  “我可是好心请了纶妹妹来敬酒的,你这般无礼,可要把人吓跑了,我也要被你气跑。” 满达海年纪大些,辈分却比多尔衮低,见我拿话压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色眯眯盯着吴纶看。
  吴纶并不惧怕,轻轻柔柔地端过酒杯给他们依次敬酒,自己只是轻抿一下,那些男人不明为何会带一个女子上来,看装束还是个汉人,也不好直接问,只是骨碌碌看着吴纶,接过酒便喝。
  吴纶给豪格敬酒时,我向豪格看去,他放下酒杯向吴纶点头谢过,偏头正对上我的视线,我不知多尔衮是否向他说了吴纶给他做侍妾的事,一时间有些局促不安,他注意到了我的不安,唇角上挑,一脸悠闲自得,带些促狭的坏笑。
  一轮敬酒完毕,满达海又跳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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