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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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惊梦-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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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前几天宸妃娘娘还派双喜嬷嬷来过一次呢,王爷不在府,更没人知道您在哪儿了。双喜嬷嬷很是失望,说宸妃娘娘梦里都喊您的名字。”
  “双喜嬷嬷?”
  “是,”小芳吐吐舌头,“是奴婢额娘的远房亲戚,她打小伺候宸妃娘娘,宸妃娘娘当年嫁了人,她也跟了过去,宸妃娘娘进宫后,专门把她从蒙古接了回来。前几天她来府里,还私下里问奴婢,是否知道您在哪儿,可惜奴婢不知道呢。”
  头又开始痛起来。心里莫名地恐慌,为强压住莫名的慌乱,让小芳多陪我说些闲话。
  从小芳处,知道惠珠终究还是嫁了石万儿。
  当年她被我撵下山来,古硕回了多尔衮,多尔衮知道我待下人从来宽厚,愣了一阵,只说按我的吩咐办就是了。我想,他们心里都明白我赶惠珠出去是怕她跟着我受苦,只是,他们不知道惠珠是豪格在睿王府中的眼线。
  可我不怪惠珠,她是为了爱情。
  也不怪豪格,因为宫室之争远比我想象中要严酷得多。
  听小芳说起,惠珠离府后,不久又回来偷偷见过她,毕竟是多少年交好的姐妹,悄悄说起已然嫁给了石万儿。  “惠珠姐姐嫁的那个石万儿虽年轻,却很得肃亲王器重呢,听说在府里做了二管事,惠珠姐姐可算能跟着享福了。”小芳丫头年纪轻,喜怒溢于言表,颇有些艳羡。
  有一些宽慰,还好,总算结了善果。
  又翻过来问麟趾宫的旧事,“你和双喜嬷嬷是亲戚,她怎么说当年八阿哥没了的事?”
  “奴婢哪敢多问啊,不过,双喜嬷嬷倒是不经意提过一两句,说那毒针是索嬷嬷弄的。”
  “哦,索嬷嬷虽然一直在近前服侍,可是她弄毒针干什么?”
  “奴婢也这么问双喜嬷嬷啊,她只说了一句,索嬷嬷并不是关雎宫的老人儿,是从麟趾宫调过去的。”
  此事我也知道,当年也曾猜测是姨母欲置八阿哥于死地,后来在山上也仔细想过,八阿哥中毒身亡时姨母尚未生产,并不知道自己所要生的是男是女,若是她先弄死了八阿哥,自己却又生了女儿出来,岂不给他人做了一盘现成的菜?她虽然跋扈惯了,却不会如此糊涂。
  只是一桩无头公案罢了,深宫之中步步惊心,缘起皆是他,还有他身后的皇位。
  正暗自神伤,见立秋挑帘进来,一脸惊慌。心不由得一沉。
  “福晋好静,我来服侍吧,你下去歇着。”她挥手赶小芳出去。
  “哼,赶我出去,明儿又说我偷懒了。”小芳撅着嘴出去,立秋顺手掩了门。
  “怎么样?不顺么?”
  “福晋,我赶去宫里才知道,宸妃娘娘刚没了。”
  刚才小芳还说起宸妃曾派人寻了我好几次,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她竟去了。那些美丽的女子,青春就这样流逝在深宫里。我与她们相比,究竟是幸与不幸呢?
  静默了一阵子,立秋端了茶给我,“福晋,您喝些茶,静静心。”
  呆呆把茶喝下去,辨不清什么味儿。
  “福晋,我倒是见到魏公公了。”
  见她神色不佳,我不敢问,怕听到结果。
  瞅了瞅我的神色,她咬牙说下去,“听魏公公说他,他不大好,在关雎宫住着,皇后也时常守在跟前,只怕您进不去。”
  又是一阵晕眩袭来,我将头靠在床柱上,拼力咬住嘴唇。
  “福晋,奴婢扶您躺着吧。”
  “不要,你接着说。”
  “魏公公说,他回宫后起初还好,还命魏公公暗地打听您的下落。后来伤势严重,遍请太医都束手无策,前两天便开始水米不进。皇后急召礼亲王进宫商议,为怕汗位空着诸王闹事,所以这几天宫里戒严,谁也进不去。”
  “那他究竟有救没救?还有,你对魏安说了那毒药的来历了吗?”
  “奴婢说了,魏公公说立即告知太医去寻蒙古林丹汗方面的方子,他还说,”立秋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说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听到是林丹汗帐下的阿误将军,便说那是宸妃娘娘从前的丈夫,可惜,宸妃娘娘昨夜便去了。”
    “那他还有救吗?”
  那是我记得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此后的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我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不知道身在哪里。  只是睁了两眼看着空气。
  几日后多尔衮回来了,带了两白旗的人马,是为了争汗位。
  他说皇太极已死,只是密不发丧。
  他开始频繁地联络各色人等,王爷、贝勒、大臣,包括汉臣,每日里几乎没有一点空闲,尤其是夜里,府里出出进进的人极多。
  可是每天早晨,他都会到我的房里来看我,说上好一阵子话才走。
  便例如那日,他说:“小玉儿,你这副样子…让我怎么说呢?论理我是不是该恨你,四嫂和大玉儿也说你不守规矩,早该另立福晋。可是,我怎么一点也不恨你呢,我恨的只是我自己。”
  “咱们成婚九年了,七年前,你赌气上吊寻死。我记得,一直都记得。因为从那以后,你变了,你虽然忘了从前我对你不好,可是,你也忘了从前你对我的情意。你总是离我远远的,看着别的女人围着我转,你不在乎,你看着远处的时候,眼里有着无尽的轻愁。”
  “你身上的寂寥吸引了我,才发现你是那么聪慧、却孤单,我想靠近你,而你却总是跑开。”
  “我以为,喜欢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永不分离,可是,自从我喜欢上了你,才知道,远远看着、守着、呵护着,因你喜而喜,因你忧而忧,也是一种喜欢,从未有过的感觉。”
  又例如那日,他说,“那次你肯带了家奴去战场救我,我才幡然省悟,老天是多么厚待我,给了我一个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女人,我竟然一直没有发觉,真是瞎了眼。”
  “我多尔衮对着额娘的亡灵发誓,彻底改过,要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对你,即使你忘了从前的事,我也要唤回你的心。所以我肯等,我肯看着你发呆,无尽的思念写在眼里。”
  “那思念的人原来是他,我四哥。我恨他,恨自己,却唯独不恨你。因为错的是我,身为一个男人,忽略了身边最美好的人,才酿成了大错。”
  “四嫂和大玉儿要我杀了你,或是将你终生囚禁,我不肯,我甚至恼了大玉儿怎么说出那么残忍的话来,她变了,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美丽的女人。我想,我可以等,等着你忘了他,等着你重新发现我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人。”
  我无语,只是睁了两眼看空气。
  有一日贵妃来府里看我,掉了两滴眼泪,便说起儿子博果尔尚小,但身份最尊贵,皇后无子,自己是众妃之首,博果尔理应登上大位,见我不语,便扭身去找多尔衮。
  皇后也来看我一次,只是叹气,却一句话也不说,她庄重美丽的面庞老了许多,似乎不堪重负,也叹了气去找多尔衮。
  庄妃也来过一次,素白的丧服裹在身上,依然娇艳动人,深秋的风大,吹过她的裙角,不小心露出一层玫红的衣。
  她唇角依然挂了客气温和的笑,只是眼光中透出几分凌厉,“妹妹可要好好保重,姐姐很是担心你,”临走时还轻轻道,“福临很是想念十四婶呢,等你身子好些,也过来看你。”
  出了门依然是去找多尔衮。
  庄妃离去的次日,便是立冬了,多尔衮裹着清晨的寒气来我屋里,“小玉儿,你这么些日子了,还是这样…每次看你,我的心都是绞痛着。”
  “四嫂来过,劝我不要和豪格争皇位了,虽然福临尚小,可是在大玉儿的教导下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为了避免大清四分五裂,让我推举福临。”
  “我没答应,因为我很想做皇帝,那个位置,本就是属于我的,只不过四哥占了去,小玉儿,我也很想让你做皇后,只有你,才配得上那个位子。”
  “昨天大玉儿来了,这几年我已经尽量避免再和她见面,因为我对她说过,从前的都过去了,我只想忘了从前。”
  “我猜到她也是为了福临登上皇位。可是,她流着泪告诉我,福临是我的儿子。我不信,我不敢相信。小玉儿,我该怎么办?”
  我无语,只是睁了两眼看空气。
  后来的一天,多尔衮在我床前流了一夜的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呢,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他不断地念叨他的阿玛、额娘,他从小的抱负和梦想,他一生的追逐,原来就是就是那个位置,那无尽的权力。如今,没有希望了,是情势逼人,代善大哥他们都站在了皇后庄妃一边;是自己当年酿下的苦果,是不相信却又不敢不信的儿子;是两军的对峙,两白旗和两红旗的激战只能是两败俱伤,他人渔利而已。
  次日清晨,他郑重穿了朝服去叩见新君。
  那个冬日的下午,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细小的雪花,如细沙般不经意流逝。惠珠来了,几年不见,她的腹部已经隆起,快做额娘的人了。
  “主子,”只喊出一声,她便哭倒在我的床前,立秋也跟着落泪。
  哭了许久,她哽咽着低声道,“主子,奴婢替肃亲王捎了一句话来,他说,他没能兑现当初的承诺,他对不住您…”
  屋外的雪渐渐大了,风卷起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恍然间云蒸霞缭,便如传说中的巫山之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最美的吟唱,也最是绝望。
  我无语,只是睁了两眼看空气。
  我已经不能说话,不仅仅是不愿,而是不能。
  我不能言语,不能思考,不能呼吸,甚至,不能活下去。
  他们所有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没有感觉,那些人,那些话,是很久以后才想起来的。
  可我还是努力地活着,因为皇太极死前的那一夜,魏安来过,哭倒在地上,说是皇太极清醒时只说了一句话,若是他不在了,有样东西一定要交到我手上。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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