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专注地听着。仿佛士兵待命一般。
“玉儿呢?听说我连累她受罚了?”
“是啊。为了找你,朕就差下令拆了整个皇宫。”他低沉略微发狠的咬着每一个字。随即换了正常的模样“吴公公,你派人前去祥云宫宣旨,免了玉儿等一干人。”
“是,皇上”这回可是正宗的娘娘们们的声音,我和父皇不厚道的相视而笑。
吃饭的时候,父皇注意到我的那对翡翠耳坠,问我是哪来的,我如实禀报。可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追问半天得了那么一句“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我也不方便再追问下去,“父皇若是不喜欢,婉枫回去就换下来就是了。”他叹了一口气“那倒不必,喜欢就带着吧。”父皇和明德师父提到有关我亲娘的事情就不停地叹气,显得很无奈。我下意识的隔着夹袄摸摸紧贴我胸前肌肤的那块玉。
“师父们讲课喜欢不喜欢?”呵,教学评估啊?还是微服私访?
“还行。”
“每天做功课累不累?”
“还行。”
“你这是回答父皇的问话吗?”他佯装生气。
哦,糟糕,在家时候跟爸爸妈妈说惯了“还行”“随便”之类的话。
“回父皇的话,婉枫觉得师父们饱读诗书,才高八斗,堪称一代大儒,是我朝栋梁之材,他们上课引经据典,生动有趣,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有良师在侧,读书学习亦是人生幸事,岂有倦累之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天天背书,呵呵,呵呵”我在父皇面前装傻。
“哼”父皇也憋着乐呢。
“不过,婉枫知道这是为我们好,希望我们夯实基础,有真才实学,好为上官国贡献自己绵薄之力,所以再苦再累,婉枫也会认为是甘之如饴。”我笑眯眯的看着父皇。
“油嘴滑舌,学谁不好,学老四(云开,容妃所生)。就会哄你父皇。呵。”父皇也笑了。
不过,很快我就弄明白父皇这么问我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在友谊赛的人选上有些矛盾,他在餐桌上详细的给我讲了有关二十年一回的上官孟两国友谊赛的事情,这次参加人选有云谦大哥,云皓哥哥,婉清姐姐(四王爷上官雄的遗腹子),只是自家女儿人选上出了矛盾,是我去?还是婉珊参加比赛?针对这个问题,朝中大臣分成三派,以赵大人、孙师父等人为代表的婉珊派支持婉珊参赛,理由是,在父皇还没有给我正式名分前,婉珊公主一直作为参赛选手进行培养,她有较大的优势取胜。以康师父、祝将军(我舅父啦,祝勇)等人为代表的婉枫派支持我参赛,理由是,我大难不死,是福将,创意颇多,定能一鸣惊人。至于以我外公、姚国舅等人为代表的中立派观点是,无论哪位公主参赛,都是我朝耀眼的明珠,都是龙女,均得皇上真传。心中暗骂一句:马屁精。
这场比赛,参选人必然是两国的精英,他们在好几年前就经过各种严格的筛选才确定下来。看看云皓哥哥的受苦样,想必婉珊公主也好不到哪里。那枯燥的佶屈聱牙的典籍是不是熬着夜当乱码背的?那熟得不能再熟的曲子是不是还一遍又一遍的在琴弦上拨弄着?手指是不是也磨出了血泡,狠心挑破,咬着牙硬是磨了厚厚的茧子?下了多少盘棋也不记得了吧,背了多少张棋谱也不记得了吧,那执子的食指指甲是不是被磨得早已没有了光泽,减了指甲,又磨了没光泽?为了跳舞而练习的基本功是不是也饱受肢体的疼痛?为的就是争口气,代表上官国赢得比赛,找回十九年前的尊严,更为了天下的百姓少受战争之苦。我这个半吊子怎么能和婉珊比呢?她受了那么多苦倘若连参赛资格都没有,岂不是太委屈了?
“婉枫,你在听朕讲话吗?”他用筷子敲了一下碗边。
我回过神。“父皇想听听你的意思。”
“那父皇希望我和婉珊妹妹谁去呢?”
他陷入思考,许久,“正像赵大人所说,婉珊她五岁就开始受训,卧薪尝胆,为了就是赢得这场比赛,雪洗前耻。是朕欠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啊!但身为上官朝的公主有责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这是毋庸置疑的,要怪,就怪她投错了胎。”
他一脸歉意,然后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我“其实,你大概也猜得到,如果你母妃还在,你一直生活在皇宫,这副担子无论如何也是压不到婉珊肩上的。”
我把眼睛垂了下来。我亲娘执意要我生活在王府里,是不是也考虑到过这件事?她或许希望我生活得平淡些,不要卷到政治旋涡里,不要背负沉重的责任,不要被权力压迫着,也不要掌控权力。我如果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是本本分分的生活在王府里,大概应该是找个王宫大臣的公子嫁掉自己,为人家生几个孩子来了此一生吧,但我不甘心我的幸福就那样葬送在自己的手里。可现在既然身为上官国的公主就该做些公主该做的事情,百姓供我们锦衣玉食,我们就该尽自己的责任给他们一个稳定的生活。而百姓们大概都在祈祷这场比赛的胜出,以此换来二十年相对安定的政治局面。我不能为了出风头,就任由自己胡闹,全不顾百姓的处境啊。父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舍了婉珊的快乐来换我的快乐,虽然我可能背负上骂名,但这种可能性至少在外公和父皇的势力下几乎被打压为零。不要因为我而改变什么,让婉珊参加比赛吧,起码对得起她的付出。端起的那碗汤里,摇摇晃晃的浮现出她看我的那羡慕的眼神。唉,让胜利后的光环,百姓的爱戴都当作是补偿吧。她的那张娃娃脸又晃晃荡荡地隐去了。我拿汤匙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吹,慢慢的咽了那口汤。
“父皇,我明白,我觉得还是婉珊妹妹更适合去参加这次两国的友谊赛。”
然后,我和父皇就一直保持沉默,静静地吃着小顺子夹的菜。听着自己咀嚼食物发出的声音。
再议与生意
白天发生了一大堆乱糟糟的事情,到现在终于清静清静了。祥云宫里的大小太监宫女,我都让歇着去了,只留了玉儿在我身边。她还在绣那个孔雀开屏,呵呵,我审美有问题(才怪),咋看也看不出来个孔雀样!我翻开书,背今儿上午孙师父留的文章。父皇虽然下了命令,以我头部受过伤不宜用脑过度为由,准许我不必像其他皇子公主那样完成繁重地课业,但我觉得还是别搞什么特殊化,有些人见了会眼红的。
书还没背完,就有人传话说叫我去怡心楼。
外公、舅父、爹娘、云皓哥哥、元仁表哥全在。啥个意思嘛?家庭聚会?气氛不对!三堂会审?我没犯罪!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件事情要商量。”外公说罢,看看元仁表哥。
“祖父大可放心,人,元仁已经安排好了。”外公和舅父点了下头。
搞暗杀啊,神神秘秘的。“丫头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我看了一圈的人,他们每个人都盯着我,盯得我这个发毛啊。要吃人呐?
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我深刻体会到本次家庭会议的主要精神:本着一切为了皇上,坚持百姓的利益,发扬祝家优良作风,(我记得我姓上官!擦汗!)决定要牺牲小我,(真的是我!不是别人!)让我参赛!!!
晕!按了葫芦起了瓢的。我那头才把父皇给摆平了,让婉珊比赛。你们这帮人瞎掺和啥呀?真是脑子里进水了!怎么寻思的?真是的!
我不去!就不去!打死我也……考虑一下。
让我冷静想想。
父皇的意思,外公属中立拍马屁的,怎么现在怎么会和舅父站在统一战线上呢?外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按历史发展规律来看,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个皇帝都会有自己的新势力,来与旧势力相抗衡,维护自身的统治。外公是伺候皇祖父的,是前朝的丞相,如今却还上朝参政?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参加比赛啊?就算是你老祝家要光耀门楣,一个小王爷还不够吗?而且不见得我参加比赛百分百会赢呀,我输了,岂不是打了你老祝家的脸?既然,全家人都一致主张让我参赛,那么一定对他们有利,哪方面会有利呢?我一时还真搞不清楚。如果单纯有利于祝家,那我爹就忍啦?或者是这场比赛另有隐情,我不知道?脑袋疼啊,脑袋疼,真应了父皇的话了,用脑过度。
“外公,为什么你们执意让我参加这次皇家比赛?”
“丫头,你身为上官国的大公主,必须作出表率,为黎民百姓而奉献自己,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他捻着那一小撮山羊胡子。
就这样?是不是太牵强、太冠冕堂皇啦?“这个自然,只是,婉枫才学殊浅,恐怕有负重托啊。”
“事在人为,你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希望能够一鸣惊人。”什么外公啊?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外公?连父皇都一再向师父们强调别让我用脑过度。哎呀,反正闹心死了,这件事情太蹊跷了。肯定有问题,说中立的是你,让我参赛的又是你,你怎么这么反复无常啊!况且上朝这么多天的事情你不跟我说,为什么父皇今天下午找我谈过话你晚上就开什么家庭会议?根本不顾及我的想法!我记得我在王府时,云皓哥哥跟我说你可是老疼我啦,我现在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或者你就是那传说中的迂腐忠臣,舍小家为大家,可是我万一输了,不成了百姓的祸害了吗?你就那么有把握让我赢?想不清楚啊。
这个让我闹心费解的家庭聚会终于在我的首肯下结束了。我答应外公充分利用这一年的时间充实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争取比赛的胜利。至于其他的工作外公说有他安排,不用我操心。
回到寝宫,丁一早就恭候我的大驾多时了。等送走他,夜已经深了。自己一个人想了很多事,恐怕当初我赞成婉珊去参赛或多或少有我怕吃苦的成分吧。一年的苦日子,走马灯般的换师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