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恒生揽着乌荷的腰,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将乌荷揽进怀里,用力的抱着她,紧紧的把他的乌荷压在自己湿热的胸口上。
“恒生,你以后都不能抱我了是不是?”
“……”恒生不出声,双手越发的用力。
“恒生,我能亲亲你吗?”
“当然能……”恒生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然后抬起头,故作轻松的道,“你想亲哪里?”声音嗡嗡的,透着浓浓的酸涩。
乌荷伸出一根手指头,“我不贪心,只碰一下嘴巴,就一下。”
“好,多少都行!”
乌荷笑了笑,踮起脚尖将沾满苦涩泪水的唇轻轻的印在恒生同样潮湿的唇瓣上,久久的,小心翼翼的,触碰着……
“恒生,我会记得你抱过我,你也要记得我亲过你。”乌荷喃喃的说道,“以后,我们就不能这样,再也不能了……”乌荷挣脱恒生的怀抱,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道,“恒生哥哥,我不和你去摘野刺果了,它太酸……”
话未说完,乌荷提起裙子,逃也似的飞奔回去。
恒生愣在原地,耳边一直回荡着乌荷最后一句话:
恒生哥哥,恒生哥哥……
她从来不曾叫过他哥哥,在她心中,哥哥是浮生,是用来尊敬的,是用来感激的,而不是用来……爱的……
心口像是被人用铁锤重重的击打,沉闷的疼痛有如细密的钢针刺入五脏,绞的一颗心痛到窒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恒生拽着胸口痛苦的弯下腰,“乌荷……”破碎的悲鸣从喉间溢出来,他把他的心丢了,他把他心爱的姑娘弄丢了……
乌荷憋着气跑回家,一进院门,她便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哇的一声痛哭出声,“呜……呜呜……”
早就等着收拾她的顾大娘气冲冲从屋里走出来,“嚎丧啊!皮痒了是不是?”
“哇……呜……”乌荷哇哇大哭,仰着头无助的哀泣,“大娘,你别……别打我,我不做恒生的媳妇儿了,我要回家,我想我娘了,我要回家……呜呜……”
零伍叁
虽然乌荷说不缠着恒生了,顾大娘还是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在她看来,定然是乌荷把自己的乖儿子勾了去,因此放开了眼睛,专门盯着他们,以至于宋家派媒婆来议完亲,他们都不再单独说过一次话。
媒婆来了之后,顾家就时不时有外人进进出出,一会儿是裁缝店的师傅,一会儿是绸缎庄的老板,一会儿是金器铺的掌柜……前前后后,络绎不绝。
他们都是宋家请来的,为了让宋大小姐的喜事足够体面,他们自己找了各大店铺,自己准备了一些聘礼,他们甚至还想在顾家办个小的,然后回安平县办个大的。
对于这一切,顾大伯什么也没说,他觉得自己像在卖儿子,而顾大娘呢,高兴的就差亲自去给宋先生磕头了,至于恒生,他一直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好像这亲事不是为他举办的一样漠然。
乌荷看着这些,心里隐隐约约有些羡慕,可更多的却是难过,家里堆的东西越多,说明恒生离她越远了。
乌荷难过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然后在某天夜里被梦中的唢呐声惊醒之后,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恒生和别人成亲,她会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哭一场,那时候顾大娘定然不会放过她,而宋小姐也会记恨她的。
如果不待在这里,那她去哪儿呢?乌荷想破了脑袋,除了回家,她没有第二个去处。
其实回家也好,可以见到娘,娘不会打她,也不会骂她,还可以见见小骨头,他现在长大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搂着他睡觉的姐姐……
乌荷越想,越思念家人,她觉得自己若回去的话,至少心里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第二天一早,乌荷就开始收拾行李,她的衣服很少,东西也很少,因此很快就打好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包裹。
青衣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去找恒生。
神情憔悴的恒生不过片刻就冲了进来,看了眼低着头的乌荷和她怀中的小包裹,翕动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
青衣识趣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你要去哪儿?”
乌荷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看他。
她最近总这样故意避着他,见面的时候低着头,说话的时候瞥向一边,可有很多次,她又会趁他不注意,躲在角落里偷偷的看他,若他猛的回头,她往往会呆愣一下,然后不自然的把头撇开,就像现在:
恒生捉住乌荷偷偷瞄过来的眸子,明知故问,“你要回家吗?”
乌荷瞥向窗外不吭声。
恒生道,“乌荷,你过来。”
乌荷飞快的瞟了他一眼,迅速的垂下头,“我站在这里就好。”
恒生叹口气,走到她面前,乌荷抱着包裹,往后一退,拒绝他的靠近。
恒生心口一滞,“乌荷,你别这样,你看着我,我们好好说说话。”
乌荷摇摇头,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默了半响道,“……我不看你。”
“为什么?”
“会……会难受……”
恒生鼻子一酸,仰着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他不怪她,是他选择丢开她的,她怨他拒绝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乌荷真的这样明明白白的拒绝他,他心里又跟刀戳似的难受。
“不看就不看吧,”恒生深吸口气,大力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哽着嗓子问道,“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
乌荷偏头躲开,想了想,道,“大概记得……”
“大概?”恒生有些哭笑不得,“那你说说在哪儿?”
“……在……在玉泉山……”
“你知道怎么去吗?”恒生又问。
乌荷鼓着腮帮子,像是被人戳穿了小把戏的小丑一般狠狠的瞪了眼恒生,“驿站的师傅知道。”
恒生被她吼的一愣,回过神来却又觉得酸涩,乌荷很久没有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过话了。
这样的乌荷就像昨天叫他恒生哥哥一样,让他感觉很陌生。
“乌荷。”恒生伸手插进乌荷的头发想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乌荷啪的甩掉,伤心的道,“不能了,昨天说过以后都不可以的……”
“别闹了……”恒生无助的看着她,“别再胡闹了,好好的待在这里不行吗?”
乌荷摇了摇头,“我不能待在这里看你成亲。”泄气的往凳子上一坐,眼睛一眨,红了眼眶,“待在这里我会难受。我最近老做噩梦,梦到你成亲了,你不理我了,还梦到大娘骂我小狐狸,拿着棍子追着我打……好多次我都哭着醒来的,”乌荷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我一醒来就看见窗户上贴着大红的喜字,然后就想到你要和宋小姐成亲了,你以后再也不能哄我,抱我,逗我开心了,我就更难过……我要是不走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
“你回去就不伤心了吗?”恒生道,“不管你在不在我身边,我都会伤心的。”
呜……”乌荷扁着嘴巴,“你伤心了,宋小姐会陪着你,可我伤心了,你却不会陪着我了……我要回去,回去的话还有我娘,我弟弟,我娘虽然偏疼小骨头,但她不打我,也不骂我,可我留在这里,会挨打也会挨骂,大娘老嫌我笨,你和哥哥若是都走了,她生气了要打我骂我就没有人拦着了……”
“不会,我走了就带你一起走。”
乌荷眼中一亮,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宋小姐和宋先生不会答应的。他们讨厌我,不会让我跟着你的。”
恒生闻言,心里止不住的难过,是呀,宋欢儿和宋先生不会要他带着乌荷的,哪怕他把她当妹妹带在身边,他们也是不会同意的。可是不带着乌荷,让乌荷一个人走,他又做不到,他舍不得她。
“乌荷,”恒生咬着唇道,“要不,你跟哥哥走吧,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乌荷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想跟他走,我只想回家去看我娘,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让她好好的看看我,她一定很想我了。”乌荷擦干净眼泪站起身,“我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
“乌荷!”
乌荷不理恒生的呼唤,抱着她可怜巴巴的小包裹埋着头飞快的跑了出去,恒生赶紧跟上,追着她不让她走。
顾大娘看着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从屋里拉拉扯扯的跑出来,气得脸都绿了。
“乌荷——”顾大娘大喝一声,“你再缠着恒生胡闹,我马上把你赶出去!”
“娘!”恒生跺脚,拽着乌荷的胳膊不撒手。
乌荷挣了一下没挣开,鼓着腮帮子对顾大娘道,“我没缠着恒生,我要回家去了。”
顾家的人闻言俱是一楞,顾大伯率先反应了过来,“乌荷,你回哪个家,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乌荷摇摇头又点点头,“大伯,我想回玉泉山去找我娘。”
“可你还要做大伯的媳妇儿呀,怎么能走呢?”
顾大伯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喜欢乌荷,他觉得乌荷性子善良宽厚是自己大儿媳妇儿的不二人选。自己的大儿子浮生性格激进,功利性强,有时候说话做事不计后果,只有乌荷这种宽厚单纯的人才能给他幸福,如今乌荷要走了,自己的大儿子该怎么办呢?
“大伯,我不能嫁给哥哥,而且哥哥也不会娶我。”
怎么会?顾大伯偏头看了眼浮生,浮生细长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乌荷,抿着唇,辨不出喜怒。站在他身边不远的青衣揪着胸口的衣襟,也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浮生看出了乌荷那双乌溜溜的眼眸中满是肯定,她认定了他不会娶她,也认定了他是将她当妹妹,可她那迟钝的感觉真的是对的吗?浮生想起那天夜里,那个冰凉而温暖的土坑,乌荷全心信赖趴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心中一时复杂难明。他渴望她身上的那种简单和纯粹,可偶尔他又会瞧不起她的懵懂和无知。
“哧——”浮生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对乌荷道,“是的,我不会!”
青衣松开手,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笑了。
而同一时间顾大娘却愤怒了,“放屁,什么你会不会的。乌荷她是娘买来给你做媳妇儿的,你哪能说要就不要?”
“娘,”浮生不耐道,“你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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