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走一个两个,根本无足轻重。只要坚持到今年结束,领到五年的全勤奖金,我就会辞职回家,另谋一份清闲干净的工作。我可以用积蓄盘下一家门面,开个小餐馆或者杂货店什么的……或者糕饼点,妈妈做的饼干和蛋糕一定会卖得很好的。
我工作很努力,既勤奋又细心,即使是挑剔刻薄如老板,也找不出什么大毛病来,充其量在每年度的加薪之后鸡蛋里挑骨头,趁机压低我的薪水。这种老板,我已经无法忍受了,若不是因为你们,我根本撑不到现在。谢谢你们。不过,刚才那些话,可不能被老板知道……我也只能对你们说说而已。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啊……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够这样蓬勃旺盛地生长。嗯,我每天都来看你们,说不定你们也听到了我“希望你们快快长大”的愿望,才长得这么努力吧?
哈哈……又自作多情了。你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的啊。
上个月,我向组里那个心仪已久的女孩子告白,她抬起纯真如雪的大眼睛望着我,矜持地鞠了个躬,柔声道:“对不起,我一直是把你当哥哥看……”
她是如此纯洁柔美,是我心中的女神。即便在最火热的梦里,我也从来不敢对她宽衣解带。
有一天,我经过一间卧室,里面传来不寻常的声音。我推开一道门缝,看到一个肥猪一样的身躯压在一个女人身上。
我掏出手枪,砰砰两声,结束了床上两个人的生命。
……不,我不敢这样做。刚才所说的,只是我自己的臆想罢了。事实是……我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强作镇定地移动到洗手间,把水槽放满水,然后整个头浸在里面,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那些不是真的。
肺部渐渐失去氧气了。被第一口水呛到的时候,我猛地抬起头来。
像我这样软弱的人,如果有哪怕一点点勇气,就会带上她远走高飞。我并没有那样的勇气,更不用说自杀了。
我拼命地咳嗽,大口地喘着气,原本薄而稀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头皮上,显得既难看又可怜。如果这样湿着头发,被老板发现就死定了!天啊,我究竟干了些什么?
我掏出手帕,慌慌张张地试图把头发弄干。不久我便发现,这块手帕是今年生日的时候,她送给我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她说。我推开卫生间的窗户,把潮湿皱缩的手帕扔到窗外。
啊,对了,就是这块……我扔下去的一瞬间,立刻就后悔了,跑到楼下想把它捡回来。很可笑,不是吗?她是无罪的,她跟我一样,身不由己。要怪应该怪那只肥猪。对,那只猪毁了我们两人的幸福,是他的错,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
可是,等我赶到楼下,在那间洗手间窗户的正下方,什么也没有——它已经被人捡走了,被收垃圾的,或者是路过的无聊的人,又或者是……
弯着腰来来回回走着,忽然听到背后有人的响动。我蓦地转身,发现一个少年站在我身后。他穿着与我一样的黑色西装,身高刚过一米六,体型瘦削。他的右手攥着一团白色丝绸,然后向我抬起胳膊,五指展开。
“这……是你掉的东西?”
“啊……是的,不好意思……”
我一手摸着后脑勺,另一手接过那团丝布。是它,它的上面绣着我的名字。
“拉斯……是你的名字?”
少年语速缓慢,声音略带沙哑,就像老家那只天天趴在屋顶晒太阳的黑猫。我这才发现,他长得很漂亮。鲜艳的玫瑰色长发披在肩上,皮肤像牛奶一样白皙而平滑,微微勾起的嘴唇呈现出初开的樱花那种淡淡的粉色。他的双瞳则是黑色的——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好像凝滞的潭水,沉淀下来的墨汁。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不应该有这样的眼神……
“‘拉斯·布兰奇’,”见我不答,少年又念了一遍我的名字,“你是查珀家族的人?善治先生的秘书?”
“嗯,是的……你是?”看他的样子,很可能跟我一样是黑帮的人。难怪会有那样的眼神了。
“我只是个跑腿的。”少年微笑道,“老板让我带东西给善治先生。”
我立即警觉起来:“你是哪一家的?有预约吗?”
闻言,少年的表情变得十分认真:“我是克莱特斯帮的……这是关于拍卖会贼人的消息,为防止窃听,老板特意派我来……详情容后再谈。”
克莱特斯帮,是依附于查珀家族的一个小帮派,与我们交往不甚紧密,却也算是一拨的人。少年的那双眼睛,怎么看也不像在说谎。大概是有重要的线索提供给老板吧。
我连忙把手帕塞到裤兜里,整了整领带,“我明白了……我带你去。”
“拜托了。”少年欠了欠身,在我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可惜走错了路,像我一样。
已经深夜,酒店大厅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我带他到那层的一间房,让他先稍坐,然后拿起话筒。
“这些植物长得很漂亮。”他突然说。
“啊,嗯……是的,有时我会照顾它们。”真奇怪,我们明明刚见面,却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般。
“你真是个温柔的人。”少年的笑容,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周围如此安静,空气都仿佛停止了流动。似乎每个吸入体内的分子,由肺部渗入血液,流遍全身,让每一个细胞都放松了下来……
我提醒自己打起精神,伸手按下号码盘的按键。
“拉斯!”
“……”
“醒醒,拉斯!”
“唔……”
我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醒来。
空气里混杂着冷凝的香烟和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就像污水和劣质葡萄酒混在一起,令人作呕。刚刚那种令人平静的空气,简直像做梦一样……
“睡得真死……如果被老板知道,可有你好受的!”一个黑西装平头男子瞟了我一眼,从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叼在嘴里,又取出打火机点燃。“帮忙保守秘密,是不是应该有人贿赂贿赂我?”他对着空气吐出一个烟圈。
“……那个少年呢?”
“少年?哪个少年?”
“克莱特斯帮的……说是有拍卖会贼人的消息要带话给老板。”
“拍卖会贼人?”平头男子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撑在额头上,吃吃地笑,“做梦吧你!连阴兽都无功而返,区区一个克莱特斯帮,能有什么消息?就算他们真的抓到了贼人,肯定也会留着向十老头献殷勤,又怎会交给我们?”
做梦……吗?
对了,手帕……手帕呢?
我翻遍了裤子口袋,绣着我名字的手帕不在那里。
“……是了,我在做梦。”
那些果然是梦吧……手帕丢了,切切实实地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个捡到手帕的少年,只是梦中的人物而已……
还好没被老板发现,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又没了。
“拉斯!”老板晃动着满肚子的肥肉,急匆匆地向我跑来。
“老板,怎么了?”我立即站起身。
“赶快安排一下,十老头的人要来了!”
“十老头?有什么事……?”
善治瞪了我一眼,小眼睛和狮子鼻挤成一团,咬着两排参差不齐的黄牙,口水横飞。“要你办你就办,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他又晃着满身肥肉,像是故意要在下属面前维持形象似的,一步一步慢慢踱进他的办公室。
既然老板这么说,多问无益。
十老头的人当晚就来了。
“啊,你们来了!”老板摩梭着手掌,摆出我所见过最为谄媚的神情,“多有怠慢,请您见谅……”
“客套话就免了,他人呢?”一个没眉毛的男人问。
“是,他在这里,请进请进!”老板低声下气地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尾随着这五个人走进房间。
看到老板房间厚重的雕花木门合上,我呼了口气,起身走到窗台边浇水。
不管怎么说,老板看上去心情不错,似乎遇上了什么好事……如果有加薪就好了。虽然按他的吝啬脾气,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还是稍微期待一下好了……
嘭!
老板房间的门开了。不是打开,而是被劈成了两半。
“怎……”
才说出一个字,我就发现自己突然升高了。我看到自己站在窗台边,双膝跪倒,手指松开,花洒掉在地上,无头的脖颈里喷出的血液,溅了满满一窗玻璃。
我……死了吗……
当我的头在空中飞的时候,还能听到那个披着一头黑发,操武士刀的男人,发狂了一般大吼:
“窝金死了……你们也死无葬身之地!”
对不起,你们被砍得七零八落,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谅我,我实在无能为力。因为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还是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又为什么会死。或许,这又仅仅是另一场梦幻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发现有盗文了,感觉很复杂,没想到这个不V的文也有人盗。
这里还是声明一下,本文独家发表于晋江,有转载的同学请撤文,谢谢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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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九月二日(一) 。。。
友克鑫的星空,依旧灿烂得不合常理。
西索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