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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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清- 第4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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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说只让出了一个乾门,但相当于失去了对整个皇宫的控制,因为倒幕派的物资、人员出入皇宫,只要不想让幕府看见的,都可以通过乾门——甚至包括天皇本人。



  小栗忠顺倒是劝解庆喜大人,说让出乾门,其时、其势不得不为,不必再做无益之追悔。关键是接下来的棋不能走错。



  他向德川庆喜进言:



  一,要把精力放在京都,而不是江户。“大奥”里面的那两个寡妇,就算能添点乱,但绝对翻不了天。换一个人接将军的位子,莫说幕臣们不能答应,中国人也不会干。



  二,要向倒幕派发动猛烈的舆论攻势。就说孝明帝为宫内近侍和外廷奸党合谋弑杀,天人共愤,中国大军扶顺除逆,进京助幕府“清君侧”——在这种压力下,不怕倒幕派不自乱阵脚。



  德川庆喜抚掌称善,依计而行。



  倒幕派果然乱了阵脚。



  首先是萨摩藩。



  萨摩藩是倒幕派,但萨摩倒幕,与热血的长州不同,和“理想、信念”毫无关系,完全处于利益考量。需要的话,萨摩藩也可以瞬间变脸,同自己厌恶的幕府携手,对倒幕的同志狠下杀手——这种事,萨摩藩干过不止一次了。



  桂小五郎分析的对,长州藩覆亡在即,萨摩藩确实生出“唇亡齿寒”的危机感;但萨摩藩最终倒向倒幕派,参与皇宫守卫权的争夺,却不是因为桂小五郎和岩仓具视的口才好,而是掌握藩政的大久保利通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中国人不会介入京都的皇权之争。



  中国人在长州的军事行动,一直给人“慎重”甚至“保守”的印象,似乎“处处留有余地”。



  你看:进占马关之后,迟迟没有向山口进军;进占山口之后,更是暂时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并不乘胜追击,对长州残余势力斩尽杀绝。那位关贝子,很像是对长州藩的“奉献版籍”动了心了呢。



  这位关贝子,对长州豪商下手虽狠,但毕竟是长州人意图刺杀他在先,须怪人家不得。中国和日本的政治习惯不同,在暗杀和处置暗杀上面,远不如日本那么“随意”、“宽容”——这一点,大久保利通等人是知道的。



  对扯旗放炮的长州藩尚且如此,又怎会进入京都,深深介入日本的皇权之争呢?



  大久保利通以为,中国对日本的政策,和英国人仿佛,是一种“有限干涉”,目的是在日本维持“力量的平衡”,不使一方彻底压倒另一方。



  大久保利通的判断,不能说错。如果关卓凡不是一个穿越者的话,对日本的认识不包括原时空二十世纪的经验,那么,他确实会如大久保利通所认为的,只对日本实施“有限干涉”,努力在日本保持“力量的平衡”。



  可是,关卓凡是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



  关卓凡要如何对付和处置日本,大久保利通、桂小五郎、岩仓具视,这班十九世纪的天才人物,是再也想象不出来的。



  大久保利通认为,萨摩藩只取皇宫一隅,而战斗并未在皇宫范围内发生,应该会在中国人的容忍范畴之内。这次行动如果成功,可以大幅增加萨摩藩在政局中的影响力,也算是对日本当前的局势进行适度的“再平衡”。



  所以,干!



  没想到,中国人不但向京都派兵了,而且,算算时间,这支部队应该是在“乾门之变”前就上路了——中国人想干什么?!



  不需要幕府大肆宣扬中国大军的兵威,萨摩藩有自己的渠道了解实情。再说中国人大张旗鼓地沿山阳道进军,本来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萨摩藩很快便掌握了这支中国部队的军力:三千五百至四千兵力,包括成建制的骑兵;五十至六十门新式大炮。



  对于京都的萨摩藩的军力来说,这是压倒性的力量。而且,萨摩藩的要人们清楚地知道,这支中国部队非幕府可比,拥有的,绝不仅仅是数量上的优势。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和中国人在京都发生武装冲突。



  中国人跑到京都来,肯定不是来做调解人和仲裁人的。幕府大声嚷嚷着中国大军一到,就要“清君侧”——不能把这个当成虚张声势。



  殷鉴不远,不能重蹈长州藩的覆辙!



  所以,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带刀商量之后,决定:萨摩藩不趟这滩浑水了。



  萨摩藩府向朝廷上书,请辞守卫皇宫乾门之职,“煌煌钦命,虽武门之誉莫过于此。无奈小藩兵甲疲惫,力不能支,若贻误王事,百死难赎……”



  奏章拜发,小松带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对萨摩藩赤膊上阵持保留意见,只不过拗不过大久保利通罢了。小松家世代为萨摩岛津家重臣,眼睛里只有藩主,没有天皇。大久保利通心心念念的“皇室兴废”,关俺们小松家什么事?



  但这道奏章,却让大久保利通非常痛苦。他素有“勤王”之志,如此风雨飘摇之际,弃皇室而去,不能不叫他异常内疚。可是,形势比人强,他身为萨摩藩士,见知于藩主父子,首先要做的,是保全萨摩藩。再说,萨摩藩若不抽身而退,只会徒然做了倒幕派的陪葬,于大局并无补益。



  收到萨摩藩的上书,倒幕派公卿,岩仓具视、中山忠能、中御门经之等人大惊失色。新帝一登基,他们便大肆动作,最重要的底气还是来自萨摩藩的武力,现在萨摩藩要毁约“下船”,如何是好?



  桂小五郎和大久保利通、小松带刀会面,激愤大骂,声称萨摩藩若真的“半途而逃”,就是“天下公贼”,“长州志士必取贼子首级”,“我杀不成岛津久光,难道还杀不成大久保和小松吗?”



  这还真不是白吓唬人。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带刀,不能够像岛津久光那样重重护卫,而以桂小五郎之能,若处心积虑,没有理由刺杀不了一两个藩臣。



  *RS
第四十三章 宫之焚
  大久保利通怒道:“桂小五郎剑术精绝,天下人谁不知晓?但我和小松大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请问桂君,若不改弦更张,除了叫萨摩一千五百壮士和心怀大义的公卿一齐化为齑粉,并累及天皇陛下,于回天大业,到底有何好处?萨摩藩若重蹈长州藩之覆辙,请问还有谁来‘倒幕’,谁来‘尊王’?桂君一时快心,却陷皇统于万劫不复之境地,到底是贤是愚?是忠是奸?”



  经过激烈的争吵,最后,双方达成了新的妥协。



  说好:萨摩藩继续向朝廷“请辞”,朝廷则一再予以“慰留”——这些其实都是障眼法,关键是要利用你来我往的这几天宝贵的时间,完成重大行动的准备工作。



  萨摩藩最终同意新的“妥协”方案,并不是大久保利通和小松带刀两个,真的被桂小五郎的暗杀恐嚇吓住了。这个时代,到处呐喊、奔走的日本武士,大多数确有随时被人乱刀砍死或者切腹自尽的自觉,“贪生怕死”的,还真不大好意思出来混。



  大久保利通考虑的是,如果任由朝廷里的倒幕派全军覆灭——幕府接下来甚至还有另立新帝的可能,那样,日本境内,再无可以制约幕府势力的力量,萨摩藩就算暂时能够置身事外,时间稍长,幕府的注意力必转向萨摩,萨摩孤军应对,祸福难料。



  次日,萨摩藩再次上书,请辞乾门守卫之职;朝廷再次温言慰留,“所请应无庸议”。暗地里,各方相关准备工作都在密锣紧鼓地进行着。



  幕府那边,虽然并不确定萨摩藩的“请辞”,是否出于真心实意,但几个主事的都认为对手“阵脚已乱”。松平容保更是兴奋,磨拳搽掌,准备“收复失地”。



  萨摩藩向松平容保暗示,如果第三次请辞还不获准,就自行撤离乾门。松平容保大喜,在紫云山金戒光明寺里,遥望皇宫,盼着萨摩藩赶快第三次上书。



  萨摩藩果真第三次上书,朝廷也意料中地第三次予以慰留。



  萨摩藩派人给松平容保送来口信,第二天交接乾门防务。



  在这儿补充两句。日本的皇宫,狭义上的叫做“御所”——天皇居住的地方;广义上的则叫“御苑”。“御苑”的范围比“御所”要大得多,除了天皇居住的“御所”外,还包括公卿们的府邸和朝廷的办公机构。“御所”和“御苑”的关系,大致相当于中国的紫禁城和皇城。



  “乾门”并不是“御所”的大门,而是和“禁门之变”中的“蛤御门”一样,是“御苑”的入口之一。



  松平容保高兴得觉都睡不好了。



  他确实没办法睡好觉了——当天夜里,“御所”燃起大火。



  火头是从“御车寄”烧起来的。所谓“御车寄”,就是天皇出门时的停车坪,只是这个停车坪不是完全露天的,而是有一个用桧树皮铺成的屋顶。据说,“御车寄”屋顶选用的桧树皮,都有七十年以上的树龄。但不管这些树皮芳龄几何,都算是最好的燃料,于是火头一起,便一发不可收拾。



  “御车寄”距会津藩守卫的蛤御门很近,守蛤御门的会津藩兵动作倒是不慢,赶忙冲过来灭火。但“御车寄”的火头还没有控制住,第二个火头又烧起来了。



  这次是在离“御车寄”不远的“诸大夫间”。



  “御车寄”其实是一个大门,除了天皇出门的时候用,朝臣们入宫的时候也用。过了“御车寄”,就是“诸大夫间”——这是朝臣们上朝前等待休憩之所。



  “诸大夫间”用隔扇分隔成三个房间——“虎间”、“鹤间”、“樱间”,每个房间的隔扇上,都有以房间名字为主题的绘画,皆为江户狩野派画师的作品。比如“虎间”,画的就是各种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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