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这是清里进入正题的标志。开胃的聊天，终于也要结束了。
“二十三个，不加银，”我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包括你。”
清里从桌子里拿出一副金边眼镜，随手抽出一张白纸，飞快做着记录。
“第一任有多少年？”
“……五年？要不然就是六年。”
“第二任呢？”
“三年。”
“第三任。”
“……七年。”
……
清里摘掉眼镜，闭上眼揉了揉鼻梁。他已经写完了三大张纸，不光记录了我说的话，还根据以往的数据，做了我完全不能理解的分析。虽然写的都是我认识的字，可是组合在一起就跟天书一样。
清里的思维和计算能力，是以每秒千亿次来算的，他的确是一个天才……如果换作浦原喜助，他大概研究研究就能读懂，可我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猜，也无从猜起。
清里仰面叹息：“就算最长的，也超不过十年吗？”
我沉默。
清里接着自言自语：“果然是研究不够成熟……如果把刀魄释放，会不会可以争取到更多时间……”
“清里，”我打断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清里没有回答我，专心埋头研究。
我抽走他的笔，从没有过的认真：“告诉我！”
清理摇摇头：“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握紧拳，良久才道：“我曾经……控制不住想要杀了银。不是第一次了，我常常会控制不住自己，等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周围就全是被我杀掉的人。我本来以为，这是灵魂相斥的副作用，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你还在的时候就存在的问题。”
过了很久。
“好吧，我告诉你，”清里坐回椅子上，手至交叉放在膝上，“如果这能让你早日解除契约，少受点伤害的话。”
“阿神，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你的实体化是并不完全的。”
“斩魄刀是持有者灵魂的一部分，我十三岁的时候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斩魄刀，十六岁的时候成功始解——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躺在遒劲的树枝上偷懒，以为有绿叶的遮掩我就不能发现你。”
……
——你好，我叫山本清里。
——藏在这都能被你发现，你是属狗的啊，鼻子这么灵。
……
清里轻轻道：“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在只属于我们的世界里，身为刀魄的你可以维持人形，那么在尸魂界这个灵子充沛的地方，也一定有办法让你与斩魄刀分离。于是我开始研究始解后的斩魄刀和浅打的不同之处，从而发现了刀魄。”
“刀魄的发现，使斩魄刀拥有了进一步解放的力量，这就是卍解。”
——的确如此，因为研究出卍解的人是清里，所以可以说我是尸魂界历史上第一把具有卍解能力的斩魄刀。
“一般来说，斩魄刀始解，是死神通过灵感进入斩魄刀的世界，而卍解就是让斩魄刀实体化进入死神的世界。但是有一点，实体化的斩魄刀只能在尸魂界停留一会儿，而且只有主人能看的见。这被称为完全实体化。”
“后来我经过百年的研究，总算克服了这个困难，能让你由自己的意识穿梭在尸魂界和斩魄刀里。我提取了你的刀魄，注入一颗粉尘大小的芯片里，再将这个芯片植入特殊灵骸的心脏中。因为灵骸具备分解和重组的功能，所以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化成灰回到刀中，想出来的时候只要重组灵骸就可以了。”
“一开始的研究非常成功，你如果还记得，在我宣布成功的时候，你已经能在尸魂界中行走十年而不用回斩魄刀里了。”
“但是，一切的问题也是从这里开始的。”
“长期离开斩魄刀，身为刀魄的你开始一点点被排斥。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当年我所用的特殊灵骸，加入了虚的骨质，和你的刀魄进行融合之后，虚的意识开始侵蚀刀魄的内部。”
“直接的表现就是……开始变得凶残，嗜血如命。”
我出口打断他：“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虚化？”
他似乎很惊讶我说出的这个词：“虚化……？”
我咳嗽一声：“字面上的意思。”
“那大概就是虚化了吧……我真正发现这个现象，是在你怀孕以后。受孕让你的灵压很不稳定，晚上的时候突然自己动了起来，但是意识却还在休眠中。一开始只是抓些小动物，后来就开始针对有灵力的魂魄。七个月后，眼睛附近慢慢开始凝聚骨质，强行取下后会灵压大增。直到最近，骨质开始消失，活动才变得没有那么平凡了。”
我抓着他的胳膊：“那你知道解决的办法了吗？”
清理摇摇头：“但是已经有思路了，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松开他的胳膊，退回原地：“不可能了，因为……”
“……因为，清里，就是现在的我，这个问题都没有解决啊。”
清里的眸子暗了暗。
“不管怎么讲，”他淡淡开口，“你最好赶紧同那个少年解除契约。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你对他的感情就越重，虚有找自己的同伴下手的习惯。这就是，为什么每一次当你投下的感情越深，你的主人死的越快的原因。”
“可是……”
我仰起头，坚定道：“我不会放弃的，清里就算是你做不到的事，也不一定意味着完全没有转机。即便是虚，也有能保持理智的瓦史托德。”
清里一愣，飞快分析着：“的确，如果是瓦史托德，即便是虚也能保持理智。但是这需要吞噬相当多的虚才可以，而且必须经过完全虚化……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拥有一种强大的东西，可以帮助你既获得虚的力量，也能保持理智的话……但是这种东西也太……”
“崩玉。”说完这句话，我都被自己吓了一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崩玉的可怕……
但是，蓝染也说。
浦原喜助造出崩玉，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研究虚的死神化，和死神的虚化。
而崩玉说不定也有这种能力，以前我不知道，以为是偶然，使接触了崩玉的我拥有了吞噬的能力。但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崩玉诱发我体内虚的能力，使我领悟了吞噬的技能。
清里把纸揉成一团：“不行，这种方法绝对不行。”
我皱了皱眉。
他把手放在额头上，轻叹：“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我不能解决的难题。也真没想到……最后我所连累的，居然是我最爱的人。”
我握住他的手：“总有办法的。”
清理苦笑：“我等不到那天了啊。”
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把自己的死亡讲的那么轻易。这个男人，不久后真的会这样死掉，留下我一个人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我宁愿他现在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陪我好好走过这段岁月。
我说：“银大概要醒了，我去陪他。”
清里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我慢慢松开手，僵硬的转过身。
清里突然说：“我很抱歉。”
我停顿了一下。
清里继续说：“明明你问过我‘能不能一直在一起’的……”
我打断他：“嗯……这个啊，你不用介意啦……反正已经有人答应我了。”
我踩着满地的文件，推门出去。门后传来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那时我已经关上了门。顺着门板滑倒在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失声痛哭。
——这个男人，我曾经那样深爱。爱到痛，痛的不能呼吸。
“我刚才就在想，你满面愁容的进去，出来非哭了不可……”银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睁开不断流泪的眼睛。
他的身高，正好圈住我的脖子，拥我入怀。
“阿神，”他睁开眼睛，俯视我，“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只要记得，我绝对不会比你先死。”
我心跳漏了一拍。
银弯起狐狸笑：“有一天泽田纲吉和六道骸吵架，六道骸很生气的对泽田纲吉说‘你带着你的东西赶紧给我滚’，结果泽田纲吉哭着拿麻袋把六道骸装了进去，说着‘你就是我的’。”
我眨眨眼，很配合的说：“很好的故事。”
银说：“然后有人去问泽田纲吉，六道骸和他最后怎么样了，你猜泽田纲吉是怎么回答的？”
“呃……”我犹豫，“其实我是6918党。”
银敲着我的脑袋，扬起唇说：“结果泽田纲吉说‘六道骸真是太大了，我装了四麻袋才装完’。”
我突然感觉浑身冷飕飕的。
银一个忍不住，退开两步，捂着肚子大笑不止。
看着他大笑的脸，我不知道为何反而渐渐安心下来。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
2000 years ago（六）
我用手支着头，坐在院子里发呆。
银推开院子的大门，伴随着一阵寒风从外面回来。他解开蓑衣的领口，把斗笠往旁边一丢，抖着身上的积雪。我把抱在怀里的暖手炉递给他。
银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还是不免失望。
“我们已经在这快一个月了，一点回去的线索都没有。”我捶着桌子，无可奈何。
银说：“不知道蓝染有没有什么行动。”
行动肯定是有的，就算我不相信蓝染的智商，我也应该相信他的人品。
蓝染的目标是崩玉，还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不经过长时间的部署肯定不行。继平子之后，我又对浦原这货产生了深刻的同情之情。
“总而言之，现在最重要的是从这个世界找到线索，”我站了起来，“山本老头是靠不上了，他现在连对时空穿越这件事都表示怀疑，更不能指望他知道两千年后的他自己是利用了什么办法，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
银摸摸下巴：“但是我们也在这呆了一个月了……”
我耸肩。
银突然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一种奇怪的违和感。”
我微微蹙起眉，显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