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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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遮天-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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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去。

    现在母皇身边没有父后,对他们两个人而言,都已经无所谓,时光里的沙粒终于把两颗心都磨砺成硬茧。只有明慧还做着母皇父后仍是神仙眷侣的美梦。

    明络站着中庭看着我们姐妹,群臣三五成群,还有一个“引魂人”拿着白幡。然后我与明慧赶紧走过去,一番祈祷后仪式后,便等着明华的灵位到来。

    这里地习俗是人死后祭拜的那日,由一个请来的引魂人手拿白幡在前面围绕死者住处行走一圈,死者子女抱着灵位跟在后面。最后亲戚家族及其朋友部属等跟在后面,这是招魂仪式,让死者魂魄不致散落,得以超度归西。

    不多时明敏为首孩子们抱着灵位出来,身后明华的王夫们都哭泣着随着灵位走。

    还没等排好次序绕府招魂行走。突然一阵嚎啕大哭声从府门口方向传来。

    众人目光注视下,一个披头散发,麻绳围腰白布衣裹身。脚穿一双草鞋的浓眉细眼女子大哭过来。

    她走到跟前,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只是扑过去对着明华的灵位扑扑磕头,边哭边喊:“殿下啊,你年纪轻轻,好端端的却突然暴病身亡啊。殿下,你不认识虎狼,眼瞎啊;当初不纳我地忠言。耳聋啊;分不清篡逆之人,心拙啊!你与虎谋皮,徒徒为他人做嫁衣啊。”边大哭边诉说。

    不仅群臣面色如土,就是我与明慧对视之下也发现彼此眼中的惊讶。明络的脸,简直惨不忍睹。脸色煞白,手指着大哭的女子呵斥道:“褚廖。谁是虎狼?”大惊大怒之下,明络气得忘记喊人把这褚廖拉下去。

    褚廖用衣袖把脸一擦,站起来从受惊伤心的明敏手中夺过明络地灵位,对着明络冷冷道:“纵使披着一张和善的皮,虎狼也掩饰不了它内心的恶毒,会反扑,会吃人。就像有人外表尔雅美好一样,却内心猜忌狠毒连自己姐姐都放不过。现在殿下好端端暴亡,是谁接了她的位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褚廖对着死去的明华一口一个殿下,根本不承认明络是新太女。

    林成非对盛怒中地明络道:“褚廖出言不逊,请殿下下令击杀之,以免血口喷人,妖言惑众!”

    褚廖对准林成非的脸上猛地吐口唾液道:“猪狗不如的东西,枉费殿下生前对你那么好,你们都是喂不熟地白眼狼!”说到最后一句时候,她的手不断地指向群臣当中说“你”“还有你”……“一群卖主求荣的东西!主子尸骨未寒,便去敌人的屁股去了!”群臣纷纷躲避她的手指,生恐被她点到,被点到的则是满面羞愧低下头去。

    从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华一死,门下党羽纷纷振翅飞去,投奔明络。本来明络就和明华走的很近,所以对这些臣子熟悉,自然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所以很多人被继续担任原职,并没有被撤换下来。

    褚廖这番大骂,激怒得明络身形颤抖,被林成非一提醒,立即喊人过来捉拿妖言惑众的叛党褚廖。

    四五个手执铁甲地卫士立马扑过来,围住褚廖。褚廖紧紧抱着明华的灵位,向天哈哈苍凉一笑,对着铁甲卫士道:“你们给我退下,不许你们的脏手动我清白之躯!我褚廖既然今日来了,那么就不打算活着回去!”

    那些铁甲勇士被她怒目瞪视得不敢伸手,慢慢后退些,任由褚廖从中出来,抱着明华的灵位,向天长叹一声道:“殿下,你魂魄还未曾走,你且等等褚廖,谁欠你的,褚廖陪你去讨取!”说完,对准假山地山石撞上去,登时红红的鲜血白白地脑浆溅在明华的灵位上,怵目惊心。

    一阵秋风打着旋,卷起地上的枯叶沙沙作响,向众人脚下扑来。大家惊慌避开,特别是林成非大喊一声:“别找我,褚廖,不是我!”

    明络脸色苍白,却站在原地不动,对着那团冷风发狠道:“你活着也是个废物,死了难道我就怕你!褚廖,任舌溅千层浪,死后掀地三尺土,我清者自清,是非公道自在人心!”那团风不动了,像火一样熄灭了。

    明络冷笑下令:“褚廖污蔑皇族,辱骂太女,把褚廖九族诛尽,挂在城墙示众!已经死去掩埋过的祖宗,挖出来曝晒坟穴,有尸体的鞭尸!”——


第二部 暗度陈仓 第四十三章 修罗场(上)
   都城到处弥漫着腥臭腐败的味道,即使贵族们在家里薰满香气,但再好的香气也让人闻着也有些奇怪的味道,那遮不住的血腥气在空中蔓延。

    城墙上挂着廖家族的尸体,密密麻麻,风吹日晒,成了人肉干。其中旧尸还在滴血,新尸又被运来。到了后来,凡是和廖有过亲密交往的都牵连进来,遭到了残酷的清算和株连。她现在是瘟疫,京城人人谈廖色变。

    京城的运尸马车血迹根本没有干过,赶车的原本是个枯瘦的黑衣老妇,做这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今年终于忍受不住向上面要了两个年轻人来帮忙。这两个年轻人搬运尸体后,回家闻见一点肉味,都呕吐不止,连面条这种素食也不肯下咽。

    运尸车一次又一次的走过,人们终于见怪不怪,任由血在京城街道滴滴哒哒,就连官家的清洁工也不肯一擦再擦了。时间久了,血液凝固成暗褐色,青石大街上面被洇染得斑斑点点。人踩在上面,从最初的惊骇到麻木而过。

    明络被褚廖事件彻底激怒,据宫中传来的秘报说,有次跟随明络已久的心腹大臣李是心有不忍,劝说明络不要再这样拷打诛杀下去了,会伤害很多无辜,让民心惶惶。明络站在大殿外看了那位李是一眼,目光透过重重宫阙,好象凝住在某一个点上,明络叹道:“李是,你跟随我那么久了,难道不知我想做什么吗?”李是低头不语,明络看着前方道:“京城的路面有太多障碍物,也太脏了,需要用鲜血来冲洗,清理,方能干净。”

    明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事件便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被褚廖激怒之气,而是一场有目的的清洗运动了。

    于是告密之风开始迅速席卷全国,凡是不敬,图谋造反等等之人,一经告密,立即被黑衣卫抓获。告密成功证据确凿者升官发财。

    明络设立一个新的机构御监部,里面所有官员直接向她负责。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那里,查看卷宗,亲自接待告密谋反者。御监部来来往往的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很多时有些人其实不过是来碰运气,在利欲之心驱使下期望能一步登天。

    御监部地官员接待这些投机者都接待不过来,每个人都累的要死,很多时候处理的不过是乡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她们并不敢向明络抱怨,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太女殿下是想大浪淘沙。漫天撒网,想从这里网住大鱼。

    最初这股邪恶之风从京师刮起,迅速波及全国。随着告密人数越来越多。一些酷吏便得以重用,明络有了这些人如虎添翼。民间小儿啼哭,父母便以有名酷吏冯赢,罗显来吓唬小儿,小儿立即止啼。就是世族们提起这两个人也面有不安之色,噤若寒蝉。

    不仅民间邻居亲戚朋友不再像以往相聚聊天,而且贵族豪门也改了以前呼朋引伴通宵达旦畅饮寻欢作乐之习。

    很多人越来越不明白明络到底想要做什么,不安地注视着高高在上的太女。揣测其中的含义。她们想不通为什么以前和婉善良的王爷做了太女后便判若两人,截然不同地做法使得她们茫然失措。

    我们一般也不轻易出府,闭门不出,闲暇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下棋看书画画而已。现在何栖来特别喜欢看云岫与独孤下棋,我有时也卧在窗下绣塌上晒太阳发呆或者看他们聚精会神的样子。间或也聊上几句。这都是新来的大夫巫瑶的主意,说多找人陪伴独孤。让他不要一个人陷入沉思,对身体会有好处。既然大夫说来,所以大家也都照做,来的最勤地便是那位大夫了,绝对身体力行,把自己的医学原理亲自贯彻实践。每次与独孤号脉的时候,某人脸上可疑的红晕简直可以在上面煎鸡蛋,害得独孤开始的时候还惊疑地问:“巫神医,你发烧了?”后来看久了,连药童和茶香两个随身伺候独孤地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会故意问巫瑶烧了没有。但茶香偏偏s和sh分,每次取笑巫瑶的时候都会把“sho”说成“sao”。茶香的话不仅把我们逗地笑的不行,就是一向严肃的独孤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如同电光火石间如同闪电划过黑色的长空。本来被我们笑的有些困窘的巫瑶看见独孤笑容的时候,脸更红了,脑袋迷迷糊糊的,呆看不已。坐在独孤对面地云岫看见她那呆样,也不由自主地莞尔一笑,云岫的笑是深谷花开,幽绝之极,惹得巫瑶这边呆还没发完,看见那边便又愣住。

    有巫瑶在,大家便添了许多乐趣。我常来找乐子,这次巫瑶出去采药,不在府内,独孤与云岫下棋便沉闷许多,连频频往这里跑的下人都不见影子。何栖来打破沉闷问独孤道:“先生,这次京城之乱首先从廖开始,先生觉得廖的勇气如何?不知为什么发展到现在这种场面,我心里觉得非常难过。”

    独孤举着黑子慢慢往棋盘上轻轻一放,对着窗下沉思的我问道:“王爷如何看待廖?”

    我想起那天披头散发白衣麻绳草鞋地女子痛骂明络,往山石上决裂而撞的悲怆一幕。明华有这么一个忠肝义胆地属下,在九泉之下会如何感慨呢?我叹口气道:“廖,世人眼里有勇有情有义了,很多做领导的自然非常希望自己的属下是这般。”

    何栖来皱眉道:“王爷,我们不是问世人的看法,是问你的。”

    我笑道:“那栖来怎么看呢?”

    何栖来慢慢道:“我觉得廖是勇士,让我佩服之余又有些说不清楚的东西,很是难受的感觉。”

    独孤道:“那就别想了,你想着廖求仁得仁,她本来就抱着必死的结果去的,为自己的主子怒斥,出了怨气,也如愿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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