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度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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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度温暖-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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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但伤者中没有他的女人。他的女人已经不在了,男人这样想着,昏倒了。
  男人恍恍惚惚地昏着,却真真切切地悲伤着。他突然想到了女人的千般好,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女人的深深的爱和依恋。他想,为什么自己的女人不是那个被座椅擦伤了皮的女人呢?为什么不是那个被轮胎轧断两条腿的女人呢?为什么不是那个被溢出的汽油烧毁了容貌的女人呢?甚至,为什么不是大夫所说的那个已被撞坏大脑,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的女人呢?他想,无论哪种情况,他都会娶了他的女人的。可是,尽管男人在一场灾难面前把标准降得很低,他的女人还是不在了。男人这样想着,早晨刚刮过的胡子便又长出来。
  却突然,他接到女人的电话。听到女人的声音,他颤抖得不能自控。女人告诉他,她所乘坐的车子在一个极偏僻的地方抛锚,换乘的另一辆在绕行时让一条洪水冲垮的断桥截断了路,于是不得不再换乘第三辆。总之发生了很多事,这很多事,让她耽误了一天多的时间。她说,现在她住在一个乡村的旅店里,运气好的话,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女人说了很多,男人默默地听着,泪流满面。他虚脱了一般。他问女人,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女人说,没电了。男人仿佛没有听到,继续问,我拨你电话,却为什么打不通呢?女人说没电了啊。男人却仍是问,似在梦呓。
  男人搭了出租车,亲自去那个乡村的旅店接他的女人回来。男人没有告诉女人车祸的事。男人看女人那颗巨大的痣,此刻连那颗痣也是迷人的。男人有一种大难不死和劫后余生的感觉。
  男人与女人,闪电般地结婚了。婚后,男人幸福得要死。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并不出色,但毫无疑问是世上最适合做他的妻子的女人,或许,也包括那颗痣。
  几年后的一天,在一个黄昏,在餐桌上,男人喝了些酒,男人告诉女人说,我差一点就失去你呢。
  女人就问为什么。
  男人说有一场车祸。其实车祸还没有来时,我心里已有了车祸。后来真的车祸来了,我心里的车祸反倒没有了。
  女人糊涂了,说什么呢,讨厌呢你。
  男人眯着眼。男人说,是真的。一场本与我们毫不相关的车祸,却让我降低了爱情和幸福的标准,结果,我收获了更多的幸福和爱情。
  女人还是听不懂,男人说你别猜了。然后他轻搂起女人的肩,男人说,我爱你。
  

男人的战争
他们一直住在城市边缘的一个平房里。
  房子紧靠铁路,简陋,背阴,更像个随便搭起的窝棚。他把她接进来,添置些锅碗瓢盆,两个人便开始了共同的日子。他们在房子的四周围起了栅栏,在屋后种了樱桃树和蔬菜。于是夏天,坐在屋子里,竟也能闻见若有若无的清香了。
  可是到了冬天,房间立刻变得阴冷无比。他费了很大的劲儿,终于搞来一个煤球炉。当淡蓝的炉火升起,他和她,便觉得春意盎然。
  煤球炉晚上需要封火,这成了他的工作。封火后的煤球炉不再滚烫和热烈,更像个打着盹的暖暖的太阳。每天晚上他都要起来,两次,或者三次,查看他的煤球炉,抽上一支烟,再看一眼旁边熟睡的妻子,然后继续睡去。
  妻子说,你晚上总起来干嘛呢?怕别人偷了你的破炉子?他嘿嘿笑,露出尴尬的表情。晚上却依然起来,查看他的煤球炉,两次,或者三次。
  儿子懂些事的时候,也对他的举动不解。他告诉儿子,煤炉封不好的话,会中毒呢。儿子把他的话告诉妻子,两个人就夸张地将他嘲笑一番。妻子说生命诚可贵嘛,儿子说爸爸是怕死鬼嘛。他嘿嘿笑,抽着烟。他眯起的眼睛透过一个巨大的烟圈,注视着这对快活的母子。他的目光,柔情似水。
  每天晚上他仍然起来查看他的煤球炉,两次,或者三次。他的煤球炉在冬天的日子里,从来没有熄灭过。他认为那是家的太阳。
  儿子长大了,去很远的城市读书,在很远的城市工作,又在很远的城市安了家。元旦的前几天儿子打电话回来,说要接他和妻子去那个城市住些日子。儿子说那里天气很好,房间里也通了暖气,很暖和,很舒服。
  那几天他正好有些琐事,便让妻子一个人先去了。后来他得了重感冒,便打消了去儿子那里住些日子的念头。过几天儿子再一次打电话过来,儿子说就来住几天吧。他说今年还是算了,明年再说吧。那天儿子在电话里劝了他半个多小时,但还是没能将他劝动。放下电话的时候,他听出儿子的声音,有些恼。
  儿子终于下决心亲自接父亲过来。
  儿子下了火车,天刚刚亮。儿子敲父亲的门,很久才敲开。他穿着睡衣,睡眼朦胧中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屋子里却寒冷无比。那个煤球炉,不知什么时间已经熄灭,冷得似一块南极的坚冰。儿子问,炉子怎么灭了呢?
  灭了吗?他看看,果然。晚上没封好吧!他说。
  您不是每天晚上都要起来查看两三次吗?儿子的话随口而出,他知道那是父亲的习惯。
  好几天没起来了。他说,自你妈去你那儿后,我晚上就没起来过,三十年来,还就这几天,睡了个踏实觉。说完竟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神情。
  儿子的心像被钢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他想起他小的时候,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取笑父亲是怕死鬼。而当父亲独自一人时,竟然在寒冷的屋子里,睡得踏实。
  也许父亲太累了吧?他想。
  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位头发花白身体佝偻的老男人,其实更像一名战士。只为保护自己的妻儿,竟默默地和一个破旧的煤球炉,战斗了三十年。
  这是男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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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战争
女人的皮肤开始松弛,腰间有了赘肉。她的眼角织满皱纹,嘴唇不再鲜嫩和饱满。她穿着皱巴巴松垮垮的睡衣,在菜场和小贩讨价还价,声音惊动了整条大街。男人想怎么会这样?好像昨天,她还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任男人捏一根手指,羞涩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她垂着眼说一句话,脸就红了,楚楚动人的样子,让男人百般怜爱。怎么转眼就会成这样了呢?他想不通。
  以前的女人,喜欢花,喜欢爱情剧,喜欢风铃,喜欢街角的咖啡屋。现在呢?任何一枝玫瑰,都不如一捆廉价的大葱令她兴奋,不管如何香浓顺滑的咖啡,也不如一大碗豆浆让她感兴趣。以前的女人,怕黑,怕孤独,怕老鼠,怕恐怖片。可是现在呢?那天男人正睡着觉,女人蛮不讲理地将他推醒。睡眼朦胧中,他看见女人手提一只大耗子的尾巴,正眉开眼笑地展示着她的劳动成果。女人说,我从柴房里捉的。倒把男人吓得嗷嗷直叫,连声求饶。
  仿佛,一夜醒来,男人的小甜心,就变成了阿香婆。这之间,似乎缺少让男人做好心理准备的自然过渡。
  星期六晚上女人很快乐。她说明天超市开业五周年大酬宾,排骨比平时便宜两块钱呢。男人说哦,就便宜两块?女人说买三斤,能便宜六块呢。男人说哦,不过六块。女人说你明天五点半叫我起床,我得去排队。男人说有这么夸张?五点半公鸡还没醒吧?女人说你真嗦。男人还等着她的下一句,却发现女人已经睡着。她打着很大很放肆的鼾,让男人想起某一种圈养的动物。男人想怎么会这样?就在昨天吧,女人连鼾声,都有着百灵鸟般的美丽音质。
  男人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女人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奔向超市,他并不知道。近中午了,儿子直喊饿,男人围上围裙,却想起女人也许能够提回三斤排骨。他说再等等吧,你妈买排骨去了。又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盼回了女人。女人兴高采烈,手里果真提了一袋排骨。女人大着嗓门嚷,好悬!再晚去五分钟,这排骨就吃不上了!她急匆匆奔向厨房,厨房里立刻传来哗哗的水声,散出诱人的葱花香味。男人说你还没吃早饭呢,不饿?女人没有听见。她在厨房里正唱一支歌。她的声音沙哑,和百灵鸟,有天壤之别。
  男人和儿子趴在餐桌上啃着排骨,嘴巴发出叭叭的响声,让女人想起某一种圈养的动物。男人说你怎么不吃?女人说好吃吗?男人说好吃……你怎么不吃?女人就夹起一块,尝了尝,说,好像有点淡吧……再回锅加点盐?男人一把拉她坐下。他说挺好啦挺好啦!你快坐下吃吧。
  却突然发现女人轻皱了下眉。男人忙挽起她的袖口,就看见她的肘弯,擦破了很大一块儿皮。男人说怎么回事?女人说排队的人多啊……挤啊……就被挤倒了……好在没白挨挤,多好的排骨……省了六块多呢!女人愉快地笑了。她自豪地看着男人和儿子,似乎她刚才,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男人有些感动。他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抽屉里的红药水。男人想,其实,女人真的每天都在做着非常了不起的大事。她像一位士兵,战斗在菜市场里,战斗在超市里,战斗在厨房里……她战斗的全部,只为男人和儿子的一日三餐,只为他们衣服的光鲜,只为家里的整洁,只为省下每一毛每一分钱。于是,不知不觉中,她的皮肤失去光泽,腰间爬满赘肉。她的眼角织满皱纹,头发变得蓬乱……
  女人的战争,单调,漫长,乏味,琐碎。而代价,却是花般的容颜和青春。
  

那个夏天的爱情
他知道她听施特劳斯,吃肯德基,喝巴西现磨,穿着得体的灰色套裙在写字楼里自在地忙碌。但那只是以前。后来,她与他相恋,这一切便消失了。
  记得是1997年。那一年,他开始了自己所谓的事业,她跟着他,义无反顾。那个夏天来得特别早,花儿染得整个城市彤红。他们住在市郊,一个属于非法建筑的小屋,四壁透风。那是他们暂时的家。
  为了省钱,每天他们步行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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