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度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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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一度温暖-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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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低声说,我忘了东西了。声音小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
  男人却起身,说我回去给你取。
  男人出了门诊,走一段路后停下。他站在那里,点了一支烟。
  一会儿,女人提着箱子,急急地走来。
  男人迎上去,拿手背试试女人的额。男人露出兴奋的牙齿。他说你忘了什么?
  女人白他一眼。你管?
  男人接过箱子。两个人往家的方向走。男人说没赶上那班车吧?
  女人说是,那班车开走了。也许那班车,永不会再来了。
  对男人和女人来说,那班车开走了,日子便回归从前。
  

烫伤
一般情况是,丈夫的开门声恰好将她从梦中扰醒,尽管那声音很轻。她揉揉慵倦的眼,看床头的闹钟。她知道,该起床了。
  那时天还没亮,或刚刚亮。她穿着宽松的睡衣,给自己和丈夫煮牛奶。牛奶煮好了,她匆匆喝一口,然后匆匆化妆。有时候她的丈夫在沙发上睡着了,保持一种很疲惫的姿势。她拽拽他的耳朵,傻人,去床上睡!丈夫被惊醒了,笑笑,有时吻她一下。连吻都是疲倦的。
  然后她去上班,紧张的脚步和神经容不得丝毫的放松。晚上回家的时候,他的丈夫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她了。丈夫匆匆吃完晚饭,开始穿他的风衣,寻他的手电筒。在这个过程中,她有时会倚在沙发上睡去。他拍拍她的肩,去床上睡吧。她被惊醒了,笑笑。有时跟他吻一下。吻得很匆忙。
  日子在一种疲倦和紧张的节奏中向前延伸。她常跟女伴们说,自己与丈夫,就像同一屋檐下的牛郎与织女。女伴们笑了,她也笑了。没办法,这就是生活。
  后来是闹钟把她叫醒的。一连好几天,她睁开眼,都能看到第一抹阳光照着屋角的马蹄莲。她煮好牛奶,化好妆,直到离家上班,丈夫都没有回来。晚上,她拖着沉沉的步子回家,丈夫却已经走了。锅里放着温热的饭菜,餐桌上放着他的字条:爱妻,近来加班,你休息好。字是歪歪扭扭的,有些潦草和漫不经心。
  于是,她有些心痛、失落和伤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半个月来,餐桌上总是有一张字条,锅里总是有温热的饭菜。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胡思乱想,一个人过着两个人的日子。家仿佛成为某个旅店的钟点房,她与丈夫,在不同的时间进来休息,却彼此不识。
  她甚至,对自己的丈夫,有些莫名其妙地怀疑了。
  终于,有那么一天,她请了假,可以早一点回家。这事她策划了好几天,但她没跟丈夫说,其实,她根本找不到同丈夫说话的机会。她想象着丈夫见她突然归来时的表情,会是一种什么表情呢?她想问他,为什么躲她?烦厌了?无趣了?一路胡思乱想着,她轻轻打开了门。
  厨房里咣咣当当地响,水汽四溢。她的丈夫正忙着做晚饭。他的右手弯在胸前,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锅里的油热着,他正用左手忙乱地切着葱花。脸上有汗滴下来,他的围裙上,竟有一些湿了。
  转身,寻一条擦汗的毛巾,他看见她了。他有些惊慌,笑笑,回来得这么早?然后转身继续炒菜去了。
  她跑过去,想解下他的围裙。但围裙系了一个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后来她抱着他,紧紧地。她默默地流泪了。
  吃饭的时候,她问,怎么不告诉我呢?他说,小伤……怕你不让我去上班……家里开销大呢。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想着他每天用笨拙的左手做饭,写字条,扶摩托车,拿车间里笨重冰冷的管钳;她想着他为了隐瞒自己的伤,每天在上班和下班的途中,都要在寒冷的街道上故意逗留。她把他的手抓过来,问,傻人,怎么烫的?
  他说,也没怎么……半个月前……那一次炸鱼……一锅热油洒在上面……
  她想起来了。那天早晨她顺口说,想吃炸鱼了,晚上回来,就看到餐桌上的一大盘炸鱼。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直到今天,在这半个月里,她就没有看见过他。
  那一刻,她的心被猛地烫了一下。
   。。

人间有味是清欢
有一阵子,他们常常聊起乡下,聊起炊烟、水塘、田野以及山那边的黄昏。聊这些时,他们也许坐在阳台上啜一杯清茶,也许坐在客厅里啃一只苹果,也许站在公共站点等一班晚点的公车。好像,他们一边尽情享受着城市生活,一边却对乡下生活怀有几分向往。
  下班后,他们的生活空间,只有真实的三室一厅,和那些由语言延伸出来的虚幻的田野和远山。
  他不是那种浪漫的男人,很少和她说肉麻的情话。他们从来没有在假期里一起出去旅游。甚至,他很少主动去牵她的手。他的木讷和呆板常常令她不满。她说你看人家谁谁谁,上班前总吻他太太一下呢。他于是也吻,却跟小鸡啄米般迅速和慌张。她说你看人家谁谁谁,总给他太太买大捧的鲜花呢。他于是也买,却挑最便宜的玫瑰,放一晚上就全部蔫掉。她说你看人家谁谁谁,给他太太买很大的钻戒呢。他于是开始翻家里的现金,又找出存折,很有些奋不顾身的壮烈。却被她拉住,纤纤玉指轻戳着他的额头,傻样!两个人于是便一起笑。
  却仍是感觉缺少些什么。缺什么呢?浪漫和激情吧!两个人长期囚在一个小的空间里,都会变成这样吧?她想,也许应该刻意改变一下这种生活。她认为生活和爱情的味道,应该再浓烈一些。
  后来他们各自升了职,薪水的增加也换来了工作的繁琐。再后来他们开始习惯在外面吃饭,习惯在饭后去唱唱歌,习惯唱完歌后再叫来朋友看一场电影。他们觉得这很正常,特别是她。她想,这算是对白天辛苦工作的一种补偿,也算是对以前平淡的婚姻生活的一种补偿吧。她甚至习惯在各种场合挎着他的胳膊,摇招过市。
  他们现在没时间在阳台上喝茶在客厅里啃苹果了,他们在夜晚的霓红灯下拼命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好像他们真正地融入了城市白领的生活,包括生活习惯。但某一天,夜很深,他睡熟了,她却睡不着。拖着睡衣,踱到阳台,开了灯,她突然发现,他们以前常坐的那张藤椅,竟然堆积了厚厚的灰尘。
  突然她觉得有些孤独。他就躺在旁边,她却仍是孤独。突然她认为他们正在透支着独属于他们的时间,那些人声鼎沸的场合里,那些到处都是目光的空间里,他们其实只属于自己。他们丢失了以往那种从容的交流,丢失了本应属于他们的平淡和单纯的快乐。现在拥有的,只是些虚假的浪漫和激情罢了。
  她笑了,如果这也算浪漫的话。
  她盯着他,她觉得他虽然木讷,但他的爱情并不木讷。她想爱情是什么呢?面对面的几句话,一个削好的苹果,一个深情的眼神,或者,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坐在藤椅上默默地喝茶,这难道不是纯粹的爱和依恋么?
  现在?她想他们的爱情被装饰了,漂亮却脆弱,多了些造作的表达,却少了些自然的流露。她把他叫起来,泡了茶,擦了藤椅,他们坐在那儿,静的夜,他们听见彼此的心跳和地球转动的声音。那是时间流逝的声音,他们在静静地老去。
  那以后他们尽可能推掉能够推掉的应酬,尽可能减少外出吃饭的日子。他们回归了从前。他们仍然聊着乡下,聊着麦田和沟渠,青草和远山,她认为那是心的归宿,与节奏强烈的城市生活,形成完美的互补。
  更多的时候,他们并不说话。她给他削一只苹果,他接过来咬,甚至没有一句谢谢。她不再说谁谁谁的吻、谁谁谁的鲜花和钻戒,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真的需要这些。夜深时,他们坐在那儿,听彼此的心跳,两个相爱的人一起静静老去,她认为,那是一种彻底和纯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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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濯我脚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分手的打算。他们一直在吵,好像从同居的第一天就开始吵。她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脾气,鸡毛蒜皮零零碎碎的琐事,便会令她大动肝火。吵完架后照例是一个人抹泪,咬牙切齿地,尽想着他的不是。有一段时间,她看街上的每一个男人,都比他顺眼。
  朋友劝她,不行就分手吧。她说好。却总是拖下去,像一场持久的没有输赢的战争。我仍然是爱他的,不过这样下去,分手是早晚的事。同事聚会的酒宴上,她边抹泪边说,那可怜楚楚的模样,让人觉得他的罪行,不可饶恕。
  吵完了,和好,抱头痛哭一番;几天过去,再吵,再和好,再抱头痛苦山盟海誓。她认为自己即将崩溃,包括她和他的爱情。
  终于决定要分手了。仍然是刚吵完架,她倚靠在沙发上抹泪,他跑出去喝闷酒。她想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其貌不扬,不会赚钱,呆板木讷,脾气怪异,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分手!她想,分手!
  带着一肚子的委屈,她睡着了。
  半夜里她被惊醒,她看到他正仔细地为她洗脚。他的动作很轻,生怕惊动了她,每根手指都小心翼翼,却很熟悉很认真地揉洗着她脚上的每一个部位。他的目光温顺多情,完全没有了吵架时的模样。他并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他一个人在那儿喃喃自语。
  他说,让我给你洗一辈子脚,行吗?让我给你洗一辈子脚吧!
  她闭上眼睛,不说话。她想起他们不吵架的时候,他也常常为她洗脚,那时她也许在翻一本书,也许在看电视里的韩剧,她的注意力总是被无关紧要的东西牵走,却忽略了近在咫尺的他,以及他温柔的双手。那时她为什么不感动呢?她终于想出一个理由,那就是她忽略了最简单的幸福,忽略了隐藏在吵吵闹闹的表面下的最真挚的爱恋。
  每次吵架之后,他是不是都会在她睡着以后为她洗脚?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只要自己生了气,便会拒绝为他做饭。她想,对于他,对于爱情,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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