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用眼睛也可以感到他的羞窘。他不开口,她的手轻轻抚上他火烫的脸:“不肯说?还是算不过来的那么多女人?”
他无奈的叹息:“跟你说过了,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她狠狠一拧他的脸:“你好差劲!”
他战栗着求她:“别折磨我了,阿凌。”
黑暗中,这一声阿凌令她肌肤爆出小小栗子,仿佛多年前的声音重现于此刻。
漆黑中,况且她又那样意乱情迷,根本未曾发觉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之色。他一下子使力翻身,主客易位,再次将她压在身下,“阿凌?”
“嗯……”她满心欢喜的答应。
“叫我,叫我小卓,叫我不凡,叫我小白,无论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叫我的名字。”他急切的说,伴随着一波强烈冲击。
刚刚生成的幻境又无比迅速的破碎。她双腿缠上他的腰,眼神却冷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他悲伤又缠绵的吻上她的眼:“妖女,虽然我也喜欢听你叫我帅哥,可是这时,我还是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无论,叫他什么也好……不要叫他龙玺。
或是玺哥哥。
其实,纵然是在黑暗之中,她的表情,他亦能隐约看清。
那一声阿凌,只是最后的印证。
原来他,于她而言,始终都是代替品。
她静默了。他也再没有出声。
于黑暗中抵死缠绵。他真恨不得能穿透她的身体,把他强行塞进她的心中。
这个伤他一次又一次的女人,为什么,于床第缠绵之间,却可以轻而易举,唤出他满溢心中的爱恋?
他绝望而疯狂的要她。在他的身下,她的身体炽热狂乱,却未知她的心是否仍若冰山。
这一个夜,曾经炽热,最终却仍转为冰冷。
是纵然再激情的缠绵,亦没办法融化的冰冷。虽然,他与她,身体上的契合,无比亲近。可是她的心,却永远仿似遥不可及。
他看了她很久。夜色中,她的睡颜安静,耳中,是她匀净的呼吸声。在没有她的那些日子里,他曾经一次次绝望的想,只要她能允许他留在她身边,便已经足够了。
却原来,还是不够啊。
有了一点,就想要更多。
他想要她的全部,却深知找不到立场对她求取。
意冷心灰。
轻轻的叹一口气,他起身,找到衣服,摸索着穿好,然后轻轻的走出门去。
黑暗中,侧身对着墙壁而卧的凤凰静静睁开眼睛。
她听到了他离开的声音。
她没有出声,没有试图挽回。
她知道刚才,她伤了他的心。
将他当作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他生气,亦是应有之义。
这一次,她真的不是有意要伤他,可是他的感觉实在太敏锐。
她惘然的抚住自己的脸。
脸上,仿佛有他唇印的余温。
凤凰,你的演技退步了?
她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心中真正的情绪与渴望,竟连他都瞒不过去?
再这样下去,岂非人人都可以看穿她?那她还怎么在道上混?
道上?
她象被灼伤一样倏然跳起。
这傻小子会不会就那样不管不顾的离开清江,离开这伤心之地?
一定会撞到龙帮的人!
她抓过衣服,一边套在身上,一边冲向客厅。
通往阳台的门开着。夜风轻轻的吹进来,把薄薄的帘子吹得轻轻的飘起。
一室冷寂。
他没有从大门离开。或者是怕那一声关门声,会将她惊醒。其实一直以来,他对她,都足够细心体贴。
她的心,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涌了出来。
象狂乱的激流,撕扯着她的心。令她的心虚虚缈缈,没个落脚的所在般。这种感觉,真难受。
她颓然跌坐进沙发里。她甚至从没问过他的手机号码,仿佛有这种笃定,只要她在,他就绝不会远离。
他走了。
这个笨蛋!她明明跟他说过这几天出头露面会非常危险!
她呆呆的坐在沙发里,全神贯注的侧耳倾听。
夜色中,这个城市十分安静,楼下偶有车子经过的声音。
她无从寻找他,故此只能坐在这里,对一切将发生或已发生的事,无能为力。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枪声。
可是,也许枪声会在她听不到的远处响起。
也许他会身死。也许他会没事。但是他都将淡出她的生活,她对他的安全与否,再无从得知。
这种无力的感觉,真讨厌。
这个笨蛋,这时候玩什么离家出走,真任性!
就那样窝在沙发里,漫漫长夜,一分一秒,是那么的难捱,可是也终都过去。
每过多一秒,他回来的可能,便减少一分。
她亦不再清楚自己心底的那丝担心,是担心他遇到龙帮的人?还是担心他从此再也无从联系?
晨晓微明的光线,一点一点,悄悄的侵进客厅里。
一个身影轻轻的在薄晓的微光中掠过来,掠上阳台,再放轻脚步,准备走进房间。
她怔怔的望着那个出现在阳台上的身影,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情形是幻觉,用力眨了眨眼。
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匆匆走进客厅,蹑手蹑脚,目标直奔卧室。
她突然怒了,这个家伙,竟敢让她担足心事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她在沙发中冷冷的出声:“喂?”
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让她吓得惊跳,迅速转过头来:“啊,你怎么在客厅?起这么早?”
她用磨牙般的声音说:“不,是一晚没睡。”
他顺手打开小小角灯,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抬起头凝视她:“哇,黑眼圈!”
她顺手抽过靠垫拍上他的头:“还不是你害的!”说完,惊觉这话显得十分亲密,还略带了两分撒娇姿态,一时怔住,便没对他再施以暴力打击。
果然他十分喜欢,唇角同眼睛一起弯起:“你担心我?”
她掉开眼睛:“我担心我自己的安危。”
知道他一定听不懂,她冷冷的说明:“我一觉醒来发现某人踪影不见,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被出卖了,某人一定跑去龙帮或暗影提供我的行踪好领取赏金了,所以只好爬起来,随时做好跑路准备。”
他受伤的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一张脸板得死紧:“难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轻轻的拉起她的手,很诚恳的说:“点点,请你相信我好不好?无论什么情形,我宁可伤害自己,都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从来不适应这样深情款款的对白,马上抽回手,顺手抚一抚臂上的鸡皮疙瘩:“不要叫我点点。”
他苦笑,换个话题:“嗯,我回来时看到下面已经有卖早点的了,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她酝酿了一下怒火与气势,然后狠狠的PIA他的头:“说,不是告密,是干嘛去了?”
他以漂亮的凤眼无辜的望着她:“没干什么啊,觉得气闷,所以去楼顶吹了吹风。”
“吹风?”她的嘴角开始抽搐。
“嗯,吹风。”他点点头,确认。
“可恶!”她扑上去,狠狠的扁他。
原来,她担心她紧张的时候,他与她直线距离不过几十米而已。
他任她打,不闪不避,眼中慢慢的透出温柔缱绻的神情,伸出双手将她抱紧。
“对不起,令你担心了。”他轻轻的说,然后,吻上她的唇。
仿佛分离了一世纪般,他激情的吻她。
他的抱拥那么温柔,可是这个吻却这么激烈,真是太不搭调的感觉。她的手,无力的停在半空,没法再对着他敲下去。
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是这样的啊。无论什么情形下,都有人愿意无条件的包容,一次又一次的纵容。
纵然是她错,他亦都一一包容。
她的眼角,突然有了涩意。感情确会令人软弱。可是这样软弱的感情,却令她自觉终于不只是一个杀人机器,亦如旁人般同样有血有肉。
犹豫着,犹豫着,她的手,终于还是揽上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与他缠绵的亲吻。
抱着他,吻着他。
仿佛地老天荒。仿佛海枯石烂。
都要这么一直一直的吻下去。
其实她也知道这样的欢愉与心暖,不过是片刻幻觉。
象她这样生活在暗影中的女子,又怎么可能跟他一世相拥?
可是放任吧放任吧,求取一刻快乐吧。
纵然他只是她生命中刚好路过的途人。纵然他能给她的,只得一夕温暖。纵然此刻的亲吻抱拥,亦怕不能长久。
可是总算快乐过,体验过。懂得了亲吻时的暖,心跳与心跳叠加的感受。
这一刻,她拒绝去考虑任何后果。
过往的生命太苍白。原来,生存不是一切。要到此刻,她才会发觉,为了生存,她放弃了那么多。原来她这一生,从未真正快乐过。
纵然心中仍有另一个的影子。但此际,对于他给她的温柔,她心酸的领略与接受。
现代 第23章
关于过去的那一夜,卓不凡与凤凰都绝口不提。
此际房中的空气,微妙得有些让人心惊。他与她,都仿佛害怕若有一句话说得不对,便会打破这样难以言说的关系。
所以,回避了对白。
他坐在客厅,看着她专心凝注电脑屏幕,运指如飞。
突然又想到昨晚跟欧阳皓通电话时,欧阳皓说的一句:“你做不做得到忘记她?”
正是这个问题,令他乖乖的回到她身边。
他实在太小器。龙玺已经死了,他为何还要同她怄气?
一想到离开后的情形;想到再没有她欺负他;想到再不能一睁眼,便看到她在身侧……那种绝望空洞的感觉,仿佛心中空缺了大大的一块,光是想象已足够令他心惊。
他不要离开她!从来做不到对她放手,况且况且爱上她是他单方面的事。她若不肯给他她的心,他只能一步一步追求,怎么可以因此而发她脾气。
只不过,该如何追求她,这是个问题。
他与她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