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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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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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四禀退众侍卫之后,径自在殒惊天的对面盘膝而坐,并招呼单问也坐下,道:“要我落木四小心,莫非还担心我会被殒城主灌醉不成?”

侍卫担虑什么落木四、单问、殒惊天皆心知肚明,而落木四所言自是为了缓和气氛。只是他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五官近乎可怖,本是颇为风趣的话由他口中说出也是毫无“趣”字可言。

落木四先为殒惊天斟满一杯,再为自己和单问斟满,道:“若说此前落某对殒城主是否怀有叛逆之心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此刻我已确知殒城主的光明磊落,否则是决不敢前往禅都的。”

殒惊天淡然一笑,道:“其实落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就算落城主将我押入禅都,而且冥皇也愿见我,也不可能真相大白,试问冥皇怎么可能让乐土万民知道他错了?既然错了,冥皇会一错到底,进了禅都,冥皇只手遮天,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何况,他根本不是无心之错!”

“也许,冥皇是听信了谗言也未为可知。”落木四道。

殒惊天摇了摇头,道:“若冥皇真的是为了所谓‘叛逆’之罪而讨伐坐忘城,那么的确存在听信了谗言的可能,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幌子,冥皇真正的目的是要杀我灭口!”

“杀人灭口?”落木四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莫非是与劫域有关?”

“暂时这还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十有八九,但要确定此事,却决不容易。冥皇决不会承认,而甲察、尤无几已死,可谓死无对证。”殒惊天道。

战传说由卜城大营返回坐忘城时,已将自己在卜城大营的经历向殒惊天大致叙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说到与落木四、左知己、单问的一番长谈,所以殒惊天对落木四知道关于劫域的说法并不意外。

“既然明知会出现那般结果,那……殒城主又为何要甘心自缚前往禅都面见冥皇?”落木四诧异地道。

殒惊天道:“原因很简单,既然冥皇讨伐坐忘城是以我殒惊天叛逆为理由,那么,我进入禅都面见冥皇禅明一切后,若冥皇认为我无罪,那他自是不会再伐坐忘城;若是认定我殒惊天有罪,自可让我在禅都伏罪,坐忘城将不再是我殒惊天的坐忘城,冥皇也同样没有理由再伐坐忘城了。”

落木四已隐隐猜到殒惊天的打算,此时得到了证实,心头不由既感慨,又感动,同时还有悲愤,他嘶声道:“如此说来,殒城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愿坐忘城万民受难?”

殒惊天淡淡地道:“我乃坐忘城城主,既然无力保坐忘城平安,只好出此下策了。”

“不!如果殒城主全力一战,卜城未必能胜,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地利上,卜城都处于不利之势。”

“一军主将在敌方主将面前陈述己方的不利以证实己方未必能胜,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单问暗自忖道。

殒惊天道:“但乐土之外,还有千岛盟,而坐忘城战士及卜城战士都不应成为外敌的无谓祭品。其实,落城主先是一路拖延,迟迟方至坐忘城前,而后又向陈公子应允缓战十日,心头的顾忌,又何尝不是与殒某相似?”

落木四慢慢地体味着殒惊天的这番话,不无悲怆地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哈哈哈……来!我等为此干一杯!”

殒惊天也不推让,三人举杯共饮。

单问再将三杯斟满。

在落木四看来,殒惊天此举显然是已将他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若说这样的人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乐土安危背叛大冥王朝,落木四决不会相信!

此时,他对战传说的说法几乎已确信无疑。

正是因为钦佩殒惊天视死如归的磊落气度,当殒惊天只身进入卜城大营,告诉落木四——只要落木四答应退兵,那么他即甘心由卜城战士押送禅都,至于如何定罪,由冥皇定夺——时,落木四应允了。

单问心细,他插话向殒惊天问道:“殒城主所称‘陈公子’者是谁?”

殒惊天道:“自是曾在卜城大营疗伤的陈公子。”

单问与落木四相视一眼,单问道:“但他自称是战传说,而非姓陈。”

“战传说?!”殒惊天大吃一惊,脱口道,“战传说岂非早已被……被陈籍所杀?”

话刚出口,连殒惊天自己都感到颇为拗口,若“陈籍”就是战传说,那岂非等于在说“战传说已被战传说所杀”?那可真是奇谈怪论。

但很快殒惊天想到在不二法门追杀战传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自己的女儿小夭也在街头设一“露天赌局”,赌战传说是否会在不二法门定下的期限内被杀时,所有的人都认定战传说必死无疑,唯有“陈籍”却与众不同,认为战传说不会死,并将劫域哀将的“苦悲剑”作为赌资抵押给了小夭。当初殒惊天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再无其他想法,现在看来,莫非正因为“陈籍”才是真正的战传说,所以他会认定战传说决不会在不二法门所定的期限之内被杀?

而且,“陈籍”在杀了那个自称“战传说”也被世人公认的“战传说”之后,曾对不二法门灵使说死者并非真正的战传说,并要上前揭下死者的面具,但最终却没能发现死者面具的存在。殒惊天相信“陈籍”决不是冒失之人,何况面对的是地位尊崇无比的灵使,若非有足够的把握,他决不会随意开口——这一幕,小夭是亲眼目睹的,也是小夭将此事告诉殒惊天的。小夭对战传说的事都是津津乐道,尤其喜欢将战传说的事告诉殒惊天。

女儿的心思,殒惊天当然已有所察觉。

还有,后来坐忘城派出几名前去追寻“陈籍”的战士有三人在那片林中莫名被杀,从时间上推断,不会是“陈籍”、爻意二人所为,由此可以看出那“战传说”虽然已死,但事情却并未因此结束。

这本有些不可思议,但若“陈籍”才是真正的战传说,那发生这些离奇古怪的事却又是在情理之中了。

那么,“陈籍”究竟是不是战传说?

如果是,那么被杀的“战传说”又是谁?为何连不二法门也判断失误?为何真正的战传说却又无人识得?

殒惊天百思难解。

纵然有百般疑惑,但殒惊天对“陈籍”仍是怀有维护之心,他坚信无论如何,“陈籍”都不可能是欺名盗世之徒,这是直觉,也是由与“陈籍”共处后得出的结论。

于是,殒惊天在片刻怔神后,爽朗一笑,道:“战传说便是陈籍,陈籍就是战传说,至于被战传说所杀的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战传说。试想战曲乃万众共仰的武道尊者,何以突然间其子成了人人共愤之宵小之辈?一切都是因为有人要借战曲之名欺名盗世罢了。”

落木四、单问也宁可相信被杀的不是真正的战传说。

单问道:“力拒千岛盟大盟司这等壮举,又岂是人人可为的?虎父无犬子,战曲战大侠在龙灵关决战千异,捍卫乐土尊严,父子二人前后相辉相映,当为千古美谈!”

他对战传说很有好感,当然愿意自己所欣赏的年轻人有着“英雄之子”的身份。

殒惊天虽听战传说提及过他与千岛盟大盟司一战之事,但战传说并未细说,而且更未说出是击败大盟司,反而着重指出他是被大盟司击伤后,为卜城所救起的。殒惊天见单问言语间对战传说充满了钦佩之情,便道:“不知当时战传说是如何将大盟司击败的?”

就在世人皆认为战传说已死,而且是死有余辜时,殒惊天、落木四、单问却“擅作主张”,认定战传说未死,死的只是假冒战传说的人,真正的战传说是一个与其父战曲的壮举相比也不遑多让的英雄!

这固然是与事实的一种巧合,同时也显现了三人对战传说的偏爱之情。

单问便将战传说与千岛盟大盟司一战的情形叙说了一遍。

他的言辞精蕴,深入浅出,时而铺叙,时而惊叹,一波而三折,远非落木四能比,落木四是亲眼目睹那一战的,但再听单问说来,仍是听得胸中荡气回肠,不时击掌叫好。

至于殒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细叙这一战,只觉非但比战传说所描述的更惊人动魄,而且结局也有所出入。战传说虽然受了重伤,但伤他的却是自身体内所蕴藏的剑气。

殒惊天明白战传说之所以一再强调是被大盟司击伤后为卜城所救,是为了让他减轻对卜城的仇视,同时也以“大盟司”这一共同的敌人让他意识到两城一战,所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两城!

思及此处,殒惊天不由感慨良多,他端起杯来,道:“来,为战传说力拒大盟司再干一杯!”

三人再度一饮而尽。

落木四忽想起一事,道:“殒城主,难道你从不担心我虽然已答应你,只要你甘愿自缚随我进入禅都,便放弃攻城,但一旦你为卜城控制后,便立即反脸,进而加害于你,继续攻城?”

殒惊天道:“若落城主攻城之心如此迫切,又何必缓战十日?何况我相信战传说的眼光!坐忘城、卜城相距数百里,折损成上千万的人马攻下坐忘城后,对卜城又有何益?要邀功请赏,有我殒惊天在手中,也已足够了。”

落木四哈哈一笑,然后慢慢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声,道:“并非人人都有你我这般想法,有一件事我落木四一直是如鲠在喉。”

“哦?”殒惊天眉头微皱。

“重山河是袭我大营时被杀,但事实上杀重山河的人极可能不是卜城的人,当时风雨交加,场面混乱,但不管场面再如何混乱,无论是谁,与重山河交手决不会感觉不出,当时重山河在交战的双方中,应都是技高一筹的,但重山河又非被围杀而战亡,由他的伤口应可以看出这一点。如此说来,可以大致推断出在交战时另有他人介入其中,并在杀了重山河之后便迅速退走。”

顿了一顿,落木四接道:“我提及此事,倒不是不愿担负杀重山河之责。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就算当时真是我的人杀了重山河,我也不会觉得有何愧疚。正如虽然此时你我把酒共饮,但若是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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