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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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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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者正是盛依唯一的儿子盛九月。盛依有三女一子,盛九月最小,虽然是盛依唯一的儿子,却并未因此受到父亲格外的溺爱,仍是严加管教,盛九月身上并无骄纵之气。

盛九月所说的“宗叔”,就是盛依派往禅都的人,名为宗书,此人足智多谋,很受盛依的器重。盛依的长女便是嫁与宗书之子为妻。

盛依只看了盛九月一眼,就知道事情恐怕又有了波折。

但他不动声色,而是问道:“九月,为父的吩咐你忘了吗?现在你是身患重疾,岂能随意走动?若传到圣皇耳中,为父便有欺君之罪!”

盛九月委屈地道:“此事从头到尾我都身不由己也罢了,如今宗叔自禅都返回须弥城时,竟有两名宫医与他一道同来,而且冥皇还要爹亲往禅都述说此事。此事从前到后冥皇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他又何必这么做?”

盛依听罢,也深感冥皇有些不够人情,口中却道:“君君臣臣,亘古之道,为父身为须弥城城主,本就应为圣皇分忧,就算多奔波劳累几次,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根本未患重疾,冥皇也应知这一点。他这么做,岂不是要将我们逼得没有退路?”盛九月很少与父亲争执,但这一次,他却自感不能不据理力争。

作为一个年轻而有主见的男人,盛九月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只能任凭命运摆布。对他来说,此事已经是对他的一次重大的挫伤。

盛依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意味深长地望了盛九月一眼,缓声道:“我们又何尝需要什么退路?”

盛九月一怔,久久说不出话来……

天司禄府的人忙碌着将府中悬挂的大红灯笼摘下来。

“现在冥皇也许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战传说望着一个正站在木梯上伸手去摘灯笼的天司禄府家将道。

当然,他此话是对身边的爻意所说。

现在他们在天司禄府的心情与初入天司禄府时的感觉已完全不同了。当时只感到处处都可能潜在着危险,如今他们发觉禅都并非是由冥皇控制着一切,在禅都有错综复杂的各种力量的对抗,正因为有这些错综复杂的对抗,战传说只要善于把握时机,就可以在种种对抗中找到平衡点。

“却不知香兮公主如今何在?”爻意低声道。香兮公主的失踪,是秘而不宣的,不知姒伊自什么地方探听到这一消息,如果不小心将这一消息传开,恐怕会为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爻意格外小心。她与香兮公主身份相近,而且也曾在情感上备受困惑,故最关心的是香兮公主的下落。

战传说道:“相信不久以后,香兮公主就可以重新回到紫晶宫了。”

爻意道:“为什么?”

“将香兮公主下嫁盛九月本就是冥皇的权宜之策,现在,他已无须利用这一点对付殒城主,就很可能有了反悔之意。如今盛九月忽患重疾,冥皇将成亲吉日延迟很可能只是他的第一步,也许不久之后,他会设法毁去这桩婚约。”战传说分析道。

“这对香兮公主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爻意道。

战传说点了点头,道:“她之所以突然失踪,多半是并不愿意听从冥皇的安排。”

正说话间,有天司禄府的家将匆匆赶来,一见战传说便道:“战公子,天司杀大人来天司禄府了。天司杀大人奉命前去助地司危大人对付大劫主,他特地来向战公子辞行的。”

堂堂天司杀主动向战传说辞行,这可谓是天大的面子,那天司禄府家将不能不高看战传说一眼,所以他的语气显得格外客气、尊敬。

战传说有些意外,天司杀与他虽然相处得比较投缘,但照理还不至于到这分上。

天司杀既然这么看重他,他当然没有理由回避。

“劫域大劫主此刻正在万圣盆地一带,已有九歌城萧九歌、地司危及其他高手协力对付,这一次前去参加‘灭劫’一役,定能很快便得胜归来。”天司杀显得很自信,“不过毕竟路途颇远,恐怕还有一番周折,三两天内是无法返回禅都了,所以特来与战公子、天司禄大人辞别。”

之所以提及天司禄,当然只是出于客套。天司杀与天司禄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

战传说笑道:“那我们便在此静候佳音了。”

天司杀也笑道:“有地司危他们,‘灭劫’是胜券在握,我只是去助助兴而已。”天司杀把事情说得轻描淡写。

天司禄这时隐隐感到天司杀最主要是向战传说辞别而来的,不由又好气又好笑,暗忖:“我与你同为大冥效命多年,你何时惦记着我了?没想到今天还沾战传说的光。”战传说自从向天司杀承认自己是战曲之子后,就再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连双相八司中的人物也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若再加以掩饰,就毫无意义了。

“灭劫”之举是关系重大的举措,战传说相信天司杀不会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单单为了向他辞行而来,但有天司禄在场,却又不便相问。

天司杀略显神秘地对天司禄道:“天司禄大人,我有一事需得托付于你,但愿你不会推托。”

天司禄有些惊讶,道:“天司杀大人但说无妨,我一定尽力。”

天司杀哈哈一笑,道:“你附耳过来。”天司禄更为惊讶,这样过于亲热的举止,实在不应在乐土两大显赫人物之间出现,更何况他与天司杀平时极少有交往。

不过天司杀既然话已出口,天司禄也不能拂他颜面,竟真的附耳过去。

天司杀在天司禄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天司禄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到最后不由笑出声来:“哈哈哈,天司杀大人放心便是,这个忙,我帮定了。”

天司杀也哈哈一笑,转而对战传说道:“本司杀不能多作耽搁,却还想再与你交谈几句,你陪我同出南门如何?”

战传说略一犹豫,天司禄已在一旁道:“理当理当,难得你们如此投缘……哈哈哈……”不知道天司杀对天司禄究竟说了什么,竟引得他如此开心,要知他本非爽朗之人。

战传说自然不再推拒,他本就觉得天司杀应该还有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立即有天司禄府的人为战传说牵来一匹马,战传说与天司杀并骑而驰,在天司杀的部属簇拥下,一同向南门而去。

走了一阵子,天司杀挥了挥手,周围的随从便退开了,与天司杀、战传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显然是为了方便他们说话。

天司杀这才道:“大劫主魔功深不可测,六道门辈分最高的景睢竟被他一招击败!若非大劫主太可怕,以地司危的好强坚韧是不会向冥皇求援的,所以此次‘灭劫’之役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他一脸肃然,与方才的信心百倍截然不同。

战传说默默地听着。

“此行凶吉难测,我也不知能否活着回禅都,所以有些话想对战公子说。”天司杀一脸的郑重其事,丝毫不像是在说笑。

战传说这才知道天司杀对此行其实很不乐观。

于是他道:“无论如何,大劫主深入乐土,乐土至少占据了地利人和。”说这番话的时候,战传说想到的却是冥皇与劫域之间极可能存在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从这一点来看,所谓的“人和”,其实是并不存在的。

天司杀苦笑一声道:“不知为何,我总隐隐觉得大冥的最大威胁不是来自千岛盟,不是来自劫域,也不是来自异域废墟。”

“那会是来自何方?”战传说感到天司杀的话意犹未尽。

天司杀却未再细说下去,转而道:“我曾答应你一定会将灵使与冒充你的人相勾结一事查个水落石出,若是这一次我不能回禅都,恐怕就要食言了。”

战传说没有料到天司杀会如此悲观,心头升起不祥之感。而天司杀在这种时候还记着对他的承诺,让他颇为感动,忍不住就想告诉天司杀有关灵使之事早已查得清清楚楚。随即又一想,天司杀对自己曾向他叙说的关于灵使的事并未怀疑,那么天司杀所谓的要查个水落石出,大概不是指要明白真相,而是如何让这些真相公诸于众,并且被世人所相信。

若真的如此,那天司杀对战传说的器重与信任可见一斑了。

天司杀忽然笑了笑,道:“其实我之所以愿意全力助你,也是出于私心。”

“哦?”战传说倒有些不解了,天司杀这么做对他本人又有什么好处?

“至于其中原因,你回到天司禄府后,自会由天司禄那儿知晓的。”天司杀道。

战传说顿时明白天司杀与天司禄低声交谈的话一定与自己有关,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却非战传说所能猜透了。

天司杀一直让战传说陪他到南门才让其与之分手。这两个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一路上似乎有谈不完的话,这让天司杀的随从很是不解。

当然,这一幕也落入了禅都其他人眼中。

无论战传说是希望时间过得快点,还是慢点,事实上它都是以一成不变的步伐向他走来。

天司杀已离开禅都两天了,灭劫之役还没有什么新的突破与变化,战传说已必须面对祭湖湖心岛之约了。

“明天与红衣男子的一战,你有必胜的信心吗?”爻意问战传说道。

战传说自天黑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迈出这间屋子半步。他一直静静地坐着,除了与陪着他的爻意偶尔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之外,多数时间都是保持着沉默,好像他已忘记了明天他将与生平罕见的可怕对手有一场生死之战。

可事实上他又怎可能忘记?

爻意问完那句话后,就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提及可能会给战传说形成压力的话。

战传说成竹在胸地道:“我已与那红衣男子交过手,他的修为的确很高,但当时若不是他使了些手段,单凭实力是无法脱身的。这些天来,我一直在仔细揣摩他的武学,已找到一种必胜的方法。”

爻意知道战传说决不是一个喜欢说谎的人,也不是一个喜欢自吹自擂的人,所以听罢这一番话,她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不少。

战传说却深深地知道,自己其实没有丝毫的取胜把握,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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