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居然跟他们一起胡闹。这怎么是他所知道的部长会做的事!
“……哪里怪?”他平平回问。
龙马定定看了他几眼,肯定地说:“全身上下。”
对于他的直视手冢不回避,沉默片刻后开口:“越前……”
?
“幸村今年几岁?”
龙马怔了下,慢慢说:“好像有十四了。”
“十四,”手冢掉头看向他们监视的方向,“他只有十四……”
却居然……
龙马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一如往昔清瘦的身影。不知为何,看到他无垢的笑容,龙马的心脏微不可察地急速跳动几下。
“……部长的反常,是跟幸村前辈有关?”良久他启唇猜测。
手冢不语,全身注意都集中在对面的动静上。
清脆的玻璃声敲醒陷入沉思的众人。
他们都听到两道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没事吧?”
不二抓起他的左手,对走过来的服务员说道:“我们这里有个杯子碎了,可以请你拿扫帚清扫一下吗?”语气几近是命令而不是请求。
“呃,好,你等等!”服务员受震慑,忙又离去。
“没受伤吧,幸村?你干嘛要拦它啊,自己受伤了怎么办?”切原抓住他的右手,先是担忧后是懊恼地说。
“我没事,倒是你,果汁都溅到衣服了。”我想掏出手帕帮他擦拭,但两只手都被人抓住的我只有动动嘴表示自己的愧意。
“溅到就溅到,又不会怎样,”切原满不在乎地说,随即又再次确定,“你真的没被玻璃划伤?”
“没。”摇头。
“那就好。”
不二卷高少年的衣袖,抽出他自己的手帕温柔地擦去他手上的果汁,一路从上沿下,突然停住。
这只手……为了越前布满累累伤痕,纵算时间消逝也再无法泯灭刻留下的印记。
那是代价,为了守护自己认为重要的人……
如此丑陋。
不二静静地凝视着他手掌上比纹路还清晰如用刀雕钻般刻骨的疤痕,缓缓抬起头向看着他的少年露出倾城脱俗的笑容。
却又如此令人心动。
心动的是,他美丽而坚毅的灵魂。
“去洗手间洗一下手,否则会很粘腻。”不二柔柔开口。
“……嗯。”我猛然收回散落的意识点点头,像逃避似的转向切原,“切原你也要将上衣换下,一起去洗手间吧。”
我现在——不敢直视周助。
方才一刹那惊心的清丽令我心口不由一窒,有种异样渐渐袭上心头。
为何,会为他失了神?为何,会看他看呆了眼?为何——有种深沉的痛悄然涌上心头?
我的脆弱,他悉数皆知,了然于心。
他是第一个,我忍不住揭下面具的人。
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是这样吗?!是这样——
带着压抑的慌张,我放开他的手,跟切原一起走进洗手间。
离去的时候我不曾抬眼看他,自然看不见他眼底隐晦深沉的情意。
我在外面洗着手而切原则在里间换衣服。
厕所里只有我们俩所以我又愣楞地发着呆。
我一直刻意忘记一些事……
刻意不去想它,不去碰它,不去接近它,它却终究不肯放过我!
我终于无法忽视,来自内心深处深切的呼唤。
我已经为季云以外的人,动了心。
一两个就够了,又冒出一两个,我是这么花心的人吗!
我不禁头痛地闭上眼。
……
我会爱,季云以外的人吗……?
我不曾怀疑自己对季云的爱,那从时间酝酿出来浓郁淳厚的爱不可能令我毫无察觉……
所以我从不怀疑自己爱季云有多深、多痛!
本以为能让我心动的人只有他一个,却不想……早已有人令我产生心悸!
还是那句话:一两个就够了,又冒出一两个,我是这么花心的人吗!
我能非常肯定自己绝对是一心一意的人,可是这种情况又如何说明?说明我是忒滥情的多情人种吗!我坚决否认!
……
该如何是好?
又该,拿你们怎么办……?
切原一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少年阖着眼微仰头对着天花板。
在日光灯柔和微弱的照射下,少年有些阴暗的脸庞浮现淡淡的安恬庄严,勾起的嘴角那抹涩意被甜甜淡淡的幸福取代。整个人仿佛空气般透明却又——清澈明亮!
切原的心脏又再次无法自制地跳动!
“幸村……”他喑哑地开口呼唤。
少年慢慢睁开他那双黑幽流莹的眼睛,转头落在他身上。
眼底隐约可见的温柔紧紧揪住他的心!
“你也洗一下手,”我没忘记他手上也沾有果汁,“衣服我先拿着。”
“哦……”他乖乖递过那脏了的衣服,乖乖洗手,一切在发愣中进行。
其实,问题很简单……
简单得我都不想再想。从刚才的混乱中明确方向的我眼睛看着切原,心里却想着另一码事。
何必在意有多少人喜欢我呢,只要知道我喜欢谁就可以了。
目前,我最喜欢的,仍是季云。
或许有一天有谁会取代他的位置,可现在……他是占据我整个灵魂的全部!
其他的,就看我以后还有没有命再想吧……
现在这样子就够了……
“幸村,我洗好了。”
我看着傻呼呼的切原,抹笑:“我们出去吧。”
事情还只是刚刚开始,所以很容易——结束!
“我们该走了。”一来到周助面前,我就开口说。
周助愣了下,抬手看看表后才看向我:“回家小心点。”他并不挽留。
“嗯。”我转向裕太,“我先走了裕太,你跟周助玩得开心点。”
他应了声。
“切原我们走。”我提起三个纸袋,顿了下将其中一个连同他的脏衣服交到他手里。
切原也没多注意接过。
然后当我迈前几步时,发现……一群人。
尽管他们有的蹲在桌角下有的脸埋入树盆里,有的甚至装作甲乙丙丁过路人,我还是认出他们。
然后,对上手冢笔直的视线。
本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存在的人却出现了,所以我惊愣。
惊愣之后是胸口一紧。
为何——手冢会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然后我又看到他身边的龙马,我想,我心跳应该加快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表情面对他们,只知道在对视龙马那一刻,升起很久没有的羞涩,朝他们投去浅浅的一笑后低下头快步离去。
如果当时我能回过头看一下的话,我会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包括手冢在内,所有人都呆呆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切原,到这里就可以了。”止步,抬头,微笑,“我搭公车回去。”
“哦,”点头,将手上的东西递回,“你的东西。”
我没接:“这是给你的。”
闻言,他如我意料地惊讶抬起头望着我:“给我的?”
“嗯。”我瞄到公车开来的影子,“公车来了,那我先上车了。”
不消几秒车停在我面前,打开车门。
“真、真的要给我?!”切原仍不确信地看着少年。
刚踏上公车一步扶着扶手的少年回头,沐浴在夕阳的红晕下的脸庞划出一道淡雅的弧度:“希望你喜欢。”
随即在切原呆愣的目光下飘然消失。
良久才回过神的切原急急忙忙战战兢兢地掏出纸袋里的方盒,小心翼翼地掀开它。
一套连同白色衬衫的条纹西装整整齐齐地印入他眼帘。
切原怔怔地看着它,脸上慢慢扩散出一道甜甜的笑容,乐呵呵傻呆呆地笑了。
夏风,凉凉爽爽地吹过街道,牵走一颗已然在这一刻迷失沉沦的心。
同一天晚上,晚饭时间过后
有一人登门拜访。
“景吾?!”
他一脸高深莫测晦莫深沉地瞪着我,许久才听到他开口:“今晚我要睡在这里。”
“哈?”
“拿套睡衣给我。”他径自穿过我,颇为熟悉地经过厨房、大厅,走上楼梯。
看着他目中无人的举动,我轻轻一叹,唯有跟上。
洗完澡后步出浴室就看到他跷起二郎腿坐在木椅上,一手支着下巴撑在窗台上陷入沉思。
比我先沐浴的他已穿着我为他准备的蓝白方格相交的棉制睡衣。微卷的灰发被夏风轻轻撩起。那套平凡普通的睡衣无法掩盖他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雍容华贵,反而彰显出他内敛的冷酷温柔,漠心热肠。在月光柔和的素装下,他往昔无法泯灭的妖冶增添出淡薄的愁绪悲伤,洁净(不同于我的)白皙的脸庞上原有的阴郁已然无影无踪,那双眺望着月夜的清灰色瞳眸泛起恬静安宁的柔和。他如今显露出不同以往的清冷温雅。像印象中天山上的雪莲,冰清玉洁!
此刻他脸上没有任何我能窥见的思绪,显得异常柔和却冰冷。
看着眼前的月下美人,突然我右眼一阵刺痛,霎时脑袋也跟着剧烈抽痛——右眼帘印出一个凄绝无泪的身影。
少年在看清那身影时,浑身陡然僵冷,脸色一片苍白。
“律,你要相亲?”没有回头注意身后人的跡部自然没有看到他这副糟透的模样,扔下一个炸弹。
“你怎么会知道?”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有人给本大爷送来一张请帖,”他慢慢加重语气,“一张你相亲的宴会请帖!”
不用说,肯定是雷搞的鬼。
我慢慢坐上床头,揉着太阳穴,顺手掐起自己的脸颊。
沉默不到半分钟他又开口。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话落转过头,却看到这怪异的一幕,“你干嘛掐自己的脸?”
为了掩饰刚才一瞬间流露出的……脆弱。我无力地笑笑,仍不停地掐着自己的脸颊:“相亲并非我本意。”
“出了什么事?”他挑眉洗耳恭听。
于是我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的缘由。
……
“需要我帮忙吗?”明白缘由后的跡部缓和颜色,同时对那个肇事者记在心上。
“不用,”我摇头,“雷他不会轻易放过我,还是乖乖让他为我摆一场相亲吧。”否则事情只会没完没了。也正因此,我没多抵触这场相亲。
“你怎么惹到他?居然有这种不可理喻的人!”跡部的眼眸倏尔一沉,对他产生杀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