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放松一下自己,”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你也该好好睡一下了。”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阖过眼。
“……嗯。”虽是如此应了一声,他却没有挪开身躯,依旧固执地守在床前。
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汀暗暗叹了一声,笑着对他说了声又退出病房,将一室幽静还给他和那依旧躺在床上陷入沉睡的少年。
夜幕降临。
跡部被一阵风惊醒过来。
白色的帘布啪啪作响荡空乱舞,跡部离开位置走到窗前将它关上,不过仍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让空气流通。
回到位置坐下,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还是看着那径自沉睡的少年。
“说起来……这是本大爷第一次看到你这么严肃的睡脸。”看着看着,情不自禁地,他抚摸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
“以往你都会笑着,给人一种很幸福的感觉,窝在床上,从没有一次像现在,伸直手脚,脸也不笑一下地睡觉……真是难得啊,对不?你一定会这么说的。呵呵……”缓缓收回手,却将头颅埋入少年的胸膛,闷闷地喑哑地说。
“为什么本大爷会栽在你手里?我不想过得如此窝囊啊……”
“可是……却是你教会我这世上有比尊严更重要的东西,有比荣耀更可贵的东西,是你教会我如何面对难堪的过去,如何活得更潇洒自我,是你教会我如何去爱!所以……”
“本大爷不许你丢下我一个人到那种鬼地方!”
“要去,我陪你去!”
“……你有没有听到啊喂?!”早就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应,他还是泄忿地吼出一句。
“我知道……其实不是本大爷自夸,会拒绝我的人本大爷还一个都没见过……你不可能不喜欢我,这一点我很清楚。”(这株水仙真的不知害羞为何物,一点谦虚的本分都没有)
“而我不清楚的是,你为什么不能爱人?就因为你已经爱过人所以不想再爱了?凭你的性格我不认为这是理由。你从来不逃避任何事的,为什么偏偏……对‘爱’逃避?”
“你有不得已的苦衷?而我敢肯定这就是所有秘密的所在,这秘密你埋得好深……深得不容许任何人挖出来,所以你连我,也、伤、害、了。”最后一句说得格外沉重。
“若不是你终于妥协了,恐怕现在我就不会坐在这里还能这般接触你。若不是我终于激怒了你,恐怕……”他还会继续误会下去!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手猛然扣紧那只不知何时又让他牵着露出青青血管的手。
“也幸好你最后回头了,我才没有失去你。”说着,缓缓弓起身来看着那皎好的面庞,不由淡淡一笑,满载着化不去的幸福。
“既然你不希望我喜欢你……”
“好,我不喜欢你!”
可是……你无法阻止我不去爱你!
“既然你要我不去爱你……”
“好,本大爷不会爱你!”
只是……你无法撤消我要陪在你身边的决心!
他轻轻地在那白皙的手心印上一吻后,又缓缓弯下腰俯过身在少年没有血色的嘴唇上也印上淡淡的一吻。
珍重,庄严。
如同誓约。
“律……”
“至死我都不会放开你!”
“夜,你的‘身体’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一道明明该带有焦急的情绪却没有任何平仄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荡整片黑漆漆的空间,望不见尽头。
“……你在为我担心吗?”另一道非常温柔,仿佛羽毛飘过那般柔软的嗓音也随之响应。
这道声音清冽无澜,却又奇异地带上安定人心的抚慰与舒宁。
“再这样下去,你会——”他说不出口。
“我知道……”微微顿了下,“我知道,我已经到达极限,我已经失去能够安抚你的能力,没有尽好我的职责,我感到很遗憾。”
“……”懊悔的波动荡漾着。
“始终无法为你做到什么,虽然是你赐予我‘生命’,虽然你是我的‘主’,可是很多东西,我却无法为你做到。”本该是他的职责啊……
“不!你做的已经够多了,真的!真的……”是他没有……“是我,不该创造出你,不该给了你……”
“我很感激你,虽然……我无不遗憾自己失去那片安宁。”
“……”
“我的‘生命’也快到尽头了,无法再陪在你身边我很抱歉。”
“别说抱歉……”其实他不用……
“以前你问过我,我究竟想要什么是吧?最近我想了想,终于想到自己想要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我会想要什么,我应该没有什么想要的,但是……”他若有所思。
“但是?”
“什么都没有才最好吧,可是我偶尔也会想,自己若执着一件东西的话,那时,自己会是什么样呢?我想要……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自己。”
不属于自己的自己?“你想要尝试一下那种滋味吗?”
“嗯。”
“……好,我成全你。”
?
“我现在将你封印起来,你……去做人类吧。那里该有你要的东西。”
“那你怎么办?”
“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主’,我的能力……代替了‘影’的职责陪伴在我身边的你该很清楚。”
“啊……我差点忘了。”
无语,居然还能忘了。
“呵呵,你的一切,已经是悲哀的来源。”
“……不用这么无情地揭穿啊……”他有丝懊丧,苦笑,“为何只有你如此特殊呢,从来不将我当上位者看待。”按照“宇宙”的准则,不该会出现他这样的例子存在。
“我为何要那样做?”不带丝毫疑惑地反问,只是平淡地说,“虽然你是我的‘主’,可并不代表我要给予你特殊待遇。”
“……你总是平等地对待所有的东西。”包括他在内。所以才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本性如此,要改变需要契机。”淡淡回道。
“希望你做人类后会遇到可以令你改变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好。
“正合我意。”
“……还有你要记住,当你再次觉醒时,就是……”语气沉重,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就是化为……不,‘命运’终结之时。”回归虚无。
“嗯……”心,沉沉,“你……保重!”
“开始吧。”随着这句话落下,空间里仿佛荡起一抹轻笑,却无忧无虑既无喜。
一睁开眼,是一片白花花。
迟钝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又没有任何缘由地倒下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所以没有惊讶。
只是对突然接收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还无法消化的我,慢慢、慢慢地转开头。
看到他……也没有意外。
只不过……盯了良久,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这一笑,立即惊醒了神经紧绷的人。
跡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床上那人一脸笑意地歪首凝望着自己。
许久许久,确定不是幻觉后,他才哑声问:“你笑什么?”
“这个发型挺适合你的,多了分英气。”他居然真跑去“落发”,幸好还没有“剃光头”,否则……我不笑趴才怪!
经他这么一说,跡部也想起自己已经换了个发型,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皮:“很高兴你一睁开眼就娱乐到你。”他,有点想生气……
“呵呵我不笑行了吧?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发型真的很好,你现在给人很清爽帅气。”少了分妩媚的他男子气概重了几分。
“嗯哼……”他不置可否。
我扫了一眼四周,问:“景吾……我似乎有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看你了……我睡了多久?”他看起来有几分疲惫。
“两夜一天,你知道本大爷等了多久吗?”他突然语气阴森地问。
“两夜一天,”我几乎没有任何犹疑就答,“对不起,果然还是让你担心了。”
果然——?跡部不动声色地收集起他无意中泄露的字词,冷冷哼了声嘲讽:“你的身体真是相当脆弱啊。”
“还好,现在什么时候了?”我望了眼窗外,“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大概是饿过头了,在景吾面部隐隐抽动下,我坐起身来吃下一大煲稀粥。
“你前世是不是猪啊,这么会吃?”他挖苦。
“啊啊应该不是,我不过是比较能吃而已。”我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吃。
擦干净嘴巴,看了看天色,又问:“今天有比赛吗?”
“四天宝寺。”看到他想要起床的举动,跡部冷下脸,“你该不会想……”
“景吾,送我到会场。”知我者,景吾也。看到他一副果然如此,我还是笑对着他请求。
“不行!”他拒绝。
“我只是去看看比赛……别忘了,我是青学的正选,就算不能比赛,我也想要帮青学加油。”
“你现在是病人,该安安分分地休息才对!”他不能心软。
“只是看比赛而已,不会有问题的。”我恳求地,眼巴巴地望着他。
“……告诉本大爷一个你非去不可的理由。”你没救了,跡部。
“那还不简单吗?”我立即笑道,“我的人在青学,心亦是!”
……
他不该心软的!当跡部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踏进球场,那一刻他从没如此后悔过。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少年将头倚在他肩上。
“景吾……到了记得叫醒我,我先睡一会……”
“……”跡部很想问一句:你睡了两夜一天还没睡够?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淡淡应了声。
“你没生气就好……”
“我总是对你太任性了……”
跡部不发一语地听着他渐入梦乡的低语,左手一直扣住他的右手不由一紧。
若我生气会换来你的长睡不醒,那我会努力做到永远都不生你的气!
若你的任性可以换来你对我的依赖,我会希望你一直对我任性!
现在本大爷只知道,我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能放开你!也决不允许有第二次!
桃今早应该说是一帆风顺的,他很准时起床,吃早餐,搭公车,眼见就可以平平安安地……不料,人生无处不意外。
车到中途爆了胎,幸好还停在市区,桃下了车打算搭下一班,等车那段时间见一个老婆婆过马路,不巧刚到中央时路灯却转到绿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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