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厚厚的狐裘在冰面上都觉得彻骨的凉。
“跳舞。”云花语一把将她推到前面,她才看到,原来那些人都躲在暗处潜伏着。
“唤花舞。”
幻瑶看到云花语骨节分明的手指掐在昀倾的脖子上,她想也不想,丢下狐裘,薄薄的绣花鞋踏在晶莹的冰面上,跳起舞来。
那些冰柱里面散发出流萤般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墓穴。
彩色的花瓣自指尖流出,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说。
“凭什么用我的花。。。”
“幻瑶,你要相信爱情,相信他。。。”
她穿得本就单薄,数月的折疼让她变得骨瘦如磷,在冰天雪地里更显得弱不禁风。
“冰麒麟出来了。。。”
有人低声说。
幻瑶一愣,云花语却捏紧了手。
马上又翩翩起来,直到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出现。
她险些跌在冰面上。
那是一只神兽啊,是云花语曾经说过的上古神兽么。。。
不对,云花语什么时候告诉过她。。。
冰麒麟显然被她身上的味道吸引了,本来镇守在地底深处的它,却忍不住浮上来,靠近这香气。。。
这是它曾经的主人的味道吧。。。。
“放箭。。。”无数细小的蓝色萤火箭飞向冰麒麟,它却不反抗,直直盯着幻瑶看。
幻瑶被它的眼神动容了,竟然想伸手摸摸它。。。
云花语飞身抱起幻瑶放到祭台上,不知何时,云风月的尸身已经放在上面了。
一股不祥涌上心头,幻瑶下意识地捂住小腹。
云花语只是拿出一把匕首——就是她见他总把玩的那把,他总觉得那匕首有问题。
果然,此刻,那匕首就划过她的手腕,鲜血不住地往外流。
流进了云风月的身体里。
她竟然可以看到红色的血液在充盈她透明肌肤下的血管。。。
是要换血么。。。
果然,有时候血好也不净是好处。。。
师父,幻瑶早就不欠你了。。
云花语,这次我也是心甘情愿帮你,以后,再也没关系。。。
这就是,你替我挡绿蔓的那一次吧。。。虽然知道你在那时候就早已算计好了,可我还是沉迷了。
夜听风,说什么相信爱情,相信他,信得去我都要死了。
眼前越来越迷糊,夜听风,你可别灰飞烟灭,你要在地府等我,我们还有仇没算清呢。
在昏迷的前一瞬,幻瑶喃喃开口,竟然说出了断断续续的话。。。
未出生的孩子,对不起。。。。。。
云花语点了她的穴止血,拿过被蓝火逼成原形的冰麒麟——就像一只迷你水晶麒麟雕塑那样,漂亮晶莹。
接下来就是炼魂,养魂了,到时候楚幻瑶的血可别不够用了啊。
云花语抱着云风月,昀倾抱着幻瑶,不过一上午的时间,就拿到了上古神兽——冰麒麟。
班师回朝。
幻瑶觉得自己就是一张干巴巴的纸,被抽干了。
血快干了,眼泪也没有了,可她却没死。
是啊,云花语不准她死,他还要用她鲜活的血液救云风月呢。
她跑了。
昀倾依旧是傀儡皇帝,因为云花语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当什么皇帝。
昀风也沉默了,从前只有他的嬉皮笑脸,如今也少见了。
一切都紧张在云风月苏醒的过程里,云花语每日每夜都要守在她身边,把脉,炼魂,养魂,都需要新鲜的血液啊。
而楚幻瑶,就是可以唯一救活风月的人。
他知道自己也经历过一段萎靡的生活,所以他心里不舒服,他也不要别人舒服。
他知道自己那样对楚幻瑶很残忍,可他还是那样做了,毕竟没杀她灭口,已经很仁慈了。
昀倾端来燕窝,人参汤,每天都是大量的补品,可幻瑶还是日渐消瘦,她不说话,一直沉默。
直到有天,她抓住他的手,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
带我走。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道:“等风月醒来,我便带你走。”
云花语也说了,这皇位是昀风的。
难怪他当时用祈月却不能礼成,他根本就不是皇帝,凭什么可以使用祈月呢。
反正他也腻了,倦了,倒不如跟幻瑶一起隐居,回到南薰山里。
就要四个月了,幻瑶越来越着急,自己的身体瘦了,可肚子呢,马上就要显怀了。
云花语呢,一定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
云风月啊云风月,你倒是快点醒来啊。
随着每天供给鲜血的量越来越多,幻瑶的面色一天苍白过一天,有时云花语取血,想给她把脉,可她都躲了过去。
时间一长,他也不觉得什么,只要有新鲜的血,他便不会多究。
幻瑶以为自己快被榨干了,她吃得多,吐得也多,昀倾没有过孩子,根本就一点也看不出,只是见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越发难受。
她要绝望的时候,听到一个震惊的消息。
云风月醒了。
云花语大喜,设宴三天,昀倾早就说了,只要云风月一醒来,他便会陪在身边,寸步都不舍得离开,于是,他们就有了机会逃跑。
三天三夜的长街宴,过后,才有人发现,他们的国君不见了。
云花语皱了下眉,便拟旨顺天命将皇位传给了昀风。
听说那位皇帝继位以后,从来没有笑过,每天都喜欢站在最高的地方张望,不理会后宫佳燕三千。
“哥,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还是兄妹,你别管母亲怎么说。。。”云风月一袭紫粉色广袖群,在夕阳下映得姹紫嫣红。
云花语心里在发怒,却依旧笑道“本座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就这么报答我?”
风月摇摇头,一脸无奈,不忍心却还是倔强道“我也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
“哥,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不找个嫂子好好生活呢。”
云花语的笑容僵住了,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许喊我哥。。。”
“你救得了我一次,不代表可以救我第二次。。。”
“心是我的,我想怎么死都可以。。。”云风月捂着自己的心口,皱眉道。
她人是复活了,可那颗心,终究还是被雪冻到残缺了的。
这种心脏薄弱的人最受不了。。。受不了刺激吧?
一向强大的云花语有些慌张,竟然像个孩子那般赌气道“好,好,依你,不许动怒。。。”
他在她面前,永远不会是最有主见的那个人。
云花语倚在长栏上,红衣落寞,墨发不扬。
“殿下,还是没有找到。。。”
“殿下,属下失职,没有找到楚姑娘。。。”
“殿下,没有消息。。。”
派出去的人居然连两个人都找不到,幻音宫的人真是越来越应付差事了。
云花语弹指间就要了几个人的性命,这些在他眼里都是形同草芥。
一年十年。
自打答应了云风月不会逼迫她以后,她便没日没夜的在云花语耳边说楚幻瑶如何如何的好,他们那些事情,该知道的,昀倾早就告诉她了。
不知道的,昀倾也不知道。
云花语倒是有些想念楚幻瑶了,不知道那是一种出于什么的心理。
他们之间前世的种种,他也早就记起来了,只是他善于伪装自己,从来不透漏。
可是今生呢,他爱的人不是她,尽管会思念,可那只是千年来的纠缠,他摆不掉的。
这一生,他爱的只是云风月,他会给他时间,让她慢慢接受。
一年后的雪夜,曾经的一国之君站在风雪中,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孩,递给云花语“我听她的,把孩子和她都给你送回来了。”
“她呢?”云花语还是少年时的自负的口气。
昀倾自身后解下一个包袱……里面却是一个白瓷的骨灰盒。。。“她没有云风月那么好命,有人想着救她。她就在这里。”
云花语眼神一凌,却又恢复平静,抱过孩子,问道“多大了?”
昀倾摇头叹气,“本该快两岁的孩子了,却还躺在襁褓里,营养不够,他能够活下来,已经不错了。。。”
“你说什么?他多大。。。”
两岁的孩子,竟然还和初生的婴儿那般脆弱。。。
他有些颤抖的手,竟然不敢去触碰他薄弱透明的幼嫩皮肤。。。
他从前,抱追月的孩子,可没有这种奇妙又害怕的感觉的。。。
“你好自为之。。。”昀倾丢下一句话,轻轻将手里的坛子放在地上。
自始至终,云花语都没有在意过那个坛子。
晚风带过,吹着飞雪打到云花语脸上。
他没有温度的大手拉过襁褓边上的小被子,给孩子盖上脸,不会被风吹到。
昀倾来时走时的脚印都被满天的飞雪覆盖了,他蹲下尊贵的身子,抱起那个白瓷坛子——
重重摔在了地上,白雪卷着灰白色的骨灰被风吹散。。。
熟悉的香气。。。
眼里闪过熟悉的影子。。。
楚幻瑶,竟然敢骗本座。
你胆子不小啊,为了离开本座身边,连装死都想得出来。
云香见他抱个孩子回来,满心的狐疑,却也不敢去问。
云花语将孩子轻轻放到自己的□□,像捧着宝玉那般,不敢多触碰一下,仿佛只要动了,它就会消失。
两岁的孩子,该会讲话了吧。。。
他就那么盯着孩子,喘气都要压抑自己的呼吸,美妙的感觉荡漾在心间,这竟然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前几世,好像都没有过孩子吧。
喜悦过后,就是赤裸裸的恨,楚幻瑶,她为什么要走?走了为什么又要把孩子送回来?
这一年,她都和昀倾在一起么?那孩子呢?也是昀倾接生的?
他刚才真不该放他走啊,这么对他的女人,该死。
该死千遍万遍。
他就这样把楚幻瑶当作自己的女人,连晚上答应了风月一起去赏夜雪都给忘记了,这是第一次,他为了别的事情忽略风月。
无论云香怎么在风月面前添枝加叶,她都一笑置之。
哥哥这样不是很好么,那个孩子,一定很漂亮。
她没有去找云花语,而是披起毛裘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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