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十里了,”风念蒙拉开车帘看了看,说。
艾薇儿转头看去,举目所及,茫茫的旷野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这片通往首都,理应是热闹非凡的地域因为禁严的关系变得苍凉。马蹄踏雪的声音不断响起,被雪覆盖了的地面上只有四行车轮与马蹄的痕迹渐渐地延伸到了远方。
“念蒙,我有些事想问你,可一直没来得及。”艾薇儿放下了窗帘,说。
“你说。”
“沂园发生元素风暴时,你怎会等在我的房里,而且已经准备好了行李,像是早已知道了一样?”艾薇儿问。
风念蒙脸容平静,像是对艾薇儿的疑惑早有预料,“水平升级考时,我便知道了你进皇宫另有目的。在皇宫里时,你到处打探法杖下落的行为也过于明显。之后的刺客和宫廷魔法师的出现更是蹊跷,而且沂园发生元素风暴时我也在场,只是比你早回一步而已。”
艾薇儿一怔,“那你为什么不出来和我会合,还躲在房间里?”
“那时你以为我是右相的刺客,是吗?我只是想试一下你,”风念蒙说着,难得笑了笑,“结果你冲了进来,一副要和我战斗的样子。”
“难道你怀疑我是其他国家为了得到法杖而派来的间谍?”艾薇儿瞪大了眼睛,问。
“你问我这些不也是怀疑我的身份和目的吗?”风念蒙反问道。
“这……”艾薇儿说,“其实,我知道你不是。”
“为什么?”
“直觉吧。”
风念蒙浅笑。
“魔法阵呢?你是从哪里得到那个启动阵势的咒语的?”艾薇儿单手支腮,问道。她还对皇家图书馆中那个通向右相府里的传送阵耿耿于怀。“那个咒语和普通的传送阵咒语可不一样哩。”
风念蒙皱了皱眉头,正要回答。对面,梅杰里安侧转了身子,像是快要醒了过来。
艾薇儿和风念蒙立刻齐齐向她看去。
梅杰里安的睫毛动了动,她睁开了眼睛,“有水吗?我有些口渴。”
水?艾薇儿和风念蒙对视一眼,相皆摇头。从在右相府里上马车到出城,一路走得匆忙,她们都没有携带任何食物。在她们的预想中,在远离艾那丽米亚后,她们会避开城市沿村镇或野外的路线逃走,而需要的食物也可以通过捕猎和到人烟稀少的村子里购买来获得。
梅杰里安看到两人的反应,指了指艾薇儿右手边的一个暗格,说:“里面应该有酒和点心。”
艾薇儿恍然,贵族的马车里怎会没有这些东西呢?她打开暗格,里面果然搁置有一壶酒、几块点心和密封了的干果。
她提起酒壶将酒倒在了杯里,递给梅杰里安。酒香很浓郁,是权贵才能享用的酝汀。
※※※※
索拉坐在长椅上,静静地思考着。没有人胆敢在此时去干扰他,因为在他们看来,此刻的索拉就是一头被拔了顶毛的野兽,随时可能会暴躁起来。
可索拉此时的心态却不是如他的仆人们所想的那样。无论艾薇儿是因为什么而盗走了法杖又或是属于任何一个势力,他都不用担心梅杰里安的安全。因为没有人会愿意轻易地加害于一位迪比特家的小姐,而且梅杰里安还有着未来的罗沙王妃的头衔。
在这位王国右相眼里,艾薇儿等人是绝对逃不掉的,对此,他充满了信心。
而皇宫那边现在也应该收到消息,作出部署了。如何才能在国王的军队搜捕到艾薇儿等人之前先一步抓住她们呢?这才是索拉在思考着的东西。
可上位者的心思总是不能被大多数的仆人所理解,特别是心急着想在主人面前博得赞赏的人。而管家卢普斯就是这样一个心急的仆人。
“主人,您不用担心,他们绝不可能逃出艾那丽米亚的边镇。”
“哦?”索拉将目光投向他的管家。
“现在是冬季,皇城又在禁严中,城外方圆百里都不会找到任何的补给。嘿嘿……属下已经在马车暗格里的酒壶中下了毒。”卢普斯躬着身子,满脸堆笑地说。
“毒?”索拉的脸色变得阴沉。
“是的,主人。那种毒是慢性毒,但和酒喝下去后效用就会立刻显现。先是发热,然后浑身乏力,接着毒性就会散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让人麻痹。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人喝了,那就会拖慢他们逃走的速度。而且,两天之内没有得到解药,中毒者就会进入假死状态。嘿嘿……只要主人您稍后追上他们,那么……”
“要是梅杰里安喝了呢?”索拉的脸色更阴沉了。
“主人不用担心,那毒不会致命,只是发作起来会让人感到可怕而已。只要梅杰里安夫人一回来,属下就可以立刻为她解除毒素。”卢普斯没有注意到索拉的神色,犹自得意地说着。
“那么,她的孩子呢?”
“孩子?这……这……”卢普斯忽然感到心底一阵发凉。他不明白他的主人怎会忽然关心起梅杰里安肚子里的孩子来了,想比较一个还未出身的国王次子而言,能为他的主人带来更大权力的法杖不是要重要上许多了吗?
“卢普斯,”索拉唤着他的仆人的名字。
“是,是,主人,”卢普斯连忙应着。他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索拉那让他惊慌的神色。
索拉左手一挥,两道冰刃从空气中划过。
卢普斯只感到双手一凉,两只手的手筋已被索拉切断。“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右相府的大厅里响起。
卢普斯痛倒在地上,翻来滚去。
索拉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这双手便是你为放毒所付出的代价!如果孩子出了事,那么你一定要相信,你将体会到比上绞刑架还要痛苦千万倍的惩罚!”
※※※※
梅杰里安接过酒杯,正要喝下去。
“等等,”艾薇儿叫道,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先吃些食物吧。”
梅杰里安摇摇头:“我还不饿。”
说完,又举起了酒杯。她的唇挨在了杯沿,酝汀已湿了她的唇角。
“等等……”又是艾薇儿。
梅杰里安困惑地看向艾薇儿,风念蒙也看了过来。
“怎么了?”
“这……”每次产生了类似于现在这样不安的感觉后总会遇上糟糕的事,可艾薇儿却又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没什么。”
梅杰里安奇怪地看了艾薇儿一眼,将酒喝了下去。
艾薇儿感到心里憋得慌,微微拉开了些窗帘。冰地上的冷风呼啸而入,车厢里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风念蒙碰了碰艾薇儿的胳膊:“你怎么了?”
“没什么,”艾薇儿摇了摇头。
“只是心里很不安。好像有事要发生了似的。”
“哦?”风念蒙挑了挑眉。
“难道你还能预感未来?”话还没出口,远方骤然响起一声马儿的嘶鸣声。
艾薇儿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探头往后望去。茫茫的草原上依旧没有一个人影,可依稀有铁器与马鞍相撞的微弱声音传来,忽又消失。
“有人追来了!”艾薇儿喃喃道。
“是,”风念蒙眯起眼睛,稍稍有些尖翘的耳朵对着后方,随风中传来的声音而颤动。“不会是右相的人,他现在应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追击我们。是一群皇宫侍卫,速度好快!”
艾薇儿也学风念蒙的样子将耳朵对向后方,可除了满耳的风声外什么也听不到。“还有多远?”她问道。
“十五里。”
“这么近了?”
“积雪掩盖了马奔跑的声音,如果不是我天生听力较好又有刚才那声马儿的嘶鸣引了我们的注意,那还要等上一会儿才会发现他们。”风念蒙皱着眉头说。
“怎么办?”艾薇儿问。
“这种大雪天,他们应该也看不到我们,只能顺着马车留下的痕迹追来。他们骑的是马,我们是马车,速度上明显差了很多。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顶多再行两里路的时间,他们就会追上我们并且完成包围,”风念蒙思索着,“我们可以令两部马车分开走以迷惑他们。”
“如果他们也分成两队人来追截我们呢?”
风念蒙叹了口气,“那只有希望来追截我们的人比较少,而且他们的战斗力都不会太强吧。”
“这……”艾薇儿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要是项链没有损坏,那就不必怕这些追兵了。即使是皇宫里训练有素的侍卫,想必也承受不起在这旷野里被恐怖的水元素风暴袭击吧。
“好吧,”她点点头,命令车夫将车停住,然后将车里的晶灯、风屏、软座、拦木,所有重些的东西都搬到了后面的马车里。这样做可以不让追兵们从两辆马车留下的痕迹的深浅上判断出哪一辆才是正主。
当把重物都搁置好后,从后方传来的马蹄声更急了,清晰可闻。
艾薇儿两人赶紧回到马车上,喝令两个马夫急速前进。她们并不担心另一辆马车上的车夫会出卖她们,因为梅杰里安还在她们手上,而且右相是一定不会让国王的人先一步得到法杖的。
车夫吆喝着,被空气冻硬了的马鞭狠狠地抽到马臀上。马儿吃痛,唏律一声,载着车上忧心仲仲的人向迷茫的前方狂奔而去。
※※※※※
菲西安面色阴沉地骑在马上,正领着几十个皇宫侍卫在雪地上打着圈。
雪地中央是四行深深的车痕,两行向着东北,两行向着西北,到底哪道才是正确的呢?而她是否正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上盘算着怎样才能逃脱他的追捕呢?
还记得艾薇儿曾几次向他探问法杖的下落,那时他就觉得奇怪了。可没有想到是她竟然会背着自己盗取了法杖!
为何要偷法杖?那可是叛国的行为!
菲西安明白艾薇儿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可是又有什么苦衷不能对他说而要独自去冒险呢?如果法杖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那么……
难道你不知道为了得到你的欢心,就算是抛弃了美好的前程,犯上叛国罪我也再所不惜吗?可是,你却什么也不说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