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夏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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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夏蝉鸣-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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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
  钱憬的脸忽然青了。
  “抱……抱歉……如果……如果真的再有一次,我可能还是无法勇敢。因为我是那么普通,那么渺小。我没有力量去改变亲人的想法,我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他们的决定。我吵过,闹过,争过。但是我害怕,害怕下一回寄到我们家的包裹,不再是钱,是刀子或者手枪。我……对不起。”她一个“我”字都抖了半天,似乎被泪水模糊了所有的言语,最后那三个字,几不可闻。
  时间停顿了好久。
  一缕月光乍然流下来,钱憬这才发现周身的雾气正在变淡。仿佛一杯不断兑水的牛奶般,乳白一股一股地褪去。朦朦胧胧的,他看到近在咫尺之处正有着一条纤细身影。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不由自主地挥舞双臂,试图让雾气散得更快一些。月光却在他的头顶缓慢转暗,沉重的云层聚拢到一处,凄迷的月色躲在云后,群星俱隐,再不读下方的故事。气流诡异地转着,空气湿漉漉的,充满了寒凉的水汽。
  钱憬再也忍不住去求证,他伸出手,“阿……阿蝶吗?是你吗?是阿蝶吗?”
  他对那条人影轻轻地说,五指不由自主地握过去,却被冷冷地甩开。
  最后一层淡淡的雾气宛若被撩起的纱帘般退开,借着仅剩的一点点夜光,钱憬才认出这人不是简画蝶,原来还是那女子。
  “……”他瞠目结舌哦片刻,“简画蝶来了对不对?她在哪里?她刚才是不是就在这里?”钱憬声音沙哑,他按不住自己那颗跳动到几乎炸掉的心。
  这女子——薛维琦双眼通红,腮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被钱憬握住的霎时,她还保持着泫然、愧疚、恐惧之神色。但是很快,在看到钱憬的时候,她眼中恢复了傲慢和鄙薄。
  “可是,那不是她的声音。我还记得她的声音。她发生了什么……声音都变了……”钱憬喃喃着。
  薛维琦冷笑着退后,“你猜不到吗?你猜不到她是谁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敢猜?你心里最明白,你最对不起的,还不是简画蝶。”
  钱憬方寸大乱,一切似乎都和他,和齐家想得全然不一致。
  “她到底是谁?!是谁导致了今天的一切!是谁在算计我?!”钱憬双目充血,
  额头迸出根根青筋。
  “你看不到她吗?她就在你身后站着,刚才也是。她一直在你身后站着,注视着你。回头,回头啊!”薛维琦大声嘲讽着。
  钱憬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慢慢转过身子。
  河面上,薄雾淡淡,轻烟缭绕。
  钱憬看到了一对翅膀。
  那翅膀在逼近。
  越来越近。
  钱憬脸上的肌肉在哆嗦。
  那是……
  “不对称的……翅膀……”钱憬几近于呻@吟,他抬起手指着前方,“不对称的……是了,是了……你是……”
  他抱住脑袋,喃喃几乎要晕过去。就在这个当口,薄雾中乍显一道冷光,直直刺向了钱憬!
  站在后面的薛维琦只看到一道绿光自旁侧凌厉地切过来——仿佛爆炸的光芒霎时亮起,紧跟着钱憬大叫一声,被两股力量对撞后的冲力弹开,重重跌在僵硬的土地上,痛得直接昏厥过去。刚刚凝聚的一点妖力元气又泄了去。
  薛维琦猛地回过头,她看到手持法杖的湛明婵已经近在眼前了。
  她张了张嘴,一时半刻发不出声音,却还能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不行,你不可以……”
  湛明婵的法杖平指前方,绿光不安分地在四周游走着,似乎正匆匆织就一张网,将此间围拢起来。即便是薛维琦,也能感受到一种强有力的压迫,她艰难地喘息着,“不行,你不能伤害她!”她尖叫道,以为这样就可以影响到对方的决定。但她面对湛明婵沉若静水的目光,竟没有了阻止她一步步前进的勇气。
  湛明婵的法杖几乎抵在对方的脖颈正中,还有一点点雾气缭绕,但也在慢慢散去。
  “你好。”湛明婵轻声说,“我们终于见面了,成灿。”
  对面的那条纤细的影子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然后,她的嘴唇缓缓地弯起来。
  “你好,湛明婵。”她说。
  雾气再次散开,依旧不见月光,不知何时,零零星星的飘起了雪花。
  站在湛明婵对面的,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她的面容和普通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乌黑的发,一点点凌乱的刘海,一对明亮的眸子。她的眉毛有些浓黑,鼻头略大,这点酷似钱憬。而小巧的下颌与娇滴滴的嘴唇与简画蝶如出一辙。
  只是,她身后却张着一对出奇的翅膀。
  一边是美丽的蝴蝶翅膀,金色与墨黑相交融,组成妖娆的花纹,还有优雅而流畅的曲线,在一簇簇小雪花中轻轻张合。
  而另一边,却是令人心惊胆战的。艳
  丽的红色与橙色结合在一起,并不让人感到温暖和热情,似乎披上了一件灰蒙蒙的衣裳,反而透着一股冷冷的邪气。死板的花纹规规矩矩地排列着,无精打采。这只翅膀呈现出一个紧促的三角形,只前翅上微圆,却点了一抹黑,乍一看,宛若狰狞的蛇头。
  薛维琦的手放在嘴上,似乎试图掩去自己震惊的表情。但是她很快就盯着湛明婵,目光中闪烁着不安。她大概是想挽回什么,跨前一步,湛明婵已经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我给你的符咒,你一次都没用过。”
  “我……”薛维琦怔了怔,“我……我需要……”
  “赎罪。你跟我讲过的。”湛明婵淡淡道。
  薛维琦缓缓放下手,说:“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线索很多,只是没有被注意到。”湛明婵说,“最终点醒我的,是梅展临死前捏着的那张照片。就是你们小学时,在北渝水的海边沙滩上的合影。梅展被发现的时候,照片是背面朝上。根据我们拿纸张等薄物品的习惯,都是拇指在上,其余四个指头在下支撑。而她的拇指按着背面,食指却按着正面。当时,出于惯性思维,大家都以为,梅展要用这张照片指证罪犯。自然而然,大家都去看正面的人像,去看梅展到底按着谁。很不幸,这个人是贺希希。在警方眼中,贺希希神秘失踪。在玄黄界眼中,贺希希是被控制了。所以贺希希去杀梅展,似乎是说得通的。但其实,梅展没有拿反照片,她依然是大指在上、四指在下,抓住了照片。她要指证的,不是食指按着的那个人,而是大拇指通过背面而压住的那个正面的人面。之所以绕了个弯,是因为思维已经渐渐混沌的她,只希望这种举动可以麻痹当时就在现场的你。”湛明婵望着对面的少女,“大拇指下方的人面,恰好就是你,成灿。”
  成灿笑了笑,她的笑容很真诚,所以显得格外灿烂。
  “还有吗?”
  “ch。”湛明婵说。
  成灿偏了偏头,似乎很有兴趣听湛明婵讲下去。
  “童韵等多名死者,也包括曾被你控制的贺希希,都曾经画下过一个古怪的图案。我们都以为这个图案,是一只蝴蝶,没被画完的蝴蝶。但是我觉得很奇特: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没画完的时候就死去了呢?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坚持下来,哪怕再多画一点?为何留下的图案都如此惊人的一致?她们都在那一刻断了气呢?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她们基本上都完成了最后的遗书。因为那个图案,根本不是未完成的蝴蝶的翅膀。而是两个字母,ch。就是‘成’的前两个拼音字母。之所以一直没
  被发现,主要是死者以及贺希希当时都处在或混乱、或无力、疼痛等非正常状态下,所以这两个字母,让她们都写得歪七扭八,还有连笔以及笔画黏合的存在,于是大大模糊了字母本身的形态。又因为大家事先就怀疑一切都和蝴蝶有关,所以很容易往蝴蝶翅膀那里想。”
  成灿又笑了,露出雪白可爱的牙齿,她友好地向湛明婵点点头,“还有吗?”
  “一直困扰着我的那几个语音,‘shi’和‘chi’,以及‘不要’。就是叶姗等人临死前留下的含糊不清的遗言。”湛明婵流利地说,“最初我解读为死者恐惧的说‘不要’,而‘shi’和‘chi’,大概是说‘是翅膀’吧?我就是这么理解的。因为还是在暗示简画蝶或者是翅膀、蝴蝶等元素。但当我发现真凶是你的时候,我就明白,她们说的,不是‘不要’,而是‘不一样’。只不过因为都是临死前说的,所以中间的音被模糊了,乍一听,就像‘不要’。而‘shi’和‘chi’,完整地讲下来,该为‘是成灿’。那个‘chi’的音,其实也是濒死时的吐字不清造成的。其实应该是‘cheng’。要知道,‘ch’的发音,是近似‘chi’的。死者说得虚弱,我们也听得糊涂,加上先入为主了,就没能分析出这点。”
  成灿再度一笑,慢慢说:“这些,也可以被解释为成金。他自然是有嫌疑的。”
  湛明婵的唇边浮出一丝苦笑,“问题是,她们根本没见过成金,甚至不知道成金是谁啊。即便你曾经拿着照片给她们看过,但她们从没见过真人,从没交流过,谁还能记住童年时,一个……她们并不想记住的同学所拿来的一张照片里的陌生人脸呢?能让她们刻骨铭心的,恐怕只有你的脸了。童韵认出了你,她死之前,不断地撕纸,撕成蝴蝶的样子。但是两边的翅膀却都不一致。我还以为是她神智不清所以撕得自然不好。却没想到,童韵其实撕得太像了。她就是要撕成两边不一致的样子,那才是你啊。”
  成灿似乎叹了叹,“到底还是让你发现了。看来,我输了。”
  湛明婵也只有苦笑,“何必还如此不坦诚呢?现在的局面,不是正如你意么。成灿,你其实从来都不想把一切都埋藏在土下。你要的不仅仅是复仇,更重要的,是让当年的真相大白。而我呢?只不过是被你引导着,一步步走到此时此刻的追随者。何时该被蒙蔽,何时必须清醒,何时需要杀人灭口,何时需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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