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警官目光一凝，带着探究，神色有点冷。
湛明婵说：“因为我现在不是当场捉鬼，所以我得先判断一下是否有错觉存在，我需要收集大量资料，然后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并准备最合适的收复鬼怪的对策。所以我可能要问您一些离奇的问题，当然，我也问过安小姐，问过每一个和案子有关的人。”
“这样啊……其实我觉得品然虽然精神有点不太好，但也都在正常范围内，不至于连续看错。”季警官沉吟。
“她都跟您讲过吗？那些可怕的事？”
“没有。直到前几天突然找我，很慌张，很憔悴。她很少求我办事的，当时她却用了‘求’这个字，还哭了……她说要我帮忙，找个最最厉害的天师，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我这才知道她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呵呵，我那天看到湛小姐，就觉得是个绝佳的机会。”季警官用抱歉的口吻说，“放心，湛小姐若是有事，也尽可能放心的找我帮忙。”
湛明婵说：“您知道她前一次请的天师是哪家吗？玄黄界的事情，没必要对我保密。”
季警官摇头，“上一次她没通过我，所以我不太清楚。”
“季警官，”湛明婵顺下睫毛，淡淡道，“安小姐在店里遇到了怪事，但是我却发现有一点很奇怪，每次她经历完恐怖的一夜后，大多数昏倒，第二天凌晨醒过来。但是安小姐精神强悍，她总是能在新的一天内，从地上爬起来，就继续投入到热火朝天的工作中去，一次都没有报案。”
季警官眼睛一眨，“这种事情，我们也管不来啊。得直接找你们这些天师。”
“安小姐还真是聪明。”湛明婵叹息，“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你们能管的，而是我们该管的，果然和寻常人的思维不同。”
季警官色变，勉强道：“湛小姐有话可以直说。”
“我认为，安小姐一定隐瞒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她，面对我，她可能顾忌着什么，不好意思说。但是我需要让她跟我讲实话，否则我很难及时地对症下药。”湛明婵权衡一下，决定放弃开诚布公，毕竟谁都看得出来，季警官很喜欢安品然这个邻家小妹妹，自己没必要在尚未确定季警官的职业操守之前，就太过急躁。
“她会隐瞒什么呢？”季警官锁紧眉头。
“可能和她那两个合伙人有关系，或者是生意上的一些隐私，不方便透露的，毕竟我是个外人。”湛明婵叹了叹，“不过我给了她一些符带，应该可以安然度过今晚。”
季警官犹豫一下，“我可以去陪她吗？”《
br》 湛明婵含笑点头，这一刻，她已经下定了今晚暂时不回家的决心。递上一个小小的黄色布袋子，“拿好这个，可保万无一失。”
季警官接过来，一面塞入衣兜，一面说：“多谢了。湛小姐上次委托我做的几个调查，有的实在是费力气，可能得耽误一段，有几个比较方便的，出结果了，资料在这里——”
他翻了翻凌乱的办公桌，一张相框倒了下来，季警官没来得及扶正，就低头拉开抽屉，不断翻腾——湛明婵却是一怔，她伸手扶起相框，注视着里面的照片。
那是安品然和季警官的一张合影，这不稀奇，但是背景却是闻雨轩的……那只水族箱。
流木、石块、各种水草鱼儿，尤其是那一丛红宫廷，多眼熟的组合，多眼熟的……
她的心一紧，急忙将相框倒着放回去，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那张照片上的水族箱背后，根本不是挂着抽像画的那面墙。
也就是说，今日她看到的水族箱的位置和以前是不一样的。至于是正常的挪动，还是……这就不好说了。
“湛小姐？”季警官将一摞资料递过来，“你看看有用吗？”
湛明婵之前曾罗列了一个名单，从“流泪沙发”的那个案子一直到“梦里河”，所有当事人的生平资料以及一些未能解开的疑问，她都拜托季警官去查一下。她也知道这样的委托有点艰难，季警官毕竟不是管事的，也要有自己的工作，要有自己的人际关系，所以不指望一次性都能查出来。不过这么快就有了一些结果，还是令湛明婵很高兴，便暂时抛掉闻雨轩，结果那份资料。
着实有点厚。
湛明婵轻叹，真不知道该怎么带回家了。如果湛修慈知道自己背着他做这种事……皮肉微微发紧。
“湛小姐可以先在我这里看。我去开个会。”季警官起身，“我保证，我和湛小姐之间的事情，我绝对没有向令尊以及任何别的人透露。比起令尊的选择，比起我们自己的放弃……我还是挺佩服湛小姐对这一系列悬案追踪的决心。”季警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似乎轻轻鞠了一躬，但也许没有，很快就带上笔记本和水笔，匆匆出去了。
湛明婵轻轻一叹，感到肩膀上的责任，越来越重。
罢了，机缘巧合下，接了闻雨轩这么一个案子，但是竟然能发现翅膀、简画蝶的踪迹，而且安品然似乎还对“方珊美”有些印象，或许这正是天意，天意让自己不能放弃。
哪怕只是为了一个人。
那个她觉得，有可能是最最最不该遇害的人。
》 她先看了第一套资料，分别是苏琳、陈佳涵、周青叶、董钊和卢向鸿的生平经历，并没有找出她所希望的、和其余几位当事人之间的共同点。这几个人，就仿佛一座小小的孤岛。
第二套资料，是关于简画蝶的。但依然没有什么收获。简画蝶的资料，简直就是另一座孤岛。除了住在苏琳的楼上以外……那么她的刺绣手帕是如何到了方珊美那里呢？她一定和方珊美有所交集，一个自己依然没有注意到的交集……湛明婵仔细翻了翻简画蝶的资料，落在“失踪”这两个字上，久久地，叹息。
第三套资料，是有关方霏美、方珊美、黎洛琼、常睿和苏枝的。湛明婵率先打开方珊美的资料，将她和简画蝶进行对比——一如三彩俑案发后自己做的工作一样，依然没发现真正有价值的相同之处。不，如果简画蝶的手绢会出现在方珊美那里，那么一定她们之间必然有联系，甚至是她们自己都想不到的联系……
忽然，湛明婵的目光一抖。
她看到什么了呢？
方珊美，XXXX年9月…XXXX年7月，就读于东阳区八十中学初中部……XXXX年9月…XXXX年7月，就读于东阳区八十中学高中部
东阳区？
八十中？全市重点？方珊美的中学六年都在八十中。
安品然说，她一直生活在东阳区。
安品然说，她和那两个合伙人，高中就读于东阳区也是全市的一所重点中学。
方珊美比安品然大概小了四岁，不可能是同一届的，但是方珊美在小学曾经跳过级，所以当安品然在八十中念高中的时候，或者说，大概是安品然高三的时候，方珊美可能正好升入高一。于是她们之间，有可能存在一种交集，而这种交集的另一头，拴住了——简画蝶。
手机响了，湛明磊一个电话过来，“什么时候回家？在路上没？老子脸色不大好看。”
“我今天可能不回去了。”湛明婵说，“我带着钱，可以住一宿旅馆。”
“什么？！”湛明磊的声音似乎要撕破了天空，“开玩笑！”
“我都自己去外面旅游过，有什么好笑的吗？”
“你是处在禁足期间，咱老子不让你出去你根本就不能……你你，你现在快点回来……”
“不回去了。”湛明婵道，“你跟父亲说一声吧。人命关天，斩妖除魔，也是尽我身为玄黄子弟、湛家掌门的责任啊。”
☆、第七章 猝不及防
第四套资料是关于童韵、舒小芸、孙洁和傅旭然的详细生平经历，湛明婵细细看过后，依然没找出这几人和其余几人——尤其是简画蝶之间的重合之处。第五套资料里是贺希希、梅展、姚窕、腾印、温彦哲等人的资料——依然，从中寻不到简画蝶的痕迹。
湛明婵头大的将资料整理好，她按住额头开始思索：
或者应该重新画一个中心，譬如改成失踪的贺希希呢？最后一个死者梅展临死前通过照片指证地就是贺希希。不过湛明婵到底是玄黄弟子，她觉得即便如此，也有可能是贺希希被妖鬼控制住了，并不一定就是贺希希所为，以前的案子，也不该记在贺希希的账上。
以前的中心是简画蝶，可问题是连着两起案子——柜中有鬼和梦里河，她都没寻到有关简画蝶的踪迹，只是将精神病院中童韵的蝴蝶撕纸和梅展几人口中那形似蝴蝶的“翅膀”来生硬地套在简画蝶身上。当然，现在安品然也说过“翅膀”……湛明婵认为自己没有判断错。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自己的判断没错，如果这一系列案子都有联系，这个联系的症结都是简画蝶，那么自己为何没在关键的“柜中有鬼”的几位当事人的物品中寻到简画蝶的物品呢？似乎就是从那个案子开始，简画蝶的痕迹就被抹去了般，如果不是童韵的蝴蝶撕纸，如果不是梦里河中的几位当事人都亲眼见过了“翅膀”，如果不是自己的联想能力比较丰富：那么简画蝶或许就此淡出了自己的视线。
湛明婵忽然心中一慌，她想起当初和湛修慈的保证。给湛修慈当了十八年的女儿，几乎朝夕相处，湛明婵对他的了解不敢说有十分，至少也要比外人多出三四分，湛修慈说话办事，永远都给人一种胸有成竹的淡定感，他不愿意湛明婵查案的态度摆的这么明显，却又给了湛明婵那样一个机会……
难道说……
湛明婵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恰好季警官开会回来，推开门，“湛小姐？都看完了吗？对你有帮助吗？”
湛明婵道：“非常感谢，很有用……这是全部了吗？”
季警官一边收拾一边道：“你要的那几个案子的详细报告我还在申请提取中。如果你想查那些当事人的一切行踪，那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