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 作者: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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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作者: 吱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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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震惊地望着那个小丫鬟。

    她说的是真定方言。

    几个丫鬟捂了嘴笑。

    其中一个笑道:“妥娘,曹妈妈说话的时候你耳朵放到哪里去了?这是我们给七爷赶的鞋袜,曹妈妈早说过了,要是天太冷,四小姐屋里升着地龙,可以到四小姐屋里做……”

    说的,也是真定方言

    ※

    终于把铺垫写完了……O(∩_∩)O~

    ※

 第四章 回家

    第四章 回家

    母亲紧紧地抱着窦昭,窦昭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急得她大叫“娘亲”。

    “寿姑今天是怎么了?”母亲对女儿异于往常的闹腾大惑不解,目光严厉地望向了乳娘。

    乳娘神色有些紧张起来:“我陪着四小姐睡到了辰正才起,用了碗小米粥,一个肉包子,一个花卷……”

    “我不是说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要先给寿姑喝杯温水吗?”母亲沉声打断了乳娘的话,“你今天早上给她喝水了没有?”

    “喝了,喝了!”乳娘忙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我照您吩咐的,先用被子捂着,给四小姐穿了件贴身的小袄,然后才服侍四小姐喝的温水……”

    哎呀!现在说这些干什么?

    她跟着祖母在乡下的田庄长到了十二岁,夏天跟着田庄长工的孩子去摸鱼,渴了就喝小河里的水,冬天去山上打麻雀,饿了就烤麻雀吃,还不是好生生地活到了成年。

    窦昭摇着母亲:“娘亲……”想告诉她“爹爹要带个女人回来”,话一出口,只感觉喉咙像变什么堵住了似的,变成了含糊不清的“爹爹……女人……”两个词。

    见窦昭开口说话,母亲回过头来,笑望着她,耐心地道:“寿姑,你要说什么?”

    “娘亲,”窦昭艰难地道,“爹爹……女人……”这次吐词比较清晰,但还是那三个词。

    她不由额头冒汗。

    母亲眉开眼笑,直接忽略掉了“女人”两个字,自顾自地高兴道:“原来我们的寿姑也想爹爹了!高升送信回来了,说你爹爹这两天就到,还买了很多过年的烟花爆竹、花灯香烛。是京都的烟花爆竹哦!能绽放出万紫千红的颜色,不要说真定县了,就是真定府也没有卖的……”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烟花爆竹!

    窦昭急得不行,索性反复地说着“爹爹”、“女人”。

    母亲表情渐凝,正色地道:“寿姑,你要说什么?”

    窦昭心头微松,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道:“爹、爹、带、了、女、人、回、来……”

    稚声稚气,却清晰响亮。

    像被人扇了一耳光似的,母亲脸上露出震惊、怀疑、错愕的表情。

    乳娘和丫鬟们则面面相觑,神色惊惶。

    屋子里一片死寂。

    暖帘“唰”地一声被甩到了一边,一个梳着三丫髻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七奶奶,七爷回来了,七爷回来了……”

    “真的!”母亲立刻喜上眉梢,提了裙子就往外跑,跑了两步,停了下来,想了想,转身回来抱了窦昭,“我们一起去接爹爹!”

    看样子母亲起了疑心。

    窦昭松了口气,搂了母亲的脖子,大声应着“好”。

    父亲的马车就停在二门口,几个小厮正忙着朝内搬东西,父亲穿着宝蓝色菖蒲纹杭绸直裰,披着灰鼠皮的大髦,玉树临风地站在马车旁,正和高升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他回过头来,浅浅地笑,丰姿俊朗,如清风明月。

    窦昭心中微滞。

    她知道父亲是好看的。

    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在她的印象里,父亲总是微微蹙眉,纵然大笑,眉宇间也带几分无法消融的郁色。特别是静静地望着她时,水波不兴,如千年的古井,让人心中发寒。

    不像现在,年轻、英俊、阳光,像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寿姑,”父亲的笑脸出现在她的眼前,“爹爹回来了也不喊!”他伸手去捏窦昭的鼻子。

    窦昭下意识地扭过头去,避开了父亲的手。

    父亲很是意外,但不以为忤,微笑着从身后的马车里拿出一个风车,把风车吹得哗哗作响,然后举到了她的面前:“这是爹爹给你从京都买回来的。好不好玩?”

    如果她真是个孩子,会受宠若惊地被这风车吸引,可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是那个买了风车哄着孩子玩的人,她哪里会把它放在眼里?

    窦昭伸长了脖子朝着马车里瞅。

    母亲却红着脸,含情脉脉地望着父亲,似娇似嗔地道:“你人平安回来就好,还给我们买什么东西啊?家里什么都有。”

    “那不一样嘛!”父亲从母亲手中接过了窦昭,“这是我给你们特意从京都买回来的。”

    母亲的脸更红了,像喝了陈年花雕似的,眼睛都朦胧起来。

    窦昭斜着身子想拉开马车的帘子。

    父亲察觉到她的意图,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她放在了马车上:“你要找什么呢?”

    窦昭不理他,一头钻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被褥,几本诸如《四书注解》之类的经书随意地丢在被褥上,角落里是个温茶的茶桶,打开盖子,放着个紫砂的提梁壶。

    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窦昭站在车厢内,茫然四顾。

    难道她记错了?

    或者是……妥娘说的根本不是事实!

    ※※※※※

    父亲远行初归,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给祖父问安。母亲借口要安排家宴,回了上房,把所有在上房当差的仆妇都叫到了厅堂。

    “是哪个混账东西告诉姐儿说的那些腌臜话?自己给我站出来!”她大发雷霆,“要是等姐儿指了出来,那可就不是到外院当差、罚几个月月例的事!我要禀了老太爷,叫了人牙子来!”

    屋里一片死寂。

    桌上的茶盅被母亲拍得哐当地响:“好啊!你们竟然没有一个承认的。姐儿这才几岁,话都说不清楚,你们就撺掇着姐儿在我面前胡说八道。这要是姐儿再大些,岂不被你们给教唆坏了……”

    窦昭由个小丫鬟陪着,坐在上房内室的热炕上,听着不由叹了口气。

    是她自己的主意,母亲怎么可能找得到“教唆”她的人。

    但窦昭没有为那些仆妇辩解。

    她现在是个连话都说不好的孩子,以母亲的认识,“父亲带了个女人回来”这样无中生有的话自然是身边的仆妇教的,她要是为那些妇仆辩解,母亲只会越怀疑是那些仆妇告诉她的,那些仆妇就更不容易脱身。

    她问身边的小丫鬟:“你叫……什么?”喉咙还是像堵着了似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小丫鬟受宠若惊,殷勤地道:“回四小姐的话,奴婢叫香草。”

    她道:“我要……妥娘!”

    小丫鬟睁大了眼睛,奇道:“妥娘是谁?”

    窦昭呆住。

    有人高声禀道:“七奶奶,七爷回来了。”

    外面一阵响动。

    母亲语气略带几分紧张地嘱咐:“俞嬷嬷,你把四小姐屋里的人先带回去。四小姐今天晚上就歇在我这里了。其他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有个老苍的声音恭声应“是”。

    不一会,母亲笑语嫣然地着陪父亲走了进来。

    见窦昭傻傻地坐在炕上,父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母亲不好告诉丈夫窦昭受了人教唆的事,含含糊糊地笑道:“可能是玩得太累了,等会就好了。”

    父亲不再追问。

    丫鬟们端着水、捧了香胰子进来,母亲服侍父亲更衣,窦昭也被丫鬟抱了下去,梳洗换裳,一个起去了祖父那里。

    祖父住在宅子的西边,因中堂上写了幅“鹤寿同年”的匾额,被称做“鹤寿堂”。/

    鹤寿堂屋前是水池假山,屋后是藤萝花树,是家中景致最好的地方。

    在窦昭的记忆中,她来过两回鹤寿堂。一次是九岁的时候,祖父去世,按祖父的遗嘱,灵堂设在鹤寿堂,她回来奔丧;还有一次是回来参加祖父的除服仪式。

    两次都闹哄哄的,她甚至没有仔细地打量过鹤寿堂。

    这次梦中重回,她伏在母亲的肩膀四处张望。

    水池结了冰,假山盖着雪,树木已经凋零,藤萝也不过是些枯茎,虽然一片萧瑟,却布局雅致,难掩其明瑟。

    她不由暗暗点头。

    难怪京都的那些老翰林提起祖父都夸他有才情。

    只可惜祖父不耐烦仕途,三十岁不到就辞官回乡做了田舍翁。

    胡思乱想中,他们到了鹤鸣堂的门口。

    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笑吟吟地把他们迎了进去。

    窦昭望着那美妇,两眼睛发直。

    她怎么会梦到了丁姨奶奶?

    要梦,也应该梦见她的祖母才是!

    她从小可是跟着祖母长大的。

    念头一闪而过,丁姨奶奶已笑着上前捏了窦昭的小手,道:“寿姑今天怎么了?怏怏的,也不喊人……”

    母亲朝着丁姨奶奶使了个眼色,悄声道:“等会和您说。”

    丁姨奶奶会意,笑着接过窦昭,陪着母亲进了祖父的书房。

    窦昭心里乱糟糟的。

    祖父年过四旬膝下空虚,嫡祖母做主,给祖父纳了两房妾室。其中一位是丁姨奶奶,一位是窦昭的祖母崔氏。丁姨奶奶和嫡祖母一样,无出,祖母也只生了父亲一个,他们这一房人丁并不旺。后来继母进门,生下了弟弟窦晓,祖母诞嗣有功,窦家的人改口称她崔太太,父亲虽然依旧喊“姨娘”,孙儿辈却称了“祖母”,而丁姨奶奶一直是丁姨奶奶。

    但嫡祖母过世后,祖父决定不再续弦,由丁姨奶奶主持中馈,后来母亲进门,交给了母亲,丁姨奶奶只打点祖父屋里的事,祖父晚年,一直是丁姨奶奶在跟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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