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想得清静,别人却不容许。
第三十六章 风雨欲来
季知妍从花朝节那日回府后便一直坐立难安:她挂在腰间还没来得及抛上树的许愿袋不见了。她猜想应该是在混乱中被人群拉扯掉的,只要不是被熟识的人捡到就行。
许愿袋里装的是她不能见天日的心思和秘密,倘若只有她自己与福郡王的名字便罢了,大不了被人嘲笑不自量力,妄攀高枝。可是另一件事却是不能诉之于口的歹念,若被人发现她和慧姨娘就完了。
她在屋里焦灼难耐,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都说没在姻缘庙里找到她那只作了记号的许愿袋,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被京畿卫当作废物处理掉了,应该没什么事。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季知妍这边刚想放下提着的心,门口的秋水来报,说顺昌伯府的表小姐来拜访她了。
季知妍纳闷,她与蒋婧容虽说是名义上的表姐妹,但这个表姐从来就看不上她们这些庶出的,平日里见面也只是点头之交。她无缘无故地来找自己做什么?季知妍心里顿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蒋婧容进了屋既不落坐也不喝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季知妍,踱到左面的墙前停下,问:“这可是妍儿表妹作的画,落的字?果然是个有才华的。只是不晓得为何,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季知妍俏脸一白,蒋婧容后面那句话暗示颇强,自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将下人都遣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她二人。
蒋婧容转身 道:“妍儿表妹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悄悄话想与我说?”
季知妍阴郁地看着她,冷哼:“应该是蒋表姐有话与我说才对。眼下既无人了,咱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吧。”
蒋婧容掩嘴呵呵一笑,“我素来就知道妍儿表妹是个聪明人,可是聪明人也有做糊涂事的时候,就看别人给不给这个机会让她改过了。”
季知妍僵着唇,缓缓地说:“你想如何?”
蒋婧容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如果我把它交给外祖母和大舅母,你说你会怎样?”
那正是季知妍丢失的许愿袋,当日她在袋子的下摆处悄悄打了个络子,希望神明能在茫茫人群中早日看到她的心声,助她达成心愿。
此时这个当初装了她美好愿景的东西,却成了她以后的催命符咒。季知妍青白着脸,焦声道:“你若是想将它交给母亲,早就去了,何必再来找我。你究竟想要我为你做什么便直说好了,但不要去 扰我姨娘,她什么都不知情。”
蒋婧容将许愿袋往怀里一收,姣好的面容满是讥诮,“看不出来妍儿表妹还是个大孝女呢,只是不知为何却对自己的嫡母那般诅咒呢。”
她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季知妍,冷笑道:“你放心,我会将它好生保管的。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我的吩咐行事,我便将它交还于你。”
季知妍 拳头,切齿地说:“若你让我去做那杀人放火的事,我也去么?还有,你说的事又有多少件?是两三件还是永远没完没了?若你不守信用一直把持着它,我这辈子岂不是都要受你要挟?倘若这样,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干净,免得拖累姨娘和九弟。”
蒋婧容见她神情狠绝,怕把她逼急了到时候大家一拍两散,便软了语气说:“妍儿表妹只需帮我做一件事做成了,此事很简单。只要你这半年内帮我做好它,我一定将许愿袋交还于你。我应承你,这件事除了你我再无人知晓。”
季知妍松了松眉头,现在自己有把柄在她手中,而她亦有求于自己,大家都不想撕破脸,那便暂且合作看看,就是不知她到底要自己做何事。
她咬唇点了点头,问:“不知蒋表姐要妍儿做什么?”
蒋婧容见她改了称呼,心知她服软了,便道:“我想让妍儿表妹你帮我盯着览月阁,尤其是季知行的一举一动。不管事情大小,你都要尽快派人通知于我。”
季知妍惊愕地看着她,一双美目里布满讶异,脱口而出:“这是为何?莫非蒋表姐与大姐姐有什么过节?”
“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是我与她之间的私事,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蒋婧容略带警告地说:“你只要帮我盯住她就行了,其它的我自有安排。”
季知妍心想,只要不是对自己和姨娘九弟有碍,只不过是看着大姐姐而已,并不是什么难事,比自己原先担心的好多了。暂且不去管她这么做的缘由,日后找着机会了自己再查探也不迟,遂与蒋婧容达成了协议。
蒋婧容从腰上解下一枚玉牌交给季知妍,说:“你若有信通知我,便让人持了这块玉牌来找,我就知道是你了。”而后又漫不经心地问她:“近来季知行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季知妍想了想,答:“自花朝节后,她一直在览月阁里闭门不出,不知在搞什么鬼。不过听府里的人说,她身边那个叫绿柳的丫鬟因祸得福,嫁给了瑞郡王的一个远亲做继室。这事得了府里好多丫鬟的艳羡呢。”
蒋婧容握在袖里的指关节都泛了白,心中酸涩:“瑞郡王对她还真是上心,连她丫鬟的婚事都管。”不由地对林迅乔的嫉恨更深一层。
她酸溜溜地道:“妍儿表妹以后无事应多去览月阁走走动,你们的大姐姐本事可大呢。若你能从她那学来一招半式,再加上你的倾城容貌,还怕福郡王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季知妍见她揭穿自己的心事,当下又羞又恼,娇喝道:“蒋表姐这话说得好没意思,我也是读过女戒和女训,是要脸面的人。当日去姻缘庙不就是为自己求个好姻缘吗,难道表姐是去喝茶赏月的不成?”
蒋婧容被她呛得一怔,讪讪一笑,“你我之事都已谈妥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在此静候妍儿表妹的好消息。”
临走前递给了季知妍一张贴子,邀请她参加自己三月初三的十五岁及笄礼。
待蒋婧容一走,季知妍捏着那张请贴,阴沉着一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直到耳边传来秋水的叫唤声,才转身回了屋,暗自思虑着怎么接近季知行。
蒋婧容离开芳菲院后并没有直接出府,而是拐道去了览月阁,结果被人堵在了院门口进不去。好不容易拿出顺昌伯府表小姐的名头将那些下人压退了,到了林迅乔的闺房时又被红歌和周嬷嬷给死拦在了房门口,像两座山一样,怎么也推不动。
不管她说什么,那两人一律只答:“大小姐卧病在床休养,大夫吩咐了任何人等不得探视和惊扰,以免带入寒气,使病情加重。”末了还搬出季老太太和季侯爷也被拒之门外的由头,婉劝蒋婧容离去。
最后,蒋婧容丢下一张请帖,带着满腔怒意走了。转身时,原本笑容可掬的漂亮脸蛋狰狞的可怕,眼底燃着熊熊赤火,恨不得能当场烧了览月阁。
林迅乔停下手中的笔,拿起蒋婧容的请贴一看,原来她是请自己去她的及笄礼上观礼。她让周嬷嬷出院打听了下蒋婧容今天的行踪,得知她拜访了所有的表姐妹,并不是单独来找自己的,没什么可疑,便留下了那张请贴。
京城郊外的一条小道上,一辆外表普通,内饰豪华的马车正缓缓地驶向城门。马车里躺着享受侍女服侍的男子,俨然就是离京一个多月的厉迪。
第三十七章 暗涌
厉迪此次是被太尉偷偷召回京城的,是以他一直避着人多的大道,专挑小路回府。他目前也不知道伯父召自己回京所为何事,本来他们是打算让自己在常阳呆上大半年的。
不过能提前回京,厉迪自是满心欢喜。常阳那个鬼地方,连个好看的姑娘都没有,他在那里呆了一个多月,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厉迪一回太尉府便觉得府里的气氛有些不寻常,娘亲朱氏一脸气愤在站在议事堂下,看到他进门,张开嘴就嚎哭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以后你的日子可要怎么活啊,若真娶了那个歹毒的母夜叉,只怕没两天就要被打死了啊。你要是没了,娘怎么办啊……”朱氏这一哭闹又把堂中的气压降低了几分。
厉驰怒吼一声:“给我闭嘴。你还有脸哭,若不是你们夫妇惯宠着这个败家子,厉家何以至此。”
朱氏一向畏惧这个大伯,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噤了声,只看着瘦了一圈的儿子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厉迪惴惴地走到厉驰面前,“扑通”跪下了,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大伯会那么说,可自己先认错总是能少受点罚。
要说厉迪真是个缺心眼的孩子。他在常阳虽然也听说过客赢居的那件事,也知道他的太尉大伯因为此事被皇上革了半年的职,但就是没往自己身上想。关键是他也不认为季府的一个小姐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搞得全城风声鹤唳。
厉驰阴着脸,带着浓重命令的口吻说:“此次召你回京,是为了你的婚事。为了大局考虑,我打算让你娶季大小姐。此事我已布好了局,你这段日子就给我安生地呆在府里,不准出去一步。若让我知道你私自出府,我便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厉迪一听到季大小姐四字,惊慌地抬起头看着满脸阴郁的厉驰,尖声哭求:“大伯,您也知道那个妖女有多狠毒难缠了,您让侄儿娶她这不是推侄儿去死嘛。大伯,若侄儿做错了什么,您尽管罚便是了,就是千万不要让侄儿娶那个妖女啊……”他总算知道母亲口中的母夜叉是谁了。
厉驰挥掌扫向茶几,将上头的杯碟瓶碗一股脑儿地横扫在地,此起彼伏的瓷裂声“乒乓”响起,吓得厉迪一哆嗦,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脖子一梗一梗的,鼻孔处还冒着两条没吸回去的鼻涕,那模样就跟池塘里的蛤蟆没什么两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厉驰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怒气冲冲地甩下一句:“你答应了最好,不答应也得答应。记住我之前说的话,若再敢惹事生非,我就当厉家没生过你这个子孙。”撂下狠话后,厉驰径自黑沉着脸离开议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