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雨连江(耽美生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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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连江(耽美生子文)-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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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终用穿云掌应对,这是唐门先祖为补暗器不足而创的掌法,着重于空手入白刃乃至掌中夹暗器,招式虚实不定。 
  峨嵋剑法讲究清淡婉扬,刚柔并济,要旨在于遇强则强、绵里藏针,本应守多于攻,丘妙风反其道而行之,虽然能占上风,想立时取胜也不甚容易。然而她招数所挟内劲越来越强,往往一剑刺出,嗤嗤有声。 
  她的用意很明显:拼力抢攻是为了让我无暇施放暗器,再以内力相迫,等待我力竭。 
  方式也算磊落,只是对我的弱点还真是了解清楚;丘掌门内力悠长,我可耗不起。 
  转眼间已斗到八十招开外。其时红日西斜,正是日暮时分,山风猎猎,衣袂飘飘。身前身后尽是如影如虹的灼灼剑光,看在眼中但觉咄咄逼人,半点不觉哪里有“清淡婉扬”的韵致;场外彩声渐响,称赞的自然不是我。 
  我出掌的劲力慢慢弱了下来,动作也不若方才迅速,绵密剑光织就了一张网,想来在围观群雄的眼里,我就像被网住的飞蛾,徒劳地左冲右突。 
  丘妙风剑势凌厉依然,目中渐渐多了丝怜悯轻视,沉声道:“贵门暗器冠绝天下,本座本以为今日可亲身领教,不想唐掌门如此藏私,连一枚也未曾施展出来。” 
  她的眼神已不若方才谨密。 
  观战的人群中传来几声讪笑。我忙着接招,顾不上答话, 
  再走了几招,我左手画了半个圆弧,一股巧劲把长剑荡开,右掌轻飘飘地拍了出去。 
  这一掌猝然发难,看似轻易实则全力施为,内力如潮,直取中宫,剑气立时散了。 
  丘妙风显然吃了一惊,但她经验丰富,飞纵后跃的同时,一招“闭门谢客”风雨不透地护住了上下盘。 
  剑光似雪,矫矢如龙,可惜,已经迟了。我一掌发出的不只是内力,还有一把雪亮的银梭,在夕阳里光华炫目,划出数十道曼妙的弧线。 
  一切只在瞬间。 
  我站在原地,由于用力过度,眼前轻微地昏眩了一下,好在长剑与暗器密集而清脆的撞击声还是听得很清楚,一共是……三十声。 
  适才发出的银梭恰恰好三十枚。 
  我轻轻舒了口气,拱手道:“承让了。” 
  抬眼看去,丘妙风脸色发白,呆站着不动,小片的鲜红血迹从右肩和左腰处缓缓渗了出来。 
  可以猜出她在担心什么,暗器上只有麻药而已,不过今日形势难料,暂且不忙告知真相,于是随口道:“丘掌门不必担忧,只需三十六个时辰不动内力,毒性自解。” 
  丘妙风神色数变,朝我定睛看了片刻,又移目望了望夕阳,长叹道:“罢了,果然好计策,好暗器,本座今日并非输在功夫不及。” 
  拂袖而去,径自回归峨嵋派木棚。 
  我微微一笑,能说出这么几句话来,下次再若交手,落败的只怕就是我了。 
  除了三十枚银梭外,我左手还发出了六支透骨钉,其中真正用来克敌制胜的只有两支。这种暗器手法是唐门绝学,称作阳关三叠,诀窍主要在于借力打力:需要连发三支透骨钉,第三支后发先至,撞上第二支钉尾;第二支再撞第一支。只要施力得当,后两支撞击后去势已尽,便会自动坠地,第一支透骨钉则往往能在距敌极近时去势大增,令人防不胜防。 
  这种手法妙到毫厘,不过想要一举而胜,单只靠它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趁虚而入。 
  我在江湖中的一点薄名主要因擅长用毒而起,丘妙风多少会有些忌惮,她为了比武时不致被暗中下毒,必定会选择抢先下场,站在上风处。峨嵋山巅终年刮着东风,站在上风处就意味着必须面对西方,只要算准动手的时刻,西垂的斜阳自然会成为我的帮手。 
  而且,丘妙风终究有些轻敌。我的弱点太过明显,明显到不只是她或者左益州可以利用,我自己也可以。 
  使用暗器需要时机,并不是发得越多越好,一旦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归属于我,一瞬就已足够。 
  所以,射入敌人的身体前,真正的唐门暗器往往是看不见的。 


    第三十二章孽海情天 

  随着日沉西方,清凛的山风开始在渐浓的暮色里变得寒峭刺骨。遵循武林大会的惯例,场地中心燃起了大堆的篝火,场边星星点点的火把也渐渐稠密起来。再过些时候,一轮玉盘般的明月挂在了天际。 
  火堆边剑气纵横,熊熊烈焰映着倏分倏合的两条人影,如雪的剑光看上去竟有几分血色。 
  唐斐已经上场了。 
  宗乾用剑,他不愿在兵刃上吃亏,也用了剑。 
  我注视着密集如织的剑芒,捏紧手掌,觉得掌心有些潮湿。 
  方才与丘妙风一战虽然激烈,总算还有几分同道切磋的风范,轮到唐斐的时候,情形就全然不同了。宗掌门和唐前掌门大有仇人见面生死相博的意味,出剑俱是既快且毒,招招不离要害,越斗越是紧凑。 
  青城剑法雄浑狠辣,老而弥姜,比之于轻灵翔动的唐门剑法更形谨密,然而唐斐不时乘隙施放暗器——有时但见扬手不见暗器,虚实不定间也足以扰得宗乾化攻为守。 
  一时看不出胜败之象,可以确定的是唐斐的武学造诣虽在我之上,但伤势未愈,内力也未全复,久战必然不利。 
  正看得出神,忽然觉得身下座椅微微一晃,跟着又是一晃。 
  晃动的不是椅子,而是地面。 
  我的眼睛还盯在场上,心里却无端地跟着一紧,一个念头猛然闯进脑海:有暗算! 
  正要起身查看,脚下蓦地一虚,座椅周围方圆数尺间的地面居然就这样轰然坍塌了下去。 
  右首唐昭又惊又怒的表情在眼前急速闪过,我发觉自己正连人带椅直直向下掉落。左边的椅子是唐斐的,也跟着落了下来。 
  唐门木棚地下,不知何时竟被人挖出了一个洞穴,而且就在我的座位下方。 
  这一瞬有若电光石火,尘土飞扬中只见到下面一片漆黑,看不清究竟多深,但是可以想见一旦落下去,再要出来绝非易事。我不假思索地连出两掌拍在座椅上,借力跃起。危急之下用了全力,两张红木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堪堪上到坑口时,头顶锐风如割,数支明晃晃的枪尖自上方直贯而下,来势凌厉异常。此刻正值上跃之势将竭,旧力已尽而新力未生,我咬了咬牙,全身真气贯注到右臂上,挥袖卷住两支枪尖,一把淡紫色的药粉藉着内劲送了上去。 
  几声极低的闷哼传来,对方仍然不肯弃枪,然而中毒之余不免方寸大乱,被我一带一拨,五支枪顿时绞在一起,露出空隙。 
  千辛万苦跃上地面,额头不禁微微沁出冷汗,这些人功夫不弱,方才计算稍有失误,后果就不堪设想。 
  连站也来不及站稳,一片密若细雨的剑花就迎面洒了过来,这是……点苍剑法,不会错的;背后跟着冷风袭体,又有人攻到,同样是点苍剑法。 
  腹背受敌未免不智,我侧身相避,背心刚刚贴上木棚,便有一柄剑无声无息地透过板壁直刺过来,若非早有防备,立时就是穿心之祸。 
  好不容易站定脚步,我定了定神,这才有余裕打量周围情势。 
  场中心的比武还在继续;几名本门弟子都已到了棚外,分别被数名敌手缠住,唯有各自为战。木棚塌了一半,棚中原本的火把风灯多数也熄灭了。洞穴旁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人,脸上都是一片青黑,方才持枪偷袭的显然正是他们。 
  在摇晃不止的灯火微光里看去,持剑站在我面前的赫然是云南分舵舵主邵祺,旁边并肩站着一个太阳穴高高凸起的粗豪汉子,两人所占方位看似随意,却恰恰把出棚的通路堵死了。 
  左家这一次来势汹汹。虽然双方誓不两立,但如此公然暗算,未免嚣张得过火。我皱了皱眉,怒火隐隐上窜,冷笑道:“邵舵主如此阴损毒辣,真是好手段哪。” 
  邵祺脸色微变,沉声道:“唐悠,交出解药便饶你不死。”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左益州想要解药,就得自己来取,堂堂武林盟主一味藏头露尾,只会派手下来送死,唐悠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这几句话中暗蕴内力,想来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邵祺沉着脸没有接话,提剑又攻了上来。以二敌一,以他的身份算是相当不光彩了,无怪剑上的招数越来越狠,显然想速战速决。 
  我见招拆招,暗暗盘算解决之道。左益州这个时候安排属下偷袭,一半是因为我方才比过一场,难免疲倦,正是乘虚而入的机会;另一半,应该是为了扰乱唐斐的心神。 
  一念及此,内腑中气息一阵纷乱,周身真气竟不听使唤地到处乱撞起来。 
  一掌到了中途就再也施不出力道。 
  心底不禁泛起几丝寒意,这些天用药极尽谨慎,今天的药量更比平时多出一倍,竟还是出了问题。 
  两柄长剑转眼间递到了身前,略一避让,身体就是一阵虚软,连头脑也跟着昏眩起来。勉强让开了一柄,另一柄却无论如何避不过去。我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乘着一线清明,硬生生又挪开了几寸。 
  剑若飞花,层叠迤逦。 
  冰冷的剑锋透肩而过时,我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 
  伸手入怀,握住了那个小小的玉瓶。既然左家的目标是解药,那么索性当众把它毁了,主动权才可能重新回到唐门这边。 
  因为解药的制法只有我知道。 
  周围数千双眼睛都在各怀心思地看着,我要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即使其中有一个人是左回风。 
  触手温润的瓶子令我有种苦笑的冲动,其实,我一直很想把它交给左回风,一直一直,比任何人都还要想。 
  刺中我的不是邵祺,而是那个相貌粗豪的汉子。莫名其妙地一剑创敌,他似乎也有些吃惊,愣了一下才想起拔剑。 
  他的剑没能拔出来。我也不必把药瓶取出来了。 
  一道乌光斜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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