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风语者- 第15部分

门的两边，是两个背靠着门席地而坐的人，一个把头埋在膝盖上不停哭泣，比失去父母、教父、朋友、伙伴更伤心，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全都哭出来一样，直到喉咙沙哑得再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咽着哽咽着。另一个把头埋在臂弯间，听着越来越弱的哭泣声，感觉心被一把钝刀拉扯着切成一片又一片，那种痛让全身都痉挛了，变成另一种疼痛令身体颤抖不止，比钻心剜骨咒更不堪忍受。

哭声渐渐停止了，但痛苦却并未因此而停止，反而更加深刻，让人忘了饥饿与疲劳。

“Harry……”Draco倚着门轻声呼唤。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呼唤过这个名字，在梦中、在战场上、在格里曼迪街12号、在Malfoy庄园、在双层巴士上，可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叫出这个名字让他如此痛苦。这世上真的有神吗？如果真的存在梅林，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的信徒他的子民？他不是应该佑护他们的吗？可为什么，他们的幸福总在唾手可得的地方破灭？

“Harry……”Malfoy家族的自信去哪里了？似乎自从认识了Harry之后，所谓的自信、自尊都在接受挑战，直到被逼至底线，直到被摔在地上，被自己鄙视，然后重新塑造起来，另一种全新的，带有Harry的色彩的自我。可现在，作为核心的Harry正在一点点破碎，这些又如何能继续存在下去？

“Harry……”声音中带着一点点哭腔，长大后再没有哭过，可面对Harry时就会有无限的泪水，痛苦的，哀伤的，快乐的，幸福的，而现在，几乎是绝望的。Malfoy家族的人不应被情绪左右，但Harry却是Draco一切情感的来源，少了他，Draco只是一具空壳，没了灵魂，少了心。

“Harry……”声音略微扬起，却依旧得不到回答。Harry，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如果你回答，哪怕只是一个字，也会让我感觉灵魂重新被点亮，可是你不回答，这就像让我置身冰窖，让那种寒冷一点点地侵蚀皮肤，骨髓，神经，最后谋杀了爱你的我。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最爱我的人是你，我又怎么舍得你难过？这样折磨自己和折磨彼此又有什么区别？这不是两败俱伤，这是把自己变成最爱的人的毒药。

Draco曾在心底呼唤Harry一遍又一遍，怕他听不见，就发出声音呼唤了一遍又一遍，　Harry听到了，用耳朵，也用心灵，可现在，无论是两者中的那一种都不能传达给Harry，他关上了耳朵，也关上了心。

Harry厌恶自己，因为他的存在，他的父母死了；因为他的侥幸，更多的人死了；因为他与黑暗君主战斗，结果他的朋友，他重要的人都死了。他才不是什么救世主，他救了这个世界又怎么样？结果他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还把自己变成了Voldemort最后的存在之所。他才是最该死的人，他选择了离开魔法世界，当自己死了，可毕竟他还活着，在Malfoy庄园，于是他又得到了他奢望却不该拥有的Draco的爱。他珍惜这份感情，珍惜眼前的这个人，他付出了自己的真心，因为他真的爱上了Draco。现在他想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却伤了自己，更伤了Draco。

细腻的肌肤的触感，接吻时的火热湿润，身上凌乱的红色印记，清晰地灼烧着神经，而那个黑魔头更是在黑暗中嘲笑着他，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一无所有。教父留下的项链，Draco为他戴上的耳钉，最终还是敌过这个世界上拥有最强力量的两个人。多么可笑的结局，他得到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所以他什么都不能拥有，也什么都无法给予，从心灵到身体，从肉体到灵魂，他根本就是一个多余的虚无存在，没有意义，没有意义。看，结果，连Draco都不再呼唤他了。既然这样，那为什么已经干涸的眼睛还能流出泪来？

“Draco……”无声的呼唤，希望得到救赎，以为能被拯救，所以才呼唤，可是，回应呢？是没有还是自己不想听？
看，风已经染上了秋的凉意。以为能染上彼此的色彩，以为已经贴得那么近了，以为已经不需要再分你我，却在电闪雷鸣的瞬间看清了事实。我成不了你，你也终究成不了我，到最后也只是两条无限接近却无法有交集，更无法合而为一的圆弧。

“Draco……”你听得见吗？　

“Draco……冷……”　你听得见吗？

“Draco……风……很冷……”你听见了吗？

你听不见。

你听不见……

你……听不……

“Harry！”

见……

23
Draco记得Harry曾经给他读过的一首诗，泰戈尔的《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融入了Muggle生活的Draco也渐渐发现Muggle文学的美好，不了解魔法的Muggle充满了幻想，但也用最朴实的文字表达心中的想法。虽然当时Draco嘲笑这首诗酸溜溜的，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无奈。

一扇门挡住的是什么？是一个爱自己的人，一颗爱自己的心。喃喃低语般的呼唤，以为传达不到，却不知道，当内心极度渴望能得到回应时，风会把低吟浅唱都带到那个人的身边。

Harry不知道为什么Draco会突然疯狂地拍打着门，难道他真的听到了吗？一声又一声的“Harry”，叫的人撕心裂肺，听得人肝肠寸断。捂住耳朵不想再听Draco叫自己的名字，可是那直入心底的声音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

“Harry，你开门啊！你快开门！”

Draco，人错过一次就足够了，不能一再地错下去。

“Harry，你快把门打开！”

如果选择活下来，选择来到Malfoy庄园是我的错，那我必须纠正这个错误。

“该死！”暴躁地诅咒，Draco狠狠地踢了门一脚，门的震动清晰地传给了Harry。

或许我真的该死。

突兀地沉默，真的只是爆发前的片刻安宁。Harry以为Draco放弃了，有一瞬的安心，也有一瞬的失望。可还来不及让他整理心绪，门更强烈地震动起来，Draco用自己的身体开始撞门。Harry靠在门上瞪大了眼睛，有节奏地撞击合着他的心跳，每一下都更加有力，更加让他不知所措。

厚重结实的门板居然开始颤抖，门锁甚至开始松动。Harry的脸变得苍白，他不知道如果Draco真的破门而入他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这样猛烈的撞击，更痛的会是哪一方。他站起来，退开一段距离紧紧地盯着房门，心里乱成一团麻。

“Draco，别这样……”以为已经流不出泪的眼睛再次变得湿润，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念着，所以Draco并没有停止撞门。

泪在脸上纵横，Draco疯了，他也疯了，双腿不能支撑身体，重重地跪在地上，手指插进凌乱的头发，紧紧揪住黑发，牵扯头皮的痛敌不过心底的酸楚。佝偻着身体，把自己缩成一团，如果看不见，听不见，是不是就不会痛了？

“啊——！啊——！”Harry发出如受伤的野兽般的悲鸣，惊得Draco立刻停止了动作。

“Harry！你怎么了？Harry！你告诉我啊！”恐惧，深深的恐惧，比面对被Voldemort侵蚀的Harry更深的恐惧。嘶吼变为了呜咽，Draco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这就是所谓的感同身受。

“Harry，我求你了，把门打开，我求求你了。”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折磨他们，他们又为什么要这样互相折磨？Draco无力地跪在门前，原来自己是这么无能，无论有没有魔力，他始终保护不了他想要保护的人。

“Draco……Draco……”明明是很轻的声音，但Draco却能清楚地听见。如果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了。当初救Harry的时候，他分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给他，无意中Harry拥有了Malfoy家族特有的能力。

古老的Malfoy家族曾拥有一个秘密的称号——风语者。这一族的人世代继承了依靠风传达讯息的能力，每一代都从小学习一种已经失传的语言，他们依靠这种失传的语言和神秘的能力与在远方的族人交流。同时，这也成为Malfoy家族的暗语，用以开启密室或封印秘密。所以，Harry能听见他念出的暗语，虽然他并不懂那种语言，而当他强烈渴望传达的时候，Draco能听见他的轻声诉说。

“Draco……Draco……”虽然Harry不肯打开现实中的门，但他的心却向Draco敞开着，Draco知道他需要他，即使强烈否认，即使明知这样只会错得更严重。

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放弃的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们放弃了所有，失去了所有，才能够彼此相依，如果连彼此都失去了，那么生命将彻底失去意义。一扇木门又如何能阻隔他们？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坎坷，那么多障碍。

伸手抚摩雕着繁复文饰的木门，Draco突然笑了，似乎下定了决心。

“Harry，我爱你。”那一声，很轻，很直白，但他知道，Harry听得到。

最后一次，拼尽全力，门被撞开了，半边的身体痛到麻木。Draco走过去，跪下抱住蜷在地上的Harry，紧紧的，用生命拥抱他。

Harry哭得很凶，却已发不出声音，泪水很快湿了Draco的胸口，他揪住Draco的衣服，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以为紧抓住不放就可以一直拥有下去。

“Draco……Draco……”

“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Draco抱紧Harry，想要安慰他。

“Draco，我不该答应你来Malfoy庄园，从一开始我就该死的，17年前就该死了，这样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Harry，你后悔了吗？你后悔认识我吗？你后悔与我相爱吗？”

“Draco……”说不后悔是假的，但说后悔也不是真的。如果说之前的十几年生活以及与Voldemort对抗是他不能选择的命运的话，那爱上Draco就是他自己作出的选择了。他不后悔认识Draco，不后悔爱上Draco，他只是后悔以一个巫师的身份爱上了巫师的Draco，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只是Muggle，　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如果这就是命运，那么他们终究只能屈服吗？

想要得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