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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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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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沉淀了数日心情,自那日城楼上泪眼迷糊地一瞥,今日见他该是心如止水,不曾想仅只一眼,心惊肉跳,胸内已波涛翻滚。并没有仔细看他,只依稀留意到了他于秋风中飞扬的一角衣袍,一如燕顼离今日一袭身份赫赫的蟠龙王袍,他身上靛墨织金四合如意支纹的缎面,亦如他身世的众星拱月,尊贵高傲的色彩。

  符合他高傲扬厉的脾性,也符合他今日雄霸一方,权倾朝野手握三军的将帅身份。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少年不知愁滋味的侯门世子,如今的他,功成名就,成家立业。人唤一声将军,与他卑躬屈膝,三四年沙场磨砺,双手染满鲜血,剑下孤魂无数,心比刚毅,柔情摧不朽的坚硬。战马驯过,女人也尝过,新婚燕尔的,男人。

  仅仅瞥过他的衣角,即收回目光,仰望着我的丈夫。

  我的丈夫,燕顼离还在看着他,而他自我们到来,也便一直看着我们。

  秋风昂溢下的两个男人,一个孤傲,一个高傲,类若,又不一样的傲气。只不过听了三五日故事,对我与轩释然的过去了如指掌,燕顼离看轩释然的目光,深邃中又多了其他复杂的东西。

  至于轩释然的目光,连他的脸我都不敢细看,仅仅注目了他的衣角就收回了视线,再没瞧清其他。只觉得我浑身都生了钉,被什么钉住,难受,难受……

  燕顼离收回目光,看着我,我与我的丈夫两两相望,秋风中他黑色大氅与我白色斗篷的边角纠缠飞舞,映入轩释然眼里再不知是何等风景。

  燕顼离深杳的眼眸注视着我,轻柔微笑,“这一次,再不许如见过君临翌后那般‘生病’,回来的时候,把遗落的心也带回来。我去附近转转,你们把该说的话说完了,我再来接你。”

  燕顼离温柔地望着我,眸光有着大海般的包容,也有着大海般的深邃,映了多彩的朝阳,流霞般地璀璨着,将我的身体揽进怀中,低了头,柔软的嘴唇轻轻在我的唇上碰了一碰。

  “去吧。”燕顼离愉悦缱绻地笑着。

  第二卷和亲燕邦067约见(3)

  我偶人般地转过身,往轩释然那里走去,然转身那刻才下意识地看轩释然,已对上他黝黑的眸子,掺了银针般尖锐而灼亮着,每一针都羞愤地扎在我的肌肤上。显然为前一刻燕顼离印于我唇上的吻。心中陡然一颤,无端溢悸出慌乱来,就像出轨了的妻子面对外出归来的丈夫那般困窘,而明明正主是燕顼离而不是他。木然地往他那里走着,目光也不知道看着地面,只张惶地看着他,下坡路脚下一踏空,人就扑倒在地,好在土坡不是很陡峭,没有滚下去。狼狈中微微抬头看着他,他习惯性地想要扶我,但离的我那么远,我离的燕顼离又那么近,何况,以他的骄傲,以我们目前各自的身份,他怎么会来扶我?是而他身体微微一震后,便平漠如铁石,无动于衷,冷眼站于原处。

  我心里有些怯意,我退缩了,我不想去面对轩释然,不想去见轩释然了。我回头看着燕顼离,目光里流露着退缩的意志。

  燕顼离负手在后,微微含笑看着我,亦没有上前一步来扶我,然态度却大相径庭,目光一如说出口的话充满了鼓励:“跌倒了再爬起来,不要怕,过去他那里。”

  跌倒了再爬起来,我的夫君,他如此鼓励我,一如鼓励刚学会走路,却重心不稳,频频跌倒的孩子。

  记得我刚学走路那会,每次一跌倒,轩释然就会立即扶我起来,惊慌地一遍遍问我疼不疼。甚至为防止我跌倒,手一刻也不敢放开我。以至于我四五岁走路时还会时不时扑倒在地,后来他再慌忙过来扶我,我总是恶狠狠地推的他远远的;而我的夫君,他对我说,跌倒了没关系,再爬起来……

  我的夫君,我对他笑着,他也对我笑着。

  我重新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我,转身往远处走了。

  看着燕顼离的背影,我呼出了一口气,转过身,稳步地往轩释然那里走去。

  我不怕了。

  燕顼离,这一生,有你,我什么都不怕了。

  ……

  我在离的轩释然丈远处住步。我怕他打我,即使已经嫁了人,是别人的人了,不再是他呼去唤来的丫头了,我还是怕他打我。记得在雪原与月魄相处四个月,他乍见我就甩给了我一耳光。这次情况更甚,与燕顼离夫妻燕好了一年。其实我辜负了他,他打我一耳光也是没关系的,可我是燕王妃,我不能被燕人们见到我挨打。燕顼离和埋伏在附近的燕人也绝对不容许。那样一来,无疑是置轩释然于死地。无论哪种局面,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今非昔比,不管导致今日身份是出于何故,我是燕顼离的妻子,这已成定局。轩释然大约确实是想打我的,但站在他面前的是燕王妃,他已是政坛上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一言一行受万众瞩目,主持过大局,见过大世面,更深知看似仅只我与他二人的猎场外围实则风云诡谲。可以家暴,但如何能凌虐别人的妻子?

  他捏紧拳的手在强力抑制下,慢慢负到了背后,显然也防止着自己一时的冲动。

  我心里一阵阵的酸涩,那个抱剑在胸,微笑,以最高贵的世家子弟姿态俯瞰我的少年真的远去了。现在的他,哪怕心里嫉恨的痕路被毒火焚裂成山川沟壑,他亦是负手在后,少年的血气方刚被成熟男人的风韵所取代,连那温雅也反噬着令人招架不住的沉敛深黯,掩盖了所有面目全非的爱恨情仇。

  “轩……释然……”从他负在身后的手臂上收回目光,开口说话,才吐出一个字,喉咙里已经哽起来,塞了气流一样的沙哑,只在顷刻间,泪如泉涌,想好好看清他,用袖子胡乱擦了眼泪。目光因为流过泪水更加清明,微笑着看他,说着问好的话:“你还好吗?”

  一年半不见,他一身靛墨衣袍,绞云绣霞,潋滟朱紫,一如他的身份,高贵迫人又雍容优雅的蕴藉华彩,连周身漫天漫地的朝霞也被衬的黯然失色。深锐的黑眸,依旧黑曜石般熠熠明辉,却冷若千尺寒潭,似要冻结没入其中的所有人和物。交接上我抬眼看他的目光,他眸中的冷戾倏而消散,极是轻慢地一笑,切着齿,却咬着世间最优柔的字:“好的很!”

  大约他真好的很吧。

  虽然想象的出他受过的伤痛吃过的苦,但至少现在,他真如他所说,好的很。英俊挺拔一如既往,军人生涯的磨砺,身形更胜以往的伟岸健硕,英俊,我从来不觉得世上有哪个男人比他更配称得这个词。与他目光相融,那眼神里坚定辉亮的光芒,英挺骄矜的气韵,都渐逼成让我无所遁形的咄咄逼人。根本不敢长久地看着他,被那由内而外璀璨夺目的气度光华耀疼了眼。

  见我垂下了目光,他嗤笑着,又补充道:“托燕王妃的福,我好的很!”

  他如此语气,不啻是在讥讽我了,像是被他亲手在我心口捅上了一刀,血肉分离的揪疼,正呼吸急促时,他已又开口。

  “倒是你……”他沉吟着,目光逡巡着我,漫不经心地道:“夫妻燕好,还能消瘦成这个样子,真是不容易。”

  不自觉排斥着他的话,皱了皱眉,解释道:“刚病过一场,所以比以往瘦了些。”

  “怎么生病了?他没有好好照顾你?”依旧是冷嘲热讽的语句,话尾更带了几分试探。

  我如实答道:“阿姊的忌日见过君临翌,所以生病了。”

  “君临翌?”他的深眸里暮蔼陡重,踏前一步,又蓦地止住,“你还想着他?”

  “不想了。”我厌烦提到君临翌,冰冷应答。想起君临翌险恶用心的话,全盘告诉轩释然后,又说道:“你不要和燕顼离开战了,回岳州吧。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免得白白便宜了君临翌。”

  轩释然淡淡道:“父亲大人若连一个君临翌也斗不过,他也便不是擎天侯了。我何需从旁襄助?”

  依旧称的父亲大人,虽然语气冷淡了些,但显然他与擎天侯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我看他道:“既然如此,你也别与燕顼离开战了,轩释然,算我求求你!燕顼离他并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他只想护佑他的百姓,守护燕邦,好好富强他的家国。人不犯他,他就不会犯别人,你何苦如此相逼?”

  他咝地咬牙笑也来:“原来燕王是这等懦夫,还没开战,便让他的女人来求我?”他目光熠熠地看着我,“燕王的女人,我可感兴趣的很呢!若是换种方式来求我,我或许真能应了呢!”

  黑黢黢的目光毫不避讳地逡巡在我的身体上,显然他所言的求他的“方式”,乃是我出卖身体了。

  “轩释然……!”我气的浑身颤抖,往日他纵然对我轻薄唐突,到底从不曾有亵渎淫秽那种极下流的染指意图,此刻不仅话语侮辱了燕顼离,侮辱了我,那盯视在我身体上,品鉴玩物的目光更是分明!

  我按捺下屈辱,铮铮地说道:“你可以侮辱我,不可以侮辱我的丈夫!先不说我不是供人消遣的欢场女子,不会由着人玩乐践踏;燕顼离更不是会向谁低头,奉上女人的懦夫!燕军的实力并不弱齐军分毫,我求你不要与燕顼离开战,并非转达燕顼离的意思,这只是我私人的事。我不想你与燕顼离大动干戈,不想我们有一天会兵戎相见,成为敌人!”

  “成为敌人?”他几不可信地睁圆了眼。

  “对。”我说道:“我丈夫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我虽是齐人,既嫁给了燕顼离,便是燕邦的人。这一生,我只可能与燕顼离共同进退,同生共死!”

  他咄咄的目光逼视着我,“倘我一定要与他兵戎相见呢?”

  迎上他的目光,我一字一字说道:“他在,我在;他死,我陪他死!”

  闻言,他的瞳孔慢慢收缩,盯着我的视线银针般的尖锐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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