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正月十五呀，着实没有意思，还不如所谓的猜灯谜和吃元宵呢。
“你要去哪里？”夏侯见杨艾还要继续走，便拦住了她。
“我当然要找个地方住啦，不然你要我露宿街头啊！”左顾右盼的杨艾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欲追上去，忽然又想到夏侯就在身边，不想让他跟着，又发觉现在虽是夜晚，可是此类活动还不少因此街上的人也挺多的，于是她便大喊道：“各位姐妹们，超级大帅哥夏侯湛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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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五载年华指间漏
“各位姐妹们，超级大帅哥夏侯湛在这里啊~~~”
杨艾一声大喊下，所有少女少妇的目光全部都投射过来，都怔住了。不知是谁先失控地惊叫了一句：“真的是夏侯公子啊！”瞬间所有的人都暴动起来了，将夏侯团团围住了。
“夏侯公子耶……”
“是啊是啊，怎么没有看到檀郎啊？夏侯公子，檀郎呢？”
……
简直就是一片混乱，而杨艾就是趁着这片混乱逃出了夏侯的视线。杨艾不知道的是，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恼了夏侯，才会使他下定了决心，而那种决心下的作为却生生地使他们越走越远。
杨艾，不该这么对我。
杨艾，你一定会是我的。
而从混乱中跑出来的杨艾不久后就找到了那个人，见他也止住步子，她便慢悠悠地走近。“这么好的一个夜晚，咱们的石崇公子不在那富丽堂皇的金谷园呆着陪着你那惊艳绝世的绿珠姑娘而跑到这闹哄哄的街上来做什么？还有，”杨艾顿了顿，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容，“为何要去安仁那偏远又简陋的小宅院呢？”她决定从此唤他“安仁”，因为她早就注意到了原来唤他“潘安”时他总有那么片刻的发怔。她杨艾不愿做任何人的复制版，她只是杨艾，这世上唯一的杨艾，不容许任何人的亵渎，哪怕潘岳。
石崇一怔，目光凛冽，像一把剑似的射过来，却被杨艾直接屏蔽在眼皮之外了。
“石崇公子这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而恼羞成怒么？”杨艾假装开玩笑道。
石崇一步一步地逼近杨艾，使得杨艾不得不退后才能和他拉开距离。杨艾深深地明白，石崇不比其他她遇到的男子，这个人的城府深得很，招惹不得，可偏偏她今日就是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正确与否，仅此而已。
最终石崇把她逼到一个围墙前，令杨艾退不得了。她正欲往两边撤退，结果却被石崇用双臂给困在中间了。只见他俯下身子，在杨艾耳旁带着邪恶的口气轻声说道：“既然我送了一个家妓给潘岳，那么礼尚往来他也应该送我一个吧？”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杨艾冷笑两声，他居然把绿珠仅当作是家妓？更可笑的是，他甚至仅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家妓而从城东北之外的金谷园而来到这东南角落的潘岳宅院，这说出去谁信！真不知他这是欺人还是自欺。
“看来石公子似乎是不了解安仁呀，安仁哪有石公子如此潇洒多金而且有能力养得起将一百多个家妓呢？”讽刺意味本是十足，可是在这个年代的有钱人家都会蓄养几个到几十个家妓的，这不足为奇，甚至是为人所羡慕的。于他们而言，家妓不过是一种活的乐器，是他们娱乐的工具，他们是可以随意处置她们。
“就算没有家妓，未婚妻也是可以凑合的。”
“是么？”眉一挑，杨艾发觉他说的话着实可笑。“怎么咱们洛阳城有名的石崇公子还会要别人的未婚妻么？哦也对，”杨艾装作恍然大悟地说道，“似乎那个绿珠姑娘和安仁的琉儿很像呢，不知石崇公子是否知道这点呢？想必是不知道吧，不然咱们石崇公子哪会那么地宠一个貌似人家情人的女人呢？”
石崇的眼神更加可怕了，杨艾大致猜到自己戳到他的痛处了。原来他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有在意的人，而那个人，应该就是绿珠没错了，只是他为何又会那么轻易地就放开了她呢？是因为绿珠的要求，还是他自身的原因？
他没有理会杨艾，径自转身离开了。
明明是月圆之夜，可是站在她背后注视着他离开的杨艾却发现他整个人似乎都是无比黑暗的，就连此时最亮的月光都照不亮他的背影。
五年后。
洛阳城的人家每每在吃饭时总是会谈及一家名为“少艾酒楼”的地方。
此酒楼不仅桌椅奇特，去过的人都道从未如此舒服地吃过一顿饭；菜式罕见，土里种的，水里游的，天下飞的，地上爬的，尽是美味；并且每七天只准备一桌酒席，但是每次的菜肴都不同，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而且会根据顾客的喜好来烹制菜肴；更令人佩服的是，这家酒楼似乎不畏权贵，即便是有官员强行施压要预定酒席而不得便施加报复，这家酒楼也能够安然度过，据说他们当家的草乂公子也是一位足以令洛阳少女疯狂的美男，然而遗憾的是甚至连少艾楼的小二和丫鬟都未从见过这位草乂公子，甚至还有人不惜每日在少艾楼守着，就为见见传说中的草乂公子。
八月十五刚过，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下来了，可是下午时刻仍旧是骄阳高照。一棵伞状的榕树下，有位一脸素净穿着朴素甚至都没有戴耳环却又不失美丽的女子安静地躺在藤椅上休息着，似乎对周围完全没有防备，以至于有个人走近她都仿佛浑然不觉。那人倒也没有恶意，仅是近距离地看了看她便离开了。就在他离开的瞬间杨艾忽然睁开眼睛。
“谁？！”
“艾艾！”
“哦，是南风呀。”只见一个小女孩从外面走进了院子。南风已经十五岁了，似乎比五年前长高了些，也瘦了不少，可是她的肤色还是那么黝黑的，眉后原本深红的胎记倒是淡了不少，从远处看还是可以称之为漂亮的。
“你在找什么？”见杨艾四处张望，南风不禁询问道。
“你刚刚有没看到什么人来这里呀？貌似是个穿白衣的人，可是我这个宅院应该比较安全，不会有小偷吧？”杨艾忧心忡忡。
“瞅瞅你那样子，”南风鄙视她，“是不是赚了一点小钱就总是以为会有人眼红啊咱们的草乂公子？”
“你才像个有钱人呢！”杨艾撇撇嘴，“我每个月净收入的八百两银子都被你看作是‘小钱’，你听听你的口气有多大！”
“你呀！”南风戳了戳她的脑袋，“简直就是中国古代版的老葛朗台！”
杨艾不满地摸摸被她手指戳了的地方，道：“你又来折磨我这充满智慧而又无人能懂的小脑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一戳可是戳掉了我脑海中的多少菜式呀！那不仅是菜式，更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怎么，一个天才厨师这么被我一戳就变成傻子了？”
“你才是傻子呢！南风，别动，让我打一下！”
“不让不让……让你打就是傻子！”
“站住！让我把你打成傻子！”
这两个人永远都是这样，仿佛是不知愁苦，因为她们从来都未把自己当作是这里的人，而仅仅只以为这是一次旅行，以至于将来成为历史的一部分时还不能接受，更加不能明白为何曾经那么要好的朋友竟然会沦为那种地步。
五年的时光很长，杨艾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可是仍旧待字闺中，已经算是老闺女了，在洛阳城随便找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子都会发现她们基本上都是一两个孩子的娘了。杨艾心中清楚，有个叫做卫恒的男子一直在等她，相信他也明白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可是他仍旧还是选择一直等下去，这才是真正令人愧疚之处。她不懂，为何他非她不可？她更加不懂的是，为何人需要爱情，像她这样一个人生活不好么？尽管会寂寞，尽管会孤独，可是不把心交给任何一个人而仅属于自己那样才不会受到伤害不是么？为何总是有些傻瓜明明知道会是伤痛而义无反顾地陷入一个名叫爱的沼泽而深深沉沦呢？
而令杨艾更加不解的是潘岳与绿珠为何还没有成亲，他们都已经生活在一起五年了，可是仍旧没有传出他们的喜讯，或许是因为潘岳无法接受一个曾经是他人家妓的女子吧，杨艾只能这样解释给自己听。
杨艾的父亲杨肇在外打仗至今未归，从传来的消息可知他们是打败了，其实她很担心杨肇的心理素质不够强。不过只是一场败仗而已，输了便输了吧，不必谈什么天生苍生谈什么为国为民，此时此刻的杨艾只要杨肇能够安全归来，那是比什么都要重要的。战争，有胜则有败，输了并不可耻。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并不是几个人物就能够决定的，更何况这西晋也只是短暂的大一统，后面又会陷入四分五裂之中的。
杨艾一方面希望杨肇赶紧归来，可是一方面有害怕等杨肇归来她就不得不嫁人了。若是一定要嫁人，那么她的最佳选择便是卫恒了。杨艾忽然发觉自己很可笑，并不是因为爱一个人才和他结婚，而是因为认为不可能会爱上他才和他结婚，着实可悲。不过唯一欣慰的是，她还可以过一年的单身生活了，因为今年初司马炎就下诏采择公卿一下的女子以备后宫，并禁断人间婚嫁。
可是杨艾却忽略了一点，其实很多事并不是会按照她的想法进行的。
——
第四十三章 风起云涌少艾楼
今日的少艾楼似乎异常清静，按常理来说只要是今日有酒席那么定是桌旁围着一大帮的人，可是如今一张摆满了十五道菜的圆桌旁竟只坐了一个人，却站了三个人。
在将所有的菜肴和酒水都准备好后丫鬟们即将离开之时，其中一个站着的人颐指气使地说道：“叫你们当家的草乂公子出来伺候，我家少爷要请你们当家的吃饭。”
“抱歉客官，我家公子今日为了做这些菜肴而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请您谅解。”回话的人是小忆，现在的小忆也已经十八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自从杨艾开了这家酒楼之后小忆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忙处理这里的一些琐事了，而像此时这种要求见草乂公子的情况已经出现了太多次了，所以小忆就照小姐吩咐的那样回话，尽量不得罪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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