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郭络罗·雪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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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郭络罗·雪霏-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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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堂下都兴奋异常,福晋们按耐不住心头的窃喜和欢欣鼓舞,纷纷向来使们询问夫君们的饮食起居情况。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旗兵不动声色地走到我面前,悄悄地塞给我一个粗麻布包裹。

    果然是他的信。

    “……厄鲁特蒙古骑士不愧为天之骄子,近日亲见,果然骁勇善战。幸而有格格亲赠之铠甲在身,终未辱没安亲王昔日威名,亦未曾有负于格格殷殷厚寄,率领诸将力抗顽寇,大小事宜处理得当,皇父亦曾夸奖……大漠孤烟,风冽而多沙,然而此间景色之壮阔,实乃你我久居京阙者难以想象。他日格格若亦有机会亲赴戈壁,身临其境,必能体味胤禩此刻之感:沙漠四野茫茫,草原漫无边际,一人置身其间真乃沧海一粟。可叹浮生须臾,渺若草芥,人生在世,短短数十春秋。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成就功业之机者其在今日乎?”

    他在自述其志向么,我暗想,眼前浮现出他于金戈铁马中指挥若定的身影。他也向往外祖父于戎马生涯赢得身前身后名的荣光……那他,也会像外祖那样,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么?

    我怔怔地想着心事,恍然看见信纸的页脚有几行看似信手而书的细密小字: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置身沙场的胤禩,在荣誉和名利的包围之中,竟还有着隐藏的感伤:在某个黄昏日暮之际,纵马登上高冈之巅,远眺大漠,战马都已疲惫迷茫,无奈地斟满烈酒,以图暂忘对远方伊人思慕的忧伤……

    然而,两年前,姑姑和皇上的对话蓦地回荡于耳畔:“朕明白你的心意,等再过几年,就做主许给你做媳妇儿”

    也许,一切注定徒劳?

    为何那日我竟会一时冲动,将外祖的遗物转赠于他呢?也许是明白姑姑近来失势,妄想皇上忘记当年的允诺?亦或者自己徒有相思,因而故意地惹出一场无望的期待,只为印证长久来的未曾宣之于口的某种默契?而今,心事已然明朗,可就算他此刻果真功成名就,又复何用呢?……

    惴惴不安中,我迎来了康熙三十六年的春天。

    

第一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选秀之一:丽人行

    夜色迷蒙,才四更天的光景。

    地安门内,已然排着绵延一二里路的马车队伍,队伍的最后,还稀稀拉拉地跟着百十个随车徙步的姑娘。虽已仲春,究竟还是夜里,残存着薄薄的凉意,赶车的车夫们呵出长长的白气。

    最前面的马车甚是别致,从精巧的车身,精雕仕女游园图的车窗,帘帐的江宁织锦,到芳香的朱漆,银制的鞍鞯,再到镶嵌着的金活十二对,铜活十二对,连车的四只轮都装饰着铜花;无一不彰显着坐在车内的秀女与众不同的出身。

    “郭络罗氏,镶黄旗人,祖:工部侍郎兼佐领三官保,父:和硕额附明尚”一个小小的木牌子悬在马车的帘帐上,简单地宣告了车内人的家世。

    进入了神武门,所有的待选秀女纷纷下车。

    停在第一位的马车的帘子被车内的丫鬟轻轻挽起,我,在如意嬷嬷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格格,稳重些儿,还有,老福晋这几日关照的话儿千万要记住,进了神武门,一句话也不可多说,见着了昔日相熟的宫人,也万不可点头招呼……”嬷嬷轻轻地在我耳边念叨,我明白嬷嬷的苦口婆心,这时候劝也劝不住她的话匣子,只好无奈的笑笑。嬷嬷看见了,又道:“格格,您是待选的大姑娘了,怎么轻易发笑呢?让别家的秀女瞧见了,还不笑落了牙齿?”

    “人家能笑落了牙齿,我笑不露齿反倒不成了?”我嗔怪地望着嬷嬷。

    后面的叽叽喳喳声已经传入了耳鼓:

    “最前面那位格格是谁家的呀?”

    “听说宫中妃嫔们的兄弟姊妹的女儿优先,想必是某个贵主子的亲眷。”

    “才不是呢,我的叔伯兄弟在大内做二等侍卫,据他说,今年的秀女里头有几个亲王的外孙女儿,想必是她们排在最前头。”

    “我额娘说,选秀都是重门第、品性的,长相再不济的格格,只要出生名门,就能留牌子。”

    “所以说啊,排在第一个,长相未必如人意。看背影儿不过是瞧衣裳罢了,哪里瞧得真切?”

    我微笑着,既不回头,也不放慢脚步,款款地走在儿时就熟悉的宫苑内,仰头看着蔚蓝蔚蓝的天空,头一次,觉得一切都可以置诸脑后,任他人纷扰评说。

    临行前,外祖母和舅妈们都一夜未眠,守着我穿戴打扮。她们期待的表情历历在目,然而我,彷佛置身事外一般,冷静地坐着、听着。一向沉稳的祖母像是担心我紧张,悄悄儿地透露给我:姑姑上个月重新协管内廷,一切事宜都已经商量妥当,只要我和平时一样,准离不了谱儿。舅妈们近来老走亲戚,听到不少消息,坊间传说这届的秀女竞争压力颇大,正黄旗都统栋鄂七十的二格格,据说很是端庄秀气,而且栋鄂家族外有因昭莫多之战而扬名的费扬古大将军,内有当朝皇三子的福晋,竞争力不同小觑;蒙古那边数十旗,也送来几位郡主参选,据说都是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当然了,舅妈们纷纷肯定:咱们家的雪霏,亲姑姑就是统领东西六宫的宜妃娘娘,又蒙老安亲王亲自抚育,还与太子爷沾亲带故……那些满洲、蒙古的格格,往咱们雪霏身边一站,恐怕立时就给比下来了,连提鞋都不配呢。

    宫中的夹道很是蜿蜒绵长,平日进宫坐在车里不觉着,今日由宫中太监指引着,亲自走过,才觉得很费时辰。

    今儿个的选秀,地点定在御花园东北角的浮碧亭。老太后由惠妃、荣妃、德妃还有姑姑环绕着,已经坐在了里头。

    “一天光景本只该参看两旗的,可是这群秀女都是娇生惯养的闺女儿,耽搁久了人家亲人要怪我这个老婆子拖着鲜花一般的人儿舍不得撒手。哀家想索性趁着天气爽快,先把两黄旗的秀女参阅了,然后瞧瞧漠南蒙古亲戚家的孩子们长得可好。”太后很和蔼地对着主事的姑姑说。姑姑敬立在众妃之间,也不忙着答应,等诸妃肯定了之后,才恭恭敬敬地搀着太后,来到了秀女们面前。

    在绿琉璃顶的亭子下边,正黄、镶黄旗的秀女们依次排开,分列为数十队,四五人一排,叽叽喳喳的喧嚣声又起:“总算叫我见到了,镶黄旗排头的那个格格,长得跟水仙花儿似的,忒好看。”

    “看她旗装上的翡翠荷叶流苏,真真华丽。”

    “她发髻上的银镀金蜻蜓簪才精致呢。”

    “倒像是我家年画上的小仙女儿从纸上走了下来……只怕身段还更窈窕些呢。”

    “你们这群没见识的,什么水仙花、小仙女儿的,人家是和硕额附的独养闺女,宜妃娘娘的亲侄女儿。今儿个让你们见着了,就算是落选回家也是见了世面,开了眼了。”一个小太监谄媚地接过我的牌子,复又回头呵斥身后的秀女们。

    等到队形已定,秀女们便照着嬷嬷教好的规矩,走上前来,供太后选阅。

    “奴才郭络罗氏,镶黄旗人,年十三。祖:工部侍郎佐领三官保,父:和硕额附明尚。恭请太后和诸位娘娘万福金安。”我缓缓地走到后妃们的御座前,请安叩首。

    “好孩子,留下牌子吧。你且好生歇着,缺什么只管叫人向你姑姑要。”

    “敬遵太后懿旨。”我轻盈地立起,正待徐步退至一旁,听得太后说:“安王福晋近来也懒怠了,仗着自家府里儿孙满堂,也不高兴来与我老太婆聊聊天,雪霏,你回去可得帮我说说你郭罗妈妈,请她常来才是。”我连忙应了。

    太后转过头去和姑姑说:“郭络罗家果然出美人胚子,宜妃,不怕你恼,你侄女儿水灵着呢,两年多没见,哀家瞧过去,只怕比你当年进宫的模样还俊秀几分呢!”

    “老祖宗谬奖了,臣妾娘家的陋质怎么配入您老人家的法眼呢。”姑姑一反从前的当仁不让,很是谦恭谨慎。

    我退至入选秀女的专区,往外细细看去,果然都是毓质名门的大家闺秀:两黄旗中佳丽荟萃,盛装之下,更是尽态极妍。尤其是正黄旗打头的那位格格,好似比我大上一两岁,生得如姣花软玉一般,眉目极清丽。我只是眼波淡淡扫过,屏气凝神侍立着的众秀女之中立刻有一股隐形的眼神向我射过来,目光灼灼。唯有那个正黄旗排头的秀女,彷佛泥塑木雕一般,视若无睹,依旧昂首挺胸地立着,目不斜视。

    初选过后,秀女中被看中者,都留下了名牌;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当日头偏西的时候,我的身边已经多了二十余名两黄旗的丽姝。

    

第一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选秀之二:满蒙之争

    午后,两黄旗的秀女业已遴选完毕,外藩蒙古六盟四十九旗的秀女们鱼贯而入。

    领头的那个姑娘胖胖的,长相妩媚可爱,最为鹤立鸡群的是,她没有穿蒙古女子传统的特日列克(蒙古语,意为蒙古袍子),亦没有带着玛拉盖或者姑姑冠,而是一身特立独行的旗装出场。这幅打扮倒很有宫里格格们的家常风格。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

    “回太后的话,我是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小女儿。”

    “哦,那你也是我们博尔济吉特家的郡主咯,怎么不穿蒙服啊?”

    “太后奶奶,咱们蒙古话说,入乡随俗,我既来参选秀女,就是打定主意要成为爱新觉罗家的媳妇儿,自然要穿满洲格格的旗服,才显出诚意嘛!”那个胖胖的郡主理直气壮地说。

    太后身边的妃嫔宫女们纷纷用绣帕握住嘴,拼命忍住笑,连惠、荣、宜、德四妃也一改方才的正襟危坐,憋着笑,身子直颤,髻上簪子一晃一晃的。

    太后扭头看向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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