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郭络罗·雪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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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郭络罗·雪霏-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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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官保,父:和硕额附明尚”。看到了它,不安与羞愧的情绪顿时涌上了心头——阿玛,郭罗妈妈,舅舅舅母们,大家都在盼着我呢!此刻,此刻他们已经知晓了吗?

    安亲王府的大门敞开着,马车也不停步,直接打算从旁边的小侧门绕进去。我道:“下车吧,走偏门成什么体统。”

    于是,我由嬷嬷搀着(事实上是我搀着嬷嬷),下了车,一步一步地登上大门的石阶,挺直了腰板,迈了进去。

    

第一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选秀之六:峰回路转

    沿着蜿蜒的转角廊,跨过隔扇风门,折回水榭五耳厅,我尽力压抑住膨胀的泪腺,脚步匆匆,足下生风,老嬷嬷赶得气喘吁吁,却又不敢吱声。走走停停,总也到不了寝殿,因为身边不时出现各房的丫鬟请安问候,我的头脸高高扬起,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小丫鬟们低低议论:格格选了福晋,一回府架势就不同了,再不把昔日的家人放在眼里。我的眼睑一抖,差点潸然泪下,好容易憋住了,依旧是那副倔强高傲的表情,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进入寝殿,我快步奔向古香斋,知道外祖母一定会等在那里,只要拥进她温暖慈爱的怀里,闻到她特有的芝兰草熏衣的馨香,一切委屈、重担都可以放下了,因为郭罗妈妈,是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依靠着她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古香斋的庭前,外祖母果然站在风地里,等着我。

    “郭罗妈妈——!”我像儿时那样无所顾忌地扑进她怀里,“郭罗妈妈,霏儿回来了,霏儿再不进宫了,不去了……”紧绷了几个时辰的泪腺阀门终于撑不住了,涌出滚滚的泪珠。

    “好孩子,郭罗妈妈都知道,这些天来霏儿受委屈了……乖孩子,好好哭一场,就好受些了。”我于是埋在祖母的怀里,几近嚎啕,呜咽不止。

    祖母轻轻地拍着我,把绢子举到眼前,“这么大的人儿了,哭都不成个体统,把郭罗妈妈身上粘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笑着刮刮我的鼻子,“怨不得选秀要落榜,哪有十三四岁还哭鼻子的福晋?”

    我蛮不讲理地推开手绢,“霏儿受了天大的委屈,郭罗妈妈也不管,倒心疼衣裳,还奚落人家……呜呜……”故意使劲蹭了蹭祖母的衣襟,把脸上的泪擦净了才罢休。

    “好啊好啊,自己不争气倒回来和祖母使性子……”外祖母苦笑不得地看着皱巴巴、湿漉漉的新衣,“这还是我五十大寿你大舅进的寿礼,好几年都没舍得穿,今儿个刚上身就被你糟蹋了。”祖母挽着我进屋,“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快些进来用膳吧,等了你一天,我也饿了。”

    “霏儿不要吃……”我抽噎着,心里不知不觉地舒坦了许多。在见到外祖母半个时辰之后,我已经盥沐施粉,重挽云鬓,又换上了家常衣裳,安安静静地坐在八仙桌前陪着她进膳了。

    “如意,你也跟着我几十年了,原以为你是个老成持重的嬷嬷,特意叫你跟着去,竟也乱了阵脚。”祖母不满地责怪,如意嬷嬷一句也不敢回。

    “还有霏儿,不就是选秀不如意嚒,做什么哭天抹泪的?咱们安王府的格格还担心配不到名门世子?临进宫前祖母关照你什么话来着?要‘事事沉稳,临危不乱’,千叮咛万嘱咐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芝麻点子大的事情就委屈成这个样子。”见我老老实实地不再哭闹,祖母威而不怒地教训起来。

    “芝麻点子大的事儿?”我不满地嘟囔,“郭罗妈妈当日也说过,霏儿是秀女中的佼佼者,舍我其谁……现在哄哄闹闹地送选了秀女,却无果而归。霏儿本不在意,还不是知道丢了您的脸面,辜负了府里上下的期待,才不好受的。”

    ……

    祖母就是不寻常,从小到大,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来到祖母身畔,总可以哭个痛痛快快,因为她从来不会劝我憋着泪,而是听任哭闹发泄。哭完之后,一般的长辈照顾小孩子脸皮薄,就会小心翼翼地绕开话题、绝口不谈,从此成为一个疙瘩。而外祖母总是在第一时间直奔主题,一阵见血地挑明利害关系,这般打开天窗说亮话,起初往往难以为情,可事后却总是最有效,恢复得也快。

    晚膳之后,我声称倦了,便由几个嬷嬷陪同,到祖母的暖阁西间里就寝。

    “你们都出去吧。”等最后一个侍女也退出了寝室,我才慢慢地放下纱帐,钻进被窝,轻声啜泣起来。帐顶的层层叠叠的堆纱,泪眼朦胧中更显得晃眼,只觉得脑子里像纱帐一样糊成一团:我为什么哭?是为了没能册封福晋么?不对,这些天在宫里日日忧愁的正是这件心事,之前担心它成真,夜夜哭到泪干,贴着黏湿的鬓发入睡。今儿个落了空,按说该是如愿以偿,为何我反而更加伤心呢?难道是因为愧对表哥?寝室里很静很静,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历历在耳,“噗通噗通”,前几天也曾听过同样的声音,对,表哥说什么来着?“这辈子,你都会是最幸福的福晋,任谁也比不上”,当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想着木已成舟,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嘴巴,任由他的双臂环着,不情不愿地倚在身边。现在回想起来,天意如此,并非因为我不情愿。何况,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称心的人不是只有他呀,我也……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呀,”我猛然坐起,震得床幔一颤:今儿个的指婚名单里好像没有八阿哥,……难道,是我一时情急,听岔了?不对啊,皇子中似乎只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被指了婚,这么重要的旨意,没理由听不见的。快,得赶紧问问拂琴她们。

    我慌慌张张地起身,汲上绫子鞋,轻手轻脚地溜出去。毕竟是担惊受怕了一整天,又只用过晚膳,此刻的我有些昏昏沉沉,只有强打起精神来。

    路过东间,灯火还很明亮,我踮着脚尖走过。

    “霏儿这孩子贴心,遇事断不肯叫我担忧。她这会子表面上不哭不闹,也不知心里究竟拿个什么主意。如意,你跟着她这几日,一切都还好?”

    “唉,格格性子犟,纵有什么也不会说的……可惜了一段好姻缘,今儿个这事,恕如意斗胆,若非太子爷使坏,再没别人了。”

    “住口,这种话也是你能议论的?”

    “不是奴才想不开,眼见着九爷这些日子天天来看格格,又听翊坤宫拨过来的丫头说,九阿哥这两年连格格的妆奁都备齐了,样样精心周全。妆奁没什么稀罕,难得的是这份心,又是打小儿要好的,生生拆散了……”

    “如意,这事以后断不可再提。九阿哥是指了福晋的人了,难道我们雪霏还会再有什么想头?传出去贻笑大方,辱没了身份,若叫亲戚间听见了,霏儿还要不要嫁人?”

    “奴才明白。只是福晋您记不记得那年九阿哥误传天花,格格死也要守着他,九头牛都拉不回头?这样儿的情份,只怕一时难想开。”

    “正说呢,这几日你可得派人前前后后地跟着,千万别出事儿。霏儿平复得这样快,我也有些疑心呢。她心里头若掖着什么要不得的想头,可辜负我这十几年来的操心。前头她额娘撇下我去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孤女……针线,剪子,还有其他棱角尖利的东西,暂时通通藏起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得有人在跟前照看着。”

    原来外祖母担忧我想不开呢,我无力声辩,继续往外间走。

    一阵纷乱地脚步声向着古香斋这边过来,我慌忙闪进里屋。“额娘,额娘,圣旨到了……”庭院外传来吴尔占舅舅且惊且喜的喊声。

    佯装入睡的我被如意嬷嬷“唤醒”,推搡到祖母的东间,屋内的丫鬟嬷嬷们个个惊慌失措、人心惶惶,祖母正由两个丫鬟侍候着梳妆。她老人家很重视仪表,平常出席宫中的宴席、亲戚家的婚嫁,总要梳洗穿戴一两个时辰,处处无可挑剔才满意。可若是紧急情况下哪怕只有半柱香的空儿,她也能飞快地收拾妥帖。

    “叫我来做什么啊?”我懒洋洋地问,一天之内的起起伏伏已经让我身心俱疲,宠辱不惊了。

    “快给霏儿换上正装。”

    等我由大家手忙脚乱地料理妥帖,祖母早已经按照和硕王妃的品级标准盛装完毕了。她庄严地站起来,郑重地拉着我的手,从容不迫地走向外室。

    “安和亲王妃赫舍里氏接旨——”

    外祖母恭谨地跪下。

    “王妃躬亲抚育之外孙女郭络罗氏,孝谨恭顺,温婉知礼,特指为皇八子胤禩福晋,女家婚仪诸事皆由福晋外家安王府主持操办,钦此。”

    浑浑噩噩地立在一边的我晕了过去。

    

第一章: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选秀番外之毓庆宫篇

    初选头日,掌灯时分。毓庆宫正殿。

    “听说最近秀女大选,宫中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辛苦你了。”皇太子胤礽把玩着泉州新供上来的西洋玩器,漫不经心地说。

    “这些都是臣妾份内的事儿,有劳爷挂心。”一向很少被胤礽念及的太子妃石氏很有些受宠若惊,脸上顿时泛起浓浓的红晕,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这些日子,宜母妃还把持六宫么?”太子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她,依旧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石氏毕竟和太子做了多年的夫妻,明白他心中究竟有多记挂这件事,于是小心翼翼、字斟句酌地回道:“前年翊坤宫里的贵主子无端薨逝,宜母妃因此沉寂了许久,六宫的事务都交给臣妾打理。不过皇阿玛亲征噶尔丹回来之后,似乎已淡忘了从前的疙瘩,翊坤宫那边又恩宠日隆。因臣妾怀着身孕,上个月皇阿玛吩咐,后宫还叫宜母妃主管,叮嘱我好生安胎。”石氏一边回话,一边娇羞地抚摸着自己五六个月的微微隆起的腹部,似乎很想吸引丈夫对腹中胎儿的关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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