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 郭络罗·雪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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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郭络罗·雪霏-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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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日娜不在乎地说:“没什么,都是自家牧场出的。胤俄这匹呆骆驼,总到你们府里蹭吃蹭喝,我也过意不去……咱们妯娌三个你年纪最小,难得先有了,掉了怪可惜的。早早养好身子,再怀一个!”

    嬷嬷听见她毫不避讳地旧话重提,连连皱眉头。我不在意地笑笑,说:“承姐姐的吉言。”

    拂琴上来回禀:“福晋,新奶奶听见您大好了,过来参见。”

    乌日娜没头没脑地问:“什么新奶奶?”

    我闲闲地道:“是皇阿玛赏给胤禩的侧室。来了一两个月了,我也没精神见。如今康复了,该给她个名分了。”乌日娜不做声,有些担心地看看我,又朝门口好奇张望。

    来人在门外就已跪下了:“奴才给主子请安,给十福晋请安。”温柔甜美的声音似曾相识。等她缓缓地抬起头来,倒让我暗暗吃了一惊:原来是她。

    “你叫王馨雅吧。多大年纪了?家人都好?有子弟在朝任职么?”我从容地问她话。

    “回主子,奴才是汉军镶白旗人,今年二十一岁。家中有阿玛、额娘和几个弟弟,阿玛是四品典仪官。”她条理清晰地一一说明,态度平静而谦卑,却不失尊严。

    “哦,比我大五岁呢。若是寻常人家,该唤声姐姐才对。你何时开始伺候贝勒爷的?”

    “奴才是康熙三十三年春天选秀入宫的,惠妃娘娘调教了几个月,后来命奴才服侍八阿哥。”

    “哦,”我听着她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是惠额娘看重的人,心里略有不快,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地,不在意地说:“嬷嬷,吩咐下去:给馨雅庶福晋的名分。月例二十两。”

    又道:“馨雅,你日后有什么不称心、不习惯的地方,都可以找我或者嬷嬷说。等我病好了,大家中午在一起用饭,都到前厅来,人多热闹。”

    她听到“庶福晋”的时候,神色柔和,既不惊喜亦不谄媚。接着,磕头谢了恩典,又祝我早日康复,便平静地告辞了。

    乌日娜紧张地道:“呀,什么时候你们府里来了这么个人的!我竟不知道……都说八哥最疼媳妇儿了,他也有内宠?”

    “皇家都免不了的,我们不想要,拦不住男人们不要。就算男人也不想,拦不住皇上娘娘们好心好意地赏赐,听说每次选秀女,都赏几个给成年的阿哥繁育子嗣……哪里免得了。”

    乌日娜提心吊胆地回府了。

    嬷嬷就不满地嘟囔:“您也太好说话了,进门就给庶福晋。也不看看她的出身,又没有孩子,赏个‘格格’的名份,就不错了。别的府里,她这样子的寻常侍妾多不胜数。要都像您这么给,宗人府的玉牒还挤得下么?”

    “待人宽厚些总没有错,再说了,爷这些年来才一个屋里人,还没好意思跟我提。我也不能太薄待人家。”“这庶福晋,当初贝勒爷大婚就敢砸盆儿摔碗,弄不好是个扫把星。”嬷嬷愤愤不已。

    晚上,我对胤禩说:“爷,您明天叫人去内务府回句话,咱们府里新添庶福晋了!”

    胤禩道:“意思意思也就成了,谁叫你……”

    我说:“爷先前说好了归我管,现在又事后诸葛,说东道西。我有句话想问问爷:胤俄夫妇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胤禩:“好福晋,我正要请你拿主意呢!今儿内务府一包衣奴才跑来跟我说:十爷递了文书,知会总管给他名下添一个侧福晋的名份,可巧,还是你本家,郭络罗氏。我想着十弟府上并没有侧室啊,只怕十弟妹还不知道呢。你和弟妹意气相投,什么时候问问看。”

    我道:“乌日娜一无所知呢……都是你们这起男人背后捣鬼!”胤禩忙道:“他们!他们!别拉扯上爷。我可是出了名儿的房玄龄,哪里敢?”(注:房玄龄,唐代著名的惧内宰相。据记载,他的夫人拒绝了皇上赐给他的宫女,坚持让他从一而终。)

    我笑着说:“你也好意思充房玄龄!今儿我刚见过你的庶福晋呢……明日请表哥和老十来吃晚饭吧。我且劝劝十叔。”胤禩答允了。

    第二日清早,我目送胤禩上朝,在门口多站了片刻,想着晚上如何稳住老十。就看见一辆宫车驶过,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居然是蕤玉!

    “霏儿妹妹!”蕤玉笑着说。

    我忙道:“蕤姐姐,是你么?”

    “不是我还是谁?”她边说边往里走,道:“我好容易回来了,都不请进去坐坐?八弟妹就这么把大姑姐堵在在门口说话?”

    “不是朝廷典例出嫁公主十年才能回来吗?”我惊喜地拉着她的手。

    “你这么不情愿我回娘家啊?”蕤玉嗔道,又回头喊着:“乳母,把阿穆尔、娜敏抱进来!”

    我请蕤玉进正屋用茶点。

    她感慨:“总算又吃着正宗的满洲饽饽和粘豆包了……可想死我了。”

    我道:“蕤姐姐,看你现在胖的,和土生土长的蒙古媳妇儿似的,哪有点儿做姑娘时候的影子?想必日子过得舒心。姐夫他人很好吧?”

    蕤玉道:“敦多布多尔济嘛,英武勇猛又敦厚心善。你是没见过他打猎,但凡他见着的猎物没一个能逃脱的。可是,怀着崽子的母兽、离群的幼兽他从来不杀。佛爷都没这么慈悲的心肠呢。”

    我笑道:“王婆卖瓜?”

    蕤玉拉过大些的男孩儿,塞进我怀里:“何曾夸口了。你且看看我家阿穆尔,长得最像他爹爹了,好看不?”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男孩子,标准的蒙古长相,五官果然有些英武的神色。我笑着拿粘豆包逗他:“叫舅妈,叫舅妈。”

    蕤玉又把小女儿抱在手里哄着,道:“亏了姨母求皇上宣召,我才能回来。否则,十年一省亲,谁熬得了这么久。”

    我掰碎了粘豆包,小心地喂着阿穆尔。“蕤姐姐,我打小和你一起玩儿,还从没听见你一盏茶的功夫能说这么多话呢!你的蒙古姑爷一准是个能言善辩的,把你这么个闷葫芦都给带坏了。”

    蕤玉毫不介意地说:“敦多布多尔济就是话多,从蓝天上的飞鹰到鄂尔多斯的奔马,再到呼和浩特的大昭寺、大青山……蒙古草原上的东西,没有一根草是他不熟悉的,整天的讲给我听。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也渐渐不那么闷了。”

    我道:“何止是不闷,再过几年就成长舌妇了。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像老十媳妇儿当年!”

    蕤玉笑而不答。

    我又说:“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当初是谁哭哭啼啼地怨嫁来着!”

    蕤玉的神情有些黯淡,道:“早知如此,我额娘……唉,我在塞外没有别的放不下的,就是额娘。若不是为着我,也不会……要是她能亲手抱抱外孙该多好!”

    我说:“也许你现在的幸福,就是小姑姑在泉下保佑着呢。她寻短见,也许并不全为了你的婚事……姐姐,你无须太过自责。”

    “还能有什么……”

    “逝者已矣,我又只是猜测,还是不要亵渎亡人了。总之,”我语调欢欣地:“你和孩子们都好好生活着,就是小姑姑最大的安慰。”

    聊了半日,蕤玉道:“我得赶紧进宫见姨母呢。她一直念叨着,偏我一进京城头一个就路过你府里,聊了半日。可别耽误了入宫。”

    我依依不舍地送她们出来,孩子们先被抱上车。我目不转睛地看着。

    蕤玉道:“眼馋吧?眼馋赶紧自己生一个!”

    我的眼角忽然有些刺痛,勉强笑了笑:“其实新年里也怀上过,一不小心,掉了。”

    蕤玉忙说:“不急,不急,你还小呢,都没我出嫁的时候大。再过几年,也就儿女绕膝了。”

    晚间,一群满洲亲贵应邀来做客,晚膳之后,男人们照例喜欢谈论家国大事,我笑着请大家到庭院里纳凉,顺便再用些点心。

    庭院里,月色溶溶,玉色的大理石圆桌上,已经摆好了蜜饯、撒糕、苏子叶饽饽,又有几壶冰镇在大玛瑙缸里的西瓜汁、木瓜汁。大家都载笑载言地议论纷纷。我不时地关照添些点心、茶水。

    表哥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我走近,问:“霏儿,你大安了?”

    “嗯。也就表哥最没心肝了,凡姝姐姐还来看过呢。你倒好,连影子都没冒一下。”我笑着给他添上一客回疆的葡萄。

    “霏儿,”他的声音忽然很悲戚,很沉静,在我听来,似乎远远笑谈着的众人瞬间静谧了下来,只有如雾似霁的佼佼月色混着他那悲伤的声音缓缓而出。“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看不起任何人。哪怕被人暗算,也相信不过是一时疏忽,岂料到,竟又重蹈覆辙。我究竟还是没有八哥那样的深思缜虑,谋划大局之能……到底是个平凡人……”我静静地听表哥倾诉,明白这是他人生一来从没经历的苦涩,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给他剥着葡萄。

    “我一直不明白你的心意,我以为,至少你是幸福的,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委曲求全、强颜欢笑。这样我至少好受些,恨也会少些……”表哥继续说。我云里雾里地听着:难道他溺于痛苦,以至于言不及意吗?

    “可现在我非但没能报复他,还害了你,害了八哥和没出世的小侄儿。霏儿,若不是我自命不凡地鲁莽行事,你现在已经快做额娘了吧?”我心里早已被他说得酸酸的,听到孩子,简直泪盈于眶。只好低下头,轻声说:“葡萄太涩了……表哥,过去的事儿,你又何必再提呢?不是你的错,我也好,胤禩也好,从来没有想过怪你。”

    “可是我不能原……”话音未落,我已悄悄地塞了只葡萄给他,抢白道:“表哥,往事不要再想了,咱们且往前看。等下回再有小侄儿的时候,你给双份儿的洗三礼,可好?”

    一旁,胤俄大声嚷嚷:“霏妹妹,你做东道不能偏心啊,凭什么我桌上就没有葡萄!”

    我笑道:“正等着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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