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红茶在桌面上四溢流淌，大半都泼在了小甜饼里，奶油都变得黏糊糊的，显然不能吃了。
“抱歉，邓布利多校长……”
斯内普低头站在那里，只看得到紧绷的下巴，声音紧张。
“不要紧张，这不是你的错，我的孩子。福克斯很少搭理人，看起来这孩子很喜欢你，只是可惜了这美味的小甜饼……”
邓布利多动作轻柔地给凤凰鸟挠挠下颚处，倒是没有发现凤凰下腹部的一小撮杂乱，他明显地叹口气，右手现出魔杖，清理掉了桌上的一片狼藉。
听到邓布利多惋惜的口气，斯内普嘴角抽了一下，看着清空的桌面，心里也松了口气。不论是不是真的调皮，那只凤凰确实帮了一个大忙。刚才的红茶一入口，他就发现了不对。换了其他人，肯定无法察觉红茶点心里的异常。但是斯内普常年碰触魔药，味觉十分敏锐。虽然有甜腻的味道掩盖，还是透出了一丝薄荷草的味道。红茶里，混合了某种具有安神或者干脆是迷惑作用的魔药。
小甜饼里可能还有另外的魔药……居然对学生下魔药，邓布利多是想做什么？
担心在校长室谈话的学生紧张？显然不可能。这种体贴对一个格兰芬多还有可能，对一个斯莱特林？
在普林斯城堡的那四天……斯内普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黑发男人的身影，然后下意识地放空大脑。邓布利多可是凤凰社的首领！
“西弗勒斯，我的孩子，坐下来吧，和老人家说说话。”
邓布利多很自然的转换了称呼，湛蓝色的眼睛直直看着斯内普，直到斯内普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
“霍拉斯和我说过，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从一年级的第一节魔药课开始，你的魔药才能就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了，除了偶尔几次不小心的失误，课堂成绩永远都是O。”
斯内普听着邓布利多赞叹的语气，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哼了一声。斯拉格霍恩教授恐怕没有提及，那些‘小失误’和波特四人组脱不了干系。
邓布利多敲敲桌子，桌上又出现了蜂蜜红茶，不过甜品换成了太妃手指饼。他拿起一个手指饼放进嘴里，眯起眼睛，一副满足的表情拿起红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咂咂嘴。
“哈，蜂蜜红茶和太妃手指饼，真是绝配！这可是我的最爱。”
看着邓布利多夸张的表现，斯内普的喉咙动了一下，觉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甜腻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西弗勒斯。”
放下茶杯，邓布利多脸上笑呵呵的表情不变，湛蓝色的眼睛似乎能看进人的心底。
“你有一半麻瓜的血统，常年住在麻瓜界，以前也没有在学校里提过你的另一半血统，怎么会想到要去继承普林斯家族？”
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斯内普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开始回想。铂金贵族露出假笑的模样，城堡里大量的魔药书籍，紫色皮肤的家养小精灵……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的一瞬，斯内普恢复清醒，警觉起来。
“普林斯城堡里有大量和魔药相关的书籍，而且卢修斯……马尔福学长熟知魔法部的程序。”
卢修斯？听到斯内普的回答，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闪了闪。
“原来是马尔福，我记得他是斯莱特林的首席，看起来这个首席当得十分的称职……已经离校三年了，还记得关照小学弟。”
小马尔福没有突出的表现，但是马尔福的现任家长可是食死徒里的头号人物。邓布利多的话里有些深意。
斯内普坐姿端正，眼睛盯着邓布利多长到腰际的白胡子，苍白的脸上保持着僵冷的表情。
邓布利多眼神锐利，仔细地打量着斯内普。
西弗勒斯。斯内普，和汤姆。里德尔差不多的身世，少有的混血。只是性格阴郁，不知变通，入学以后只有莉莉一个朋友，独来独往，一个人对上詹姆斯四人。这一点不像汤姆，汤姆知道伪装，在四个学院里都有好人缘。
但是，追求力量这一点，都是一样的。汤姆是为了出人头地，那么，斯内普呢？
邓布利多还记得在斯内普眼里见到过的深刻感情，不顾学院对立，持续三年的亲近来往，就算后来突然的绝交，存在的感情也不会那么快消失，反而会更加浓烈。
过分的执着只会变成弱点。而且，斯内普现在继承了普林斯……
闪烁的眼神隐藏在圆镜片后面，邓布利多的表情声音更加柔和。
“好了，西弗勒斯，继承一个显耀的家族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你刚回来一定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魔药课已经进行了一半，不用去上了。这四天你缺的课程，我会通知教授们做好安排。”
斯内普立刻站起来。
“感谢您的细心，邓布利多校长。不过，缺掉的课程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不要拒绝一个老人家的好意，西弗勒斯，我想你会满意我的安排。”
邓布利多笑呵呵地打断了斯内普，并且冲他挤了一下眼睛。
斯内普沉默，然后礼貌地告辞。
在斯内普离开以后，邓布利多慢慢把盘子里的太妃手指饼吃完，捧着红茶喃喃自语。
“……这么多年了，太妃手指饼的味道一直没有变过。”
邓布利多习惯性地把真正的表情隐藏在湿冷的白雾后面。
“福克斯，在普林斯的身上感受不到黑魔法的气息，是吗……Tom没有立刻拉着普林斯进入食死徒，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情。毕竟是一个斯莱特林……你说，把一个普林斯争取过来的几率有多大？一个混血，我还记得，莉莉……”
福克斯站在金色的栖枝上，已经梳理好腹部的羽毛，歪着脑袋听着邓布利多的低语。
……
心里一片混乱，皱着眉，斯内普慢慢走下阶梯。
刚才邓布利多的强调让他警觉起来。没有什么印象，马尔福学长最开始的和善态度，后来就不知不觉的变得亲近，甚至可以直呼名字。斯莱特林最注重长幼秩序，直呼学长的名字，是绝对不允许的。
一直以来保持低调，斯内普不认为自己会有意挑战斯莱特林的规则。
……那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变得亲近？
***
回到Voldemort庄园，已经习惯了马尔福庄园的优雅庄重，甚至普林斯城堡的古朴简单，Voldemort对着满屋子耀眼夺目的黄金器皿大是皱眉。纳吉尼倒是嘶嘶两声，钻进一条暗道里不见了身影。
贝拉特里克斯随侍在侧，Voldemort选择在外面的庭院里坐下来，桌上放着精致可口的茶点。
“贝拉，你做得很好。至于西弗……普林斯，他还有一年的时间，就让他好好地待在霍格沃兹。”
听完贝拉特里克斯的禀告，Voldemort满意地点头，血红的眼眸里映出女食死徒恭敬弯腰的身影，若有所思。
……因为处理及时，现在知道魔法契约存在的人，就只剩下眼前的贝拉。
“能够为您效劳一直是我的荣幸，Lord。”
贝拉特里克斯盯着Voldemort黑袍的下摆，语气谦恭。
“贝拉，你加入食死徒，已经有八年了吧。我还记得在觐见仪式上的情景……”
在一群斯莱特林里，黑发的女首席可以说是最出众的那一个，无论过人的美貌还是那种无人能及的狂热。
“是八年零一个月，Lord。”
贝拉特里克斯的手紧紧抓着长袍，以此来抑制住过分激动的情绪。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听到Lord用这样舒缓柔和的语调说话了？
从普林斯城堡出来，Lord的容貌气质又有了变化，不同于以往，这一次，是收回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贝拉特里克斯抬起头直视着Voldemort的眼睛，声音低哑。
“Lord……无论如何，贝拉会一直为您付出忠诚。”
Voldemort看着女食死徒脸上坚定不悔的神情，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笑。他端起红茶啜饮了一口，左手轻敲着桌面。
“贝拉，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由你去办……去通知所有的食死徒，终止一切行动。”
“是，Lord。”
贝拉特里克斯俯首应声，又迟疑道。
“……已经去和狼人谈判的斯蒂芬也要召回来吗？”
敲击的动作停下了，没有起伏的声音不容置疑。
“命令的范围，是所有的食死徒。”
贝拉特里克斯领命退下了，Voldemort看着女食死徒的身影消失，皱着眉一口饮尽红茶。
这几年食死徒的队伍壮大了不少，食死徒已经不像最开始那么纯粹。里面有不少盲目地追求力量，享受血腥，以折磨他人为乐的黑巫师甚至狼人。
主魂想以恐怖手段来统治巫师界，却不知道巫师界绝不会愿意迎来第二个黑魔王。
晚上把一名眼神湿润润跪趴在床上的少年扔出房间，顺便清空了卧室里那些晃眼的器具，安稳地躺下来，Voldemort红色的眼眸映着绿色的帘幔。
……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主魂留下来的糟糕局面。
被估算的价值
魔药学的第二堂课已经开始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习惯把授课内容集中在第一堂课上。第二堂课向来是交给学生自行动手，不会额外多说一个字。
斯内普回到地窖，在前往魔药教室的岔道口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斯内普说出口令，石墙并没有应声打开。
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口令一个星期替换一次，新的口令会在每个周末的晚上公布。斯内普离开霍格沃兹的四天，口令已经被替换过了。
“斯内普学长。”
听到轻声呼唤，斯内普转头，看到了手里抱着一本厚书的黑发少年，于是微点头。
“布莱克。”
出现的少年名叫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已经五年级的斯莱特林。他有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眸，苍白的肌肤，五官精致漂亮，弯卷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束，气质干净柔和，因为常常垂低眼眸不与人对视，甚至给人一种过分软弱的印象，和他那个性张狂明显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