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安心上路吧。”他道,两行眼泪从眼眶慢慢滑落,顺着坚毅冰冷的面庞而下。
逐月皇如死灰般躺在龙塌上,身上盖着龙被,早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父皇……父皇……”
“皇上,皇上……皇上啊……”
龙榻前跪着的皇子公主和文武大臣们哭成了一片。
逐野瞳满头大汗,匆匆跑了进来,他才刚刚从狩猎场上下来。
看到躺在龙塌上一动不动的人,他顿时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像针扎一般的疼,他一步一步走到龙塌前,缓缓地跪倒在逐月皇的面前,颤抖着抬起手,轻声唤道——
“父皇,父皇……小十三来了……父皇……”
然而,龙塌上的人却永远也不会再喊他一声小十三了。
“父皇……父皇……”逐野瞳弯下腰,一把将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逐月皇抱住,紧紧地抱住,失声痛哭——“父皇,儿臣不孝,竟然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儿臣不孝……”
逐野瞳的哭声牵动了更多人的心,整个皇帝寝宫内,哀痛声一片。
跪着的人中,只有一个人没有哭,他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落下了两滴泪。
逐月皇,日曜王朝第三任皇帝,年轻时戎马边疆,三十岁即皇帝位,薨于五十二岁,在位时间达二十二年,据说,晚景凄凉。
“宣读遗诏——”太监总管尖细的声音响起。
众人皆讶异地抬头——
“李德全,你老糊涂了,太子哥哥还未回朝,岂能宣读遗诏!!”逐野瞳呵斥道。
“十三爷,这……这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的意思?不可能!”逐野瞳果然地说道,“太子哥哥没有回来,任何人不得宣读遗诏。”
《》第2卷 【一七六】
“这……”李德全为难地说道,“十三爷……奴才……奴才只是奉皇上的旨意。”
“本王说要等就要等!你给本王退下去!”逐野瞳突感事有蹊跷,便严厉说道!
“本王也认为要等太子回来再说。”这时候,逐冥冽亦站起来。
李德全看了逐冥冽一眼,瑟瑟缩缩地退了下去。
*
“公主,宫墙就在前面了!”冷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流苏一听,脸上即出现一丝松了口气的笑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她蹲在逐尧皇的身边,轻声说道——
“太子哥哥,我们到了。”
逐尧皇的唇仍旧紧抿着,没有应声,只是抓紧流苏的手,从江北到京城,一直都没有松开过。
“华神医,为什么太子哥哥还没有醒过来?你不是已他替她解了毒了么?”流苏忧心忡忡地问道。
“中毒太深,恐一时半会醒不了。”华神医说道。
“公主,已经到了。”冷眉的声音再次传来。
流苏听了,看着逐尧皇一眼,才掀开马车帘,探头看过去去,守门地将士们个个脸上凝着一丝丧气,她的心跳猛然加速,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
将士们见了马车内的流苏,连忙跪了下来:
“回公主,皇上驾崩了……”
“什么?驾崩……”流苏听了,惊愕极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再回来的时候父皇就驾崩了。
难道……
*
朝堂之上,太监总管正在宣读遗诏——
“朕命有所托,日曜王朝有所系,现废除太子逐尧皇之位,改立四子,承大统,辟天地,以诏天下,即日登基。”
诏书一出,众人皆哗然,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盛满了惊愕和怀疑,这是怎么回事?太子被废了?
逐冥冽则缓缓抬起头来,伸手接过诏书——
“慢!”这个时候,大殿之外乍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众人转头看过去,只见流苏公主双手高举着皇太子殿下逐尧皇的印章,一步一步凛然地走了走了进来,大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姿。
逐冥冽抬眼看过去,看着走过来的女人,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反而有一丝浅浅的玩味之意——
“流苏……”逐野瞳看到走进来的人,站了起来——
流苏循着他的声音望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英俊潇洒,高大俊朗的男子站在那里,那么夺目的他此刻满脸的哀愁。
当他看到流苏的时候,那眼中浓的化不开的失落和哀伤好似突然有了个出走的口道。
“十三哥……”看到他,流苏的眼泪便流了下来,这个明媚的男子黯淡下来的时候,原来竟是这样忧郁,忧郁地令人心疼。
“流苏,你回来了。”逐冥冽出声,平静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流苏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逐冥冽的身上,她看着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四哥,你手里的这份诏书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呢?”逐冥冽不动声色,深深地看着她的脸,问道,
流苏避开了他的逼视,环视众人一周,深呼吸了一口,再转过身,指着那份诏书,清晰有力地说道,“它是假的。”此话一出,众人皆哗然。
逐冥冽看了众人一眼后,唇角浮现一丝笑意,一步一步朝流苏走了过来,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抬手将流苏垂在脸颊的发丝捋到耳垂后,动作暧昧,宠溺之情毫不掩饰。
冷凝的气息将流苏紧紧地包围住,放下手来,他淡淡地开口——
“谁信?”
流苏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是真是假,你自己知道。”
虽然在太子昏迷之际,她挺身而出前来阻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但是,她打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逐冥冽派人来刺杀她和太子,她不愿意相信他已经冷血到了这种地步,她心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希冀。
“流苏,谁信?”他再问。
“我信!”突然,逐野瞳站了出来,他环顾众臣众王爷一眼,走到流苏的身后,护着她,看着逐冥冽,说道,“我也认为这份遗诏是假的,我相信流苏说的话。”
朝堂之上,突然起来的变化,令众人个个惊愕,大有即将风起云涌之势。
逐冥冽依旧不做声,平静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他那淡定到有些怪异的目光令流苏怔愣了片刻,此刻,他心里就没有半点不安和面对真相即将被拆穿的恐惧吗?
有那么一瞬间,流苏以为自己弄错了。
半晌,流苏敛下心中所想,转过身去,面对着众人。
满堂全是男子,她一个柔弱女子,站在这象征着权利和地位的金銮殿上点缀着这满是男人的权利世界。
流苏绝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史上最倒霉的穿越者,有朝一日会参与到阻止窜谋夺位的事情当中来。
她起唇,道——
“诸位,你们想想,皇太子逐尧皇并无过犯,他为朝廷所作之事有目共睹,皇上为何无缘无故废了他,改立四王爷,这没有任何道理,根本说不过去。”
众人听了流苏的话,有的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逐冥冽不动声色地看着流苏。
流苏继续说着——
“而且,近来先是父皇在围场上遇刺,接着,太子殿下又在江北遇刺,本公主亦差点成为刀下亡魂……这一系列地事情,根本就早有预谋,而预谋的幕后主使就是你——”流苏转身,指着逐冥冽,说道。
她凌然的气势里,有着逐尧皇的影子。
《》第2卷 【一七八】
妃来横祸
《》第2卷 【一七九】
“皇上,先皇刚逝,现在大宴群臣是否不太合适,要不……就结束了吧。”罗念察觉到众人心中有不满,便上前,在逐冥冽耳际说道。
“有何不妥?朕就是要越热闹越好。”
“皇上,恐群臣有异议啊,先皇尸骨未寒便大肆庆祝,皇上登基之初,当最大限度的笼络人心,毕竟太子他……”
逐离皇回头看过去,罗念只觉得一道冰箭射了过来,他低下了头去——
“末将知罪。”
从侧面看过去,凄清的月光洒在逐离皇玄色的龙袍之上,这个冷硬华贵,凶狠残暴,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此刻在月光的包围之下,竟然有几分落寞之感。
他突然站了起来,众臣即停下手中动作,纷纷跪倒在地。
逐离皇在皇座中朝群臣遥遥一举,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齐齐喊道。
逐离皇突然转身,走出大殿,众人面面相觑。
大殿之外,夜风袭来,一袭玄色龙袍猎猎作响。
风很大,月色却格外明亮,宛如一层薄薄的光华轻铺于整座宫殿之上。
逐离皇对跟在身后的罗念及御前侍卫道,“不要跟着朕,朕要独自走走。”
“是。”众人默默退了下去。
逐离皇一个人朝地牢的方向走去,静静的,无声无息的,如今,这整座宫殿都是他的了,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上,广阔的疆土以踩在他的脚下。
他似乎,得到了一切权势。
再次回到地牢里的时候,他开口,唤道,带着微颤。
“流苏……”
流苏没有看她,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牢狱里的人亏待了你?”他见她脸色苍白,双手发抖,便上前问道。
流苏继续闭着眼睛,平静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看见魔鬼的脸,你的脸,就像一个恐怖的噩梦,让我感到害怕,看到你我就会想起你那双沾了父皇鲜血的手,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在江北的时候你是如何狠心要刺杀我和太子哥哥的。”
逐冥冽听了,敛去脸上关切的表情和眼中看到她而散发着的热切的目光,冷冷地说道——
“但是,从今往后,你必须要天天时时刻刻看着朕这张魔鬼的脸,让你觉得像噩梦一样的脸了。”
流苏听了,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