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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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珍行-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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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自半年前朕便派人将朕病重的消息流传出去,这一月来更故意使其在宫内的密探得晓朕将不久人世,原是半真半假,再加上朕近来所为总总,他岂能不上钩呢?”话到后来却从自信满满渐转为疑虑,“林峋刚被以贪赃之罪处死,他该称其下属对朕满腔忿怨,又仍对其效忠时谋事才是。分明已离开秦府,又望帝都而来,怎会……”“陛下。”季赫踯躅道:“这会不会与秦世子有关?”“秦昕?”曦帝挑眉,“朕也暗中留意他许久,可无论花多少人力,探得的结果都是浮华风流的公子罢了。”季赫拧起眉头,“但臣总觉得这位秦世子他…他没那么简单。”豫庄之事就透着古怪。

曦帝却是颔首:“你说得不错,哼,秦家是什么地方?他能在其中平安成|人,还坐稳了世子之位,若无能耐是断不可能的。”双眼微眯,“故而,朕原想此人越是深藏不露,越是不得不防。但,可惜……”曦帝勾起嘲讽的弧度,“他竟在如此重要的时候跑去钨启救心上人,枉顾秦家实力遭削。呵,倒是个情种,这点还真像其父。”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么,一样爱美人不爱江山。季赫惊见帝王眼中一抹狠历,忙低下头去,唉,皇上对秦亲王的怨恨其实又何尝浅来?

* * * * * * * * * * * * 一身戎装,灿灿盔甲,望着正在整理衣物的挺拔身影,栖雁有那么一瞬恍惚,曾经在钨启的营帐里有一个瘦小少年,满身伤痕却信誓旦旦,不叫那铁蹄在践踏我中原大地。“箫吟。”箫吟猛地转身,竟是有些手足无措,“郡主,您…回来了?”栖雁笑了笑,未答,走近翻了翻他整理衣物的包裹,拿出几瓶伤药放了进去,再递给了他一张折的纸。箫吟打开一看,却是这些药的用法,外加些常见草药特性。接到他的眼神,栖雁微笑,“我原是想交于程老军医的,但……”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无奈道:“想了想还是交于你的好。”箫吟莞尔,程军医看着郡主长大,故而较为随意,自从被他知晓郡主医术了得,每每‘不耻下问’至郡主不堪其扰。惆怅之感似乎有些淡了,栖雁低着头,幽幽道:“箫吟此去多险,你要多多小心,还有…父王他……”箫吟解其意忙宽慰道:“郡主且安,王爷身经百战,今次情势又颇为有利当无大碍。”

栖雁摇头叹道:“箫吟,我所忧所患非对阵之敌。”“郡主是说……”箫吟一惊道:“既然郡主心中明了何不劝阻王爷?”“唉,何尝未思,奈何……”若只为一道圣旨,我可编排数百上千个理由不接不尊,但他为得却是黎民安危……

他将此看得比娘亲更重,又何论他自己。箫吟慎重道:“属下明白了。”转而想起一事,问道:“郡主,为何不见冰凝?”

“冰凝阿。”栖雁顿了顿,双颊竟淡淡染晕,低语道:“我把她留在秦昕那儿了。”

箫吟只觉一阵耳鸣,惘然看向栖雁淡淡含羞,心下有些涩意,更多得却是忧心,开口道:“郡主,你…你可知秦家近来有异。”“你是说秦家屡遭打压?”栖雁秀眉微拢,直觉不简单。果然,箫吟摇头道:“不只如此,据属下探得秦亲王已离开秦王府似往帝都而去,却不知意欲何为。”栖雁心下一惊,想起秦昕约她在帝都外桴镇别苑相会,当时怎不曾注意,既是事已了,他为何却不回府?莫非他竟欲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不,不会,以他之智当晓此时并非最佳良机,可…万一……栖雁权衡利弊无奈猜不透那人心思,又听箫吟告知秦家在自己离开那一月受挫远胜所知,不免内疚,当下心神纷乱竟理不出个头绪来。“郡…主?”半晌静默,箫吟有些不安。栖雁回他一笑,示意无事,踱出门去。抬首望向天上明月,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轻轻一叹,娘曾经多少次在月下替爹披上战甲呢?而如今…伊人渺渺,旅途遥遥,此生谁来知。爹,娘无悔,你也无么?摇摇头,脑中又浮现那人的身影,桴镇别苑么?* * * * * * * * * * *“随影。”蓝眸不由望向一脸苦闷的少女,只见她地抬头望他,一双灵目晶莹剔透,扇子般的翘睫眨了眨,可怜兮兮道:“真得不能出去么?”“……”随影无奈颔首。“连这扇门都不能出?”冰凝再小心翼翼的求证。“……”随影撇过头去,依旧点了点头,冰凝遂发出声哀叹犹如小猫呜咽般。随影唇角难以发觉地勾了勾,转过头来又是面无表情,轻叹道:“不过几日光阴,你且忍一下。”冰凝哀怨地瞅了他眼,无力趴在了桌上,没好气道:“好,好,客随主便。”

安静。沉默。相对无言良久,冰凝终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看着随影不解的脸,更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还在这儿做什么啊?”“你要我走?”随影皱眉。“你……”冰凝手指颤抖得指向他,终是无力垂下。随影叹道:“我留在此,自是护你周全,以策万一。”“唔?”冰凝抬眸看他,双眸又有了神采,“那世子呢?”蓝眸暗了下去,随影淡淡道:“无需我,主子亦绰绰有余。”主子此刻只怕并不希望自己在吧?

见他神色之变,冰凝凝眸,低思这儿分明发生了大事,究竟为何?唉,郡主不在否则定能窥得其中玄机……* * * * * * * * * * *桴镇别苑外有个身影勘探许久,思虑稍时,朗目微转一道白影飞过墙头,纤足点地竟无半丝声响。几个纵跃,栖雁落在数个阁楼殿宇,屋上檐顶,甚至看到了在耍无赖的冰凝,本欲现身问个究竟,却听出随影话中别有深意,疑虑绕心,双眼微眯望向远处主苑。主苑的地很干净,异常干净,像是刚被冲洗过一般,守卫极少,只留两三亲信,栖雁不费吹灰之力就避开了他们,移身至东面后方开向树丛的窗旁。绢纱红木架的窗子却未关严,半阖着,月华射入,映着四面火烛通明。小心望了望里面竟只坐着一人,宽眉长目,肤色偏白,栖雁并未见过秦亲王,他与秦昕眉宇中也无甚相似,但那身绫罗蟒袍却让栖雁即刻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有哪里不对……

吱一声,门开启,有人端着药盅而入,严寒之时却只着件深蓝单衣,布料极是上乘,样式却甚简单。秦昕!栖雁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不知何故加快,许是此情此景,许是那不知名的不安忧虑。

秦昕走近秦亲王,奉上药盅,微笑着柔和道:“父王休要任性了,您这会儿的身子……还是喝下这药,唉,千年人参王府中也只有两支,您要是连这碗也砸了,那……”秦亲王看向他,眼中竟是滔天的恨意,那恨意翻滚云涌,像是来自灵魂最深处,叫嚣着就要破体而出,却突然偃旗息鼓,归于天地最初那毫无生气的死寂。秦亲王在秦昕微笑的注视中,接过碗一口灌下,再望向那双似乎满是关心的眸瞳,低低道:“昕儿,你如今何必再演这孝子戏码?你不是向来不做任何无用之事么?”秦昕皱眉似是不解道:“父王何出此言?”秦亲王摇头道:“我的武功已被你尽数废去,秦王府内外势力已尽在你掌握之中,如今还这样,不多余么?”栖雁一震,难怪觉得有所不对,秦亲王面色有异,原来竟是被秦昕废了武功。

秦昕的狠历自己一直都知晓的,但……是太久未见他这一面了么?此刻的秦昕看着竟是那般陌生。秦昕状似无奈道:“孩儿也是别无他法,父王你非要在此刻行大逆不道之事实为不智,孩儿也是为王府上下考量,只好对父王有所不敬。”“呵。”秦亲王冷笑一声,笑中混杂着嘲讽和悲凉,“如此说来,为父倒要谢你才是。我且问你,你离开一月却是为何?”秦昕未答。秦亲王用仅余之力握紧了双拳,克制那又骚动的情绪道:“我初晓你是去钨启帮周家那丫头,只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那丫头就和她娘一般好大的魅力,勾引你失了心智。原来…那也不过是你的障眼法1秦昕抿紧唇,眼中的温度却一点点低了下去。若在平日有人出言对其母不敬,栖雁必染怒焰,可此刻伫立窗外,只觉寒气从下窜上,手脚冰冷。秦亲王却镇定了下来,喃喃道:“你经营多年,暗中控制了王府诸多势力,但林峋是我的左膀右臂,贺暨乃王妃娘家,却不是你能掌控的。曦帝之谋你早有所料,便有意制造假象,故意给王妃施压,致使她欲在你不在时扩大势力,你再派人暗动手脚,给曦帝可乘之机,算好时候,借刀杀人,除去我……”“父王。”秦昕淡笑着打断他,“他二人和那些部署是父王您亲自下令‘放弃’的,不记得了么?”看着秦亲王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秦昕笑意更深,“若非你狠心折翼,誓死跟随您多年的下属也没那么容易打发,唉,您也委实太过无情了。”秦亲王却是笑了,“要说无情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场戏你看了多久?你居然能一边和周家的丫头卿卿我我,一边平和地瞅着周家一步步走入陷阱而不相助,以便日后渔翁得利。昕儿,为父好真有些好奇你当真喜欢那丫头么?还是那只是你另一场好玩的游戏?”秦昕脸色变了变,栖雁却未看见,她闭上了双眼,用力使自己平静。以前,纵然天蹋山倒自己也能泰然自若,可如今……栖雁自嘲地勾了勾唇,真是不像自己了呢。“父王。”秦昕挺直了原本弯下的腰,表情复又温和,“您就在此好好颐养天年吧,孩儿会让人在附近看着不叫任何人进来打搅父王。哦,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秦昕续道,“您放心孩儿知道您的心意,待空闲时会来看您,顺道告知有关曦帝之事,可叹您一生斗不过他,不过,人死如灯灭,他寿数将近,死后定在皇陵与姑姑合葬,黄泉之下得以团圆,您何不成|人之美呢。”

秦亲王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竟是说不出话来,半晌终忍无可忍沙哑着嗓子,勃然大怒道:“一派胡言!他怎配与樱瑶合葬!樱瑶她犹如樱花纯善洁净又若玉般剔透温润,自幼她便是我小心捧着的珍宝,可恨爹实在糊涂,竟将樱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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