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记着就好!”芷雪放下玉杯,看着她欲言又止的小脸,一丝诡异的邪光迅速地掠过她的瞳眸,笑道:“妹妹若是想听姐姐弹琴,等你身体好了一点,想什么时候听,上雪瑶宫来,姐姐给你弹就是了!”
“姐姐言重了,妹妹怎么敢?”她是皇后,她是皇妃,哪有堂堂一国的皇后给皇妃弹琴的道理,柳芷月一股郁结在心中舒展不去。
“若是弹琴能让妹妹心情好一点,身体能赶快好起来,姐姐自然是高兴,想必皇上也会很高兴!”若是别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芷雪悠闲地坐着,看着平时桀骜不逊的柳芷月今天的反常,冷笑跃上了她的唇角,很快又被掩饰了过去。
柳芷月咬咬唇,忍住心里的那股不适,此时尚不可和她翻脸,她阴沉地想着。
“妹妹若是没什么事了还是回宫休息吧,若是再感染上什么风寒,身子骨会更加虚弱的!”微微加重的虚弱两字,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反而像是一种警告。等到柳芷月抬头看的时候,芷雪已经是一脸的笑容,温和而祥宁。
她还没有达到她的目的,这么会走?柳芷月看着她,鼓足了勇气,说道:“姐姐,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终于说了?
扬起的笑,完美圣洁,掩盖了她的心思。
028 皇后皇妃 下
花凝香,帘随风,一股凝聚的宁静在透出柳芷雪的身上的凤袍,洞彻人心的眸光在柳芷月身上扫了一圈,微微笑了。
“婉儿,带着她们下去!”她淡声吩咐着身边一个贴身的俏宫女!
“是!皇后娘娘!”蓝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婉儿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出了殿门。
柳芷雪的悠闲衬出了柳芷月的局促!
静默了一会儿,柳芷月垂眸,遮住了她眼中的期盼,轻声道:“姐姐,我想省亲,可以吗?”
芷雪轻笑,皇妃省亲,真的是很好的借口!
“芷月,为什么想到要省亲了?”她比芷月早进宫一年,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年了,从未想过省亲,因为那个家很冰冷,除了一个柳芷絮,没有人能让她牵挂。那是一个冷到能让她心骨冻僵的地方。
只有有向往的人,才会让那个地方而去!
有人为了权利,有了为了财富!
“前段日子大病一场,娘就进宫看过我一次,有点想念她了!这一阵子也是时常不见舒畅,我想回家小住一段时间,见见我相见的人,想尽快养好身子!”她把准备好的借口流畅地说了出来。
前几天特意称病,就是为了这一次的出宫!
见相见的人?芷月,我以为你会聪明点,没想到如此的愚蠢!
芷雪站了起来,走近窗口,临近窗口的矮几上,放着一盆水,水里游着几条五颜六色的小金鱼。芷雪拿起一个小勺子,那是宫女们平时换水用了的,慢慢地摇着盆里的水,只听见水声潺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团绕着。
“芷月,进宫两年,你说说,宫里的宫规就记清楚了吗?”她问得很轻,声音飘渺中夹着一层洞彻。
“记清楚了!”
“那你告诉我,何谓不可为?”她优雅地摇着水,半侧的脸一片沉静和雅致。
芷月极力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可是,除了宁静,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一种被人看穿的恼怒在心里疯狂地猛涨。但是,她依然没有动怒,却没有回答芷雪这个问题!
“御花园里有很多池子,几乎每一个池子都有小金鱼,妃嫔们闲来无事可以在御花园里喂养,解闷,知道我为什么要命人捞上来,养在殿里吗?”半侧的脸有一股透彻的沉静。
芷月摇摇头,压住她心里的不快,“不知道!”
“养在池子中的鱼和养在盆中的鱼,一个有更宽敞的空间,可本质上它们是一样的,都在一个牢笼里。只是另外一个空间更小了而已,就像是我们幼年时期和现在,在柳家和在皇宫!芷月,有些事,无论你怎么挣扎,都毫无意义,自从你选择踏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条路并不是我心甘情愿走的!”柳芷月的声音有了一股怨愤,强压着的怨愤,很淡,却很清晰。
“可你已经在路上了!”她放下勺子,拿起一旁的饲料,悠闲地丢进盆中,“听说卫明寒战功彪炳,父亲大人正想着笼络他,这一次回京,他逃不了红鸾星动!”
芷雪的话如一根刺,狠狠地刺进芷月的心脏,瞬间疼得难受,她恨恨地盯着芷雪的娇柔的背影,眸子戾气转浓!
这是事实,她拒绝去承认的事实!
“你看看我的鱼儿多乖啊,养了一个多月,肥肥胖胖的!”她淡淡地说着一句,然后放下饲料,转身优雅地折回座位上,笑道:“你先回明月殿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戾气瞬间消散,柳芷月脸色一喜,压不住心里的喜悦,道:“姐姐可以允了?”
“我会想一想的,先回去吧!”她淡淡地笑道,把她的喜色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细看可以看出她的眸光冷清极了!
“谢谢姐姐!”柳芷月一扫刚刚的不悦,欢天喜地地福身出去。
芷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眸子中,微微一笑。欲擒故纵,先挑起她的不安,在给她吃了一块定心丸,柳芷雪一言一行完全掌控着柳芷月的情绪,更容易抓着她的弱点。
芷雪又站了起来,回到刚刚那盆金鱼旁边,抓起饲料,慢悠悠地往小盆里扔去。沉鱼落雁的洁净脸庞透出一股可怕的透彻和沉静。
芷月,要记住何谓不可为!
行为稍有偏差,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就要看看你到底是否会被感情冲昏了头,给柳家埋下一个隐忧!你可别让我失望!
婉儿进来了,瞄了脸色如常宁静优雅的芷雪,她已经坐在软席上,若有所思。婉儿走了过去,静静地立在一边。
“婉儿,通知王公公,今天皇上召丽妃侍寝!”芷雪优雅地端着那杯冷却的茶,饮了一口,苦涩的滋味散了一口,她拧拧眉,轻轻地放下。
“皇后,为何让皇上召丽妃啊?”
她伺候芷雪十几年,到如今也没有弄明白这个主子的心思。按说后宫妃嫔,皇上最宠爱的明明就是这位得天独厚的皇后,连安排哪个妃子侍寝,如果没有特别的通知,都由皇后安排。而月贵妃因有太后撑腰,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后宫几乎被柳家的女人霸占了,可最近,她却频频让皇上召丽妃侍寝,她根本就弄不懂她的心思!
“雨露均沾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一个鼎子,三脚鼎立才能站稳脚跟!”一句话,把后宫妃子和皇上之间的事说得明明白白,深透入髓。
她的语调轻柔而飘渺,眸光温润而睿智。
029 帝王将相
一名小宫女轻步入了大殿,嫩绿罗裙,白底棉鞋,欠身行礼,道:“皇后娘娘,左相大人求见!”
柳芷雪颔首,微笑漾开,婉儿福身,和小宫女一起出了大殿,大殿门口,深蓝色官服的轩辕左相南舒文,翩翩而立。清俊尔雅,眉目清朗有神,如明珠镶嵌在白云般的苍穹上,气质沉稳,含笑而立。
“参见左相大人!”两人福身,婉儿微笑道:“大人,娘娘有请!”
南舒文迈步入殿,而婉儿,随手关了半边的门扉,和众宫女远离门口,静静地守护着。
“今天的雀尖不错,婉儿那丫头前几天带着丫头们在御花园收集露水,这茶泡得香味浓郁,是人间极品。”柳芷雪微笑地看着南舒文坐在身边,她雅秀的侧脸朦胧地浮起一丝笑容,柔和秀丽,顿间万物失了颜色。
南舒文捧起玉杯,淡绿的茶水中,雀尖竖立,坚挺而饱满,茶香四溢鼻尖,他勾起笑容,“的确是极品!”
说完轻茗一口,口齿生香,暗自赞叹婉儿的巧手。
“昨晚吏部和工部尚书都暴毙府上,今天早朝,原先的吏部侍郎和工部郎中取而代之,即日上任!”南舒文放下茶杯,宠溺地扫了一眼笑得优雅沉静的柳芷雪,淡淡地说。
“吏部和工部换了多少次人呢,每个人都上任都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这差事可不是什么美差。吏部侍郎是我爹爹的得意门生,算起来和我也有过几面之缘,为人放荡,好女色,成不了什么大事,而工部郎中是柳家的表亲,虽说是爹爹的人,可为人正派,为官多年,清廉耿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这事不是个好兆头!雪儿,你知道王爷身败名裂一事是谁引起的吗?”
“不是你动的手脚吗?”柳芷雪讶异,看着南舒文沉默地摇头,她挑眉,微愣,“还有人参与了?”
南舒文一笑,这件事他一直没有和她说,不知道她听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竟然有点期待。
“雪儿,是你最疼爱的妹妹,柳芷絮!子淮也参与了,只不过他只是顺水推舟,罪魁祸首是你妹妹。”他也讶异,印象中的柳芷絮只不过是一朵见不得太阳的小花,何时有了这等手段。
柳芷雪喝茶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个消息而停顿,看得南舒文更是兴趣浓厚,是因为笃定还是因为意料之中。他的雪儿,似乎听到什么都不会感到意外。
“不可能!”她淡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坚毅,浅笑摇头,“絮儿娇弱,这事她做不来。消息来源如果正确,那么,我对絮儿可得真的刮目相看了。”
“卫明寒就要回京,柳芷絮已经是一枚举足轻重的棋子,没有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棋子而不用。只不过,芷絮是个不小变数啊!如今王爷恨她入骨,他和卫明寒之间的桥梁算是让芷絮给截断了。”他也笃定地笑了,是所有事情都在意料之中的笑容。
柳芷雪拧眉,“卫明寒,真的是孽缘啊!为什么他扯上的都是柳家的女人呢?”一声冷笑,她声音冷漠,“芷月已经坐不住了,刚刚请旨省亲,幸好你之前使计让太后去宁安寺小住几天,否则,以太后的精明,何尝看不出我的目的。”
“雪儿……”听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