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薄欢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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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薄欢凉色-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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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觉得,人世沧桑,最渺小无助的便是人类,天意不可改,世事不可改,宿命不可改,只能活着随波逐流,或者死了一了百了。

  我与江欲晚到达汾州的当晚,秦染设席,在场的人不少,也包括德妃。不难猜想秦染招她来的目的,我暗忖,江欲晚早先礼遇被弃于皇城里的皇女嫔妃们,为的就是一朝留下后路,也好调头。
  
   尤其得知李哲未死,他的心思怕是动在德妃的身上。袁鹏浩置李哲逃亡与不顾,本又有着自顾自的野心和恩怨,自是不可能顺着李哲逃走的路线迎头相救,我倒是觉得,李哲未死,着实让袁鹏浩恼怒不堪。

  而李哲能所依的,这般田地之下,除了皇后身后的家族势力,余下便是德妃一族了。至于此,德妃所处,无人敢逆。
   席间德妃与我目光交汇,她浅笑,与我直视,眼里再没有当初的厌恶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她心知,我之于她再成不了对手,今日各自抉择,只能让她胜券在握,而我永远带着耻辱的记号,即便不用他人提醒,仍旧心知肚明。 
  我起初总是不懂为何她这般恨我,后来懂得原是帝王情爱不寿,难免亲疏远近有择,到了如今,我再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愚蠢。

  到头来,机关算计,情与势,仍不在她股掌之间。她的敌人不是我,从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就算他日李哲接她回去,也不过是仗着她身后的那点势力可依。
   情爱到底是什么?她不懂,似乎永远也想不通透,所谓帝王多薄情,从不是针对某一个绝色天成的女子,可占尽风头,宠冠六宫,抢尽他人风头。而是用世事道尽一种必然,从胜者到败者,从恩宠到无情,这是循环往复,不可避免的。
   席间热闹,觥筹交错,江欲晚伤口未愈,却与那程东胥把酒言欢,我早早吃过东西,没坐多一会儿,便离席回去休息。
  我出门之时,沉香跟在身后,方才走过一条廊子,看见秦染从对面走过来。他俯身,十分恭敬:“娘娘千安。”
   他这一唤,反倒让我顿觉好笑,我衔笑睨他:“娘娘?德妃娘娘还在席间,怕是秦先生唤错人了。”
  秦染倒也不觉不妥,抬起身,看我:“不知秦染可否能跟娘娘小谈片刻?”
   我扭头唤沉香:“你先回房里等我。”

  沉香点点头,看了看秦染:“早些送小姐回房,沉香先行告退了。”
   等沉香走远,我正视秦染,略带笑意  :“如何,你们将军身侧的每一个人都喜找我小叙?其实无须如此,你们将军的宏图大业也罢,红颜知己也罢,皆与我无关,我未曾想过过问,也不打算参与。若是能有选择离开他,我自是片刻也不会停留。” 
  秦染轻笑:“娘娘果然是豪爽之人,既然如此,秦某也无需多扰娘娘休息,只是有句话仍旧要说,我本是知道萧家与江家的过往,所以,对于娘娘从前与将军之事可谓知之甚详。

  以本人拙见来看,若是娘娘本是无心,将军也自然束手无策,这其中角色转变,说来说去,还都是握在娘娘一人手里。现下将军本是心中还有些不甘,让您困扰又被牵扯其中,但请娘娘相信秦染,若是他日大局已定,秦染定帮娘娘早日脱身。”
   与聪明人对话,总是尽兴,我自是听得出秦染的意思,虽不中听,却也甚合我意。 
  
   “秦先生这提议实在是再好不过,若是能劝通你们将军早日开窍,自是娱人利己的事。日后私下里可唤我小姐便是,昀妃已经死了,再没有娘娘一称。”

  言罢,我从秦染身侧走过,他俯身再拜,微微垂头,看不清眼色如何,我想那应是极其得意而愉悦的神情,因着警示与规劝的方式,婉约而恭顺的可以,容不得对方拒绝,又不显强硬,皆是软刀子。 
   江欲晚回到房间时候,月已过中天,孔裔将人扶进房间,唤沉香给江欲晚倒茶醒酒。我未睡,坐在床边看书,孔裔安顿好主子,走到床边问我:“夫人是住侧间还是这里?”
   “我睡侧间既可,东西我早已准备好,你服侍他就寝便是。”我起身,和沉香往里走。这房间是秦染安排,本是一个大间套了一个侧间,说是侧间,小的可以,只可放一张帐床罢了。
   我暗笑,这秦染和孔裔,皆视我我洪水野兽,生怕一个照顾不到,我便吞了江欲晚下肚,然后颐气指使,害了所有人。

  沉香在我床头放了一盏灯,简单收拾过后便去休息,我倚着床看书,丝毫没有半点睡意。
  近来心思总是难以平顺,就是当日再长门宫熬着数日子,也未曾如此,因是当时不过两条路可走,生或者死,而如今,我的前路似乎更加未知而迷茫。
   江欲晚身边人对我的排斥显而易见,秦染今日的一番话也足以证明一件事,江欲晚必是要和世子共乘一舟,那无双郡主的婚事也只是迟早。
   我本不愿参与这复杂当中,对于无势无力,且身份卑贱的我来说,绝对百害而无一利。可江欲晚不欲放我走,我又只能继续这么熬着,甚至比在长门宫还要让我痛苦,眼看事情的发展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计,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叹息声逸出口, 乍然听见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原来你没睡。”

  许是我神游的太过认真,再加之侧间与正房只有一道帘子相隔,我并没有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待我抬眼一看,江欲晚倚在月亮门边,一双俊眸神采飞扬,玉颜生辉,映在烛光下,有种潋滟光泽。
   “时候不早了,将军应该早点休息。”我坐起身,放下书本,想知道他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何事。
   “我只想来看看你。”江欲晚开口,踱步往我床边走,他站在我面前,垂头看着我衔笑,俊脸微红,应是喝的确实有些多。
   “来看看我的重沄。”他伸手,食指扫过我眉间,顺着眉毛的形状浅瞄。
  

    我厌恶,侧身闪躲,他不依,有跟了过来,我只好伸手去推,手腕被他逮了个正着,他顺势,推我往后倒去。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他压在我身上,重的要命。
   “躲我?你可会躲得过去?”手腕被他擒住,力道不大,却足以让我不得动弹。

  我恼怒,蹙眉直视面前的江欲晚:“江欲晚,你别欺人太甚。”
  “你可放心,我没喝多。”他轻笑,微微眯着眼,唇角掠过我脸颊,带着丝丝凉意。
  
  “别逼我恨你。”我一字一句道,他却不以为然。把头埋进我颈间,硬挺的鼻尖轻碰我颈项,薄唇划过我耳垂,然后顺着一路往下。
  “你要恨便恨吧,恨着跟我同床共枕,恨着跟我一生一世,恨着给我生儿育女,倒也不错。” 
   我并非未出阁的女儿家,对于他接下来的所做,自然再清楚不过。即便不能大声叫喊,可我仍旧奋力挣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角力,悬殊太大,尽管我耗尽全力推搡,却丝毫未能动他半分,他如一块磐石,稳稳盘踞在我身体之上,纹丝不动。

  “萧重沄,我也要让你尝尝这恨人的滋味,你日后有多恨我,便知我当初有多恨你。你毁了我,你父亲毁了江家,我如今问你讨回,天经地义。”

  江欲晚失之平时里稳如泰山的姿态,双目赤红,言语中透着一股狠劲儿,他只是稍稍抬身,一只手把我双手举过头顶,牢牢束住,一双冰冷冷的眼眸,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你看着我,看清楚这张脸,这才是你的天,你未来日日夜夜都要面对的人,萧重沄,你欠我的,且都还来。”
   换音刚落,他猛地松手,身子覆了上来,薄唇准确无误的落在我唇畔,一双手游走在我腰间和领口,粗糙的大手,划过皮肤,刺痛而用力。只是极快的功夫,衣领便被解开大敞,皮肤裸/露在外,能感到微有凉意。
  我死命抵住他胸口,连推再搡,用尽全身气力。直到我感到手心的湿热感,黏腻的让我刹然间住了手,是血。 
    他放开我的嘴,一只手撑起上身,那眼神从未有过的模样,不知是身痛还是心痛,仿佛受到委屈的不是我,而是他。
  我大口喘息,因着用了太多的力气挣扎,当他抬身的时候,我只感到浑身无力,不停地颤抖,我抬起双手,映入视线的是手掌里鲜红的一片。我挪过目光,见他胸口那团艳丽之色慢慢扩大,俨如怒放的牡丹花。
  “许是你杀了我,或是我杀了你,你我之间的恩怨才算了结,你可动手,现下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又在笑,笑而花容失色,笑的枯木逢春。
  我只是觉得很累,厌倦人世,亦厌倦为了苟活这人世而付出太多的委曲求全,我本是无路可走,原本那些执拗和不甘,在这一刻里,皆成了心冷如灰的理由。

  我阖目,安静的躺在那里,不知如何,眼泪就那么轻而易举落下,顺着眼角划过腮边:“那么就请将军动手吧,因我已无所求,无所愿,于生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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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讪讪而笑,一双大手,缓缓卡在我颈间,越发用力收紧:“求死还不容易?”我感到瞬间的窒息,颈项上的手只需力道再大一些,足可勒断它。

  死了也好,死了便可解脱,我本不是求死,可我没有生路可行。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乍然绽开无边无际的白光,刺目的亮。或许这就是我的终点,如果是这般,只愿来世,我可现世安稳,平安健康便好。

   可江欲晚似乎并不愿就此便宜我,他急急收了手,忙一只手搪在我后颈,把我抱起。 
  
   “你不可死,你若死了,这世间便再没有谁知道我的苦楚。”
  他死死抱着我,似乎想将我的头,揉进他怀里,我顿感呼吸困难:“为什么要毁婚?为什么?萧重沄,你告诉我,你究竟为了什么?只是因为李哲是天子吗?因为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吗?

  既然如此,那么你曾最钟爱的,曾宁愿舍弃我也要得到的这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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