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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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府第-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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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夫子一脸神兜兜的样子,看着香一点一点往下烧,宜珈一个激灵,要是完不成每日功课翻一倍,她还用不用睡觉啦!
 
   右手拿起砚台里蘸着墨汁的湖笔,宜珈稍作思虑便下笔挥墨,用的是是熟悉的赵体柳面,字迹一如既往的飘逸俊秀,已有几分小成的迹象,欧阳夫子缕缕胡子,一笔一划不容刚才那般费心费力,但见笔管飞舞,一个个秀挺的大字跃然纸上。
 
   宜珈很快写完了第一遍,香已经燃了一大半,见时间紧迫,宜珈不再犹豫,藏拙这件高难度的事儿她忍了好几年,今天终于破功了!左手从笔架上拿下另一支笔,蘸了蘸墨汁,稍作思考,便开始在纸上下笔,欧阳夫子“咦”地一声张大了嘴巴,囧哩个囧,做宜珈师傅这么久,他居然不知道自个儿徒弟会左手书?欧阳老头满脸不相信的凑近了看。
 
   宜珈左手字和右手风格截然不同,老头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家老祖宗欧阳询的“欧”体,骨气劲峭、笔力劲险,讲究大气磅礴之势的欧体,宜珈这一稚龄幼女写来却并未失其风骨,铁画银钩竟很有几分铿锵之势,让人啧啧称奇。
 
   人受威胁而爆发出的潜能令人咋舌,宜珈左手书一气呵成,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放入笔架,长呼一口气,紧张刺激之感仍回荡在胸口,转头熊熊盯着那柱香,只见香恰巧烧到了头,这任务完成的有惊无险。
 
   欧阳夫子急不可耐的凑上前去仔细勘察,杭白手执两卷宣纸还未递到欧阳夫子手里,这卷轴突然拐了个弯进了另一个人的手里,欧阳夫子一愣,转过头去看截胡者,耳朵旁却突然响起中气十足的笑声。
 
   “好好好!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丫头干的不错!”
 
 
 
 42开锣看大戏
 
   师徒俩默契的转头看向说话人,不同的是欧阳夫子一张脸连褶子里都透着股得意洋洋地劲儿,宜珈则是一脸迷糊毫无头绪,被卖了还在帮欧阳夫子数钱的状态。
 
   “你老小子终于舍得从墨汁里钻出来啦,来来来,我给你引见,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孟家六丫头,六丫,这就是鼎鼎大名的书法大家虞宪文虞先生。”欧阳夫子在身后推了宜珈一把,宜珈跟着往前迈了一步,暴露在虞大师眼皮子底下。
 
   虞大师观察着宜珈,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宜珈也抬起脑袋仔细打量着一代宗师,国字脸,细长眼,山羊胡子秃脑袋,咦,果然是应了那句名言,聪明的脑袋不长毛么?
 
   宜珈满肚子腹诽,脸上却一副镇静自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模样,虞大师见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如此绷得住,又添了几分肯定,缕缕胡子,吩咐下人道:“去把微之和蓉蓉叫来,说来了贵客。”
 
   欧阳夫子耳朵尖尖,一听这话心里颇为得意,老虞能把孩子们叫出来,看来对宜珈还是有几分欣赏的,嘿嘿,找回场子了。
 
   “我说宪文啊,你这考验可是越来越不行啦,我这丫头随便一试就破了你两关,我看你可得重新想想咯。”欧阳夫子心情舒畅,能这么明着贬老朋友的机会可不多,他得记牢了回去好好品味。
 
   虞宪文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屏蔽欧阳夫子,轻轻丢了一句话过去,“待你能通过这第三关,再让我改不迟。”
 
   欧阳夫子被这一句话噎了个够呛,在他徒弟面前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欧阳夫子气得都快撩袖子上手了。
 
   宜珈一看形势不对,又见门外两个人影已依稀可见,赶忙歪楼,“呀,好像人来了。”
 
   两个老头儿这才各自停了斗嘴,理理装束,瞬间展现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
 
   “学生微之、蓉蓉见过师傅。”两人身着白色学服,少年头戴雪缎布巾,少女则是一根白玉簪子,俱是一表人才、温文尔雅。
 
   虞宪文互相介绍了一番,仅对宜珈说了句“当继续努力才是”,便放几个孩子玩耍去了,接着和欧阳夫子唠嗑斗嘴。
 
   三人出了书房,杨蓉蓉立马恢复本性,热情地抓着宜珈的手问道,“和他们在一起闷坏你了吧,喏,我是杨蓉蓉,他是元家哥哥,你可以叫我蓉蓉。”
 
   宜珈在古代活了这么些年,头一回遇上这么个活泼的姑娘,心里带了几分好感,脸上也就跟着显了出来,笑着回答,“我叫孟宜珈,刚才虞夫子和我介绍过他的两个得意弟子了。”其实在来你家之前,谢氏就把虞夫子里里外外摸了个透,别说你姓甚名谁,就是你家老爹官居几品、家里几个小妾我娘都调查清楚了,宜珈默默地省去了这段历史。
 
   蓉蓉撇撇嘴,“哎呀,什么得意不得意的,那都是别人拿来奉承的假话,我是从来不信的,要真说高徒,我看也就元哥哥了,反正我就是个插科打诨的。”蓉蓉吐吐小舌,眼睛里亮闪闪的,握着宜珈的小手埋怨,“好了,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第一次来虞家吧,走,我带你逛逛。”
 
   面对这么直白的话,宜珈也不知作何回答,只得应了蓉蓉,跟在她后面乱逛。
 
   “元哥哥,你跟我们一起么?”蓉蓉满怀期待,视线胶着在元微之身上。
 
   午后的阳光并不太浓烈,洒在少年身上,像是镀上了层金色,白色的学服穿在元微之身上一点儿都不单调乏味,反倒显出几分出尘的潇洒气质,好看的眉眼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暖意,像是细细的羽毛轻轻划过心头的感觉,温馨而美好。
 
   听到蓉蓉的问话,元微之笑容不改,音色恬静,“我还有副画没完成,你们先去吧。”明亮的双眼里透着包容,温柔而又体贴。
 
   蓉蓉撅了撅嘴,“不是画画就是写字,元哥哥你也不腻歪。”
 
   元微之好笑地摇摇头,转身往画室走去,背影颀长秀挺。
 
   蓉蓉叹口气,又高高兴兴的拉着宜珈逛花园去了,宜珈看着兄妹二人的互动,心里又揣测上了,师兄和师妹可是最易发生奸情的对象啊!君不看令狐冲和小师妹?郭芙和大小武?
 
   视线回到孟府。
 
   三房的热闹没瞒过老太爷两口子,老太爷叫儿子气了个眼冒金星,抖着手指让老太太把傅姨娘看起来,要走等把事儿摆平了再走。老太太也气,她不是容不得庶子有出息,可这庶子倒打一耙,把整家人的性命荣辱绑在他一人身上,还就为了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老太太现在活剐了傅姨娘的心都有了。可老太爷下了死令,老太太也不敢造次,派了两个粗使婆子一把锁把傅姨娘关屋里,赏口饭吃别饿死就行了。
 
   沈氏见上房来了人,还当是老太爷又想起三爷这个逆子,想要再教训一番,急得汗珠都要滚下来了,哪知婆子拐了个弯,进了傅姨娘的屋子,三下两下遣走了丫鬟婢女,一把铜锁把门窗关了个严实。沈氏看的张口结舌,随即心里一阵痛快,莫不是婆婆给自己撑腰来了?
 
   傅姨娘端坐在房里,拿起绣了一半的百子千孙褂子,一针一线慢慢接着绣,绣完了八姑娘就能穿上身了。想着小孩子莲藕般的胳膊,粉嫩的小脸蛋,依依呀呀喊自己娘的情景,傅姨娘情不自禁翘起了嘴角,一不留神叫绣花针扎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沾上了白色的绣布,傅姨娘皱皱眉,用帕子抹去血滴,放下褂子,转身往柜子走去。
 
   往衣柜里好一阵翻腾,傅姨娘从衣裳夹层里摸出一小块白绢,绢子有些年头,布匹微黄,上面用细密的阵脚绣了一排排蝇头小字,傅姨娘用指腹一遍又一遍轻轻摩挲着布料,上头的内容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这匹布是当初八姑娘满月礼上聂太太偷偷转交给她的,记录着包括她姨夫在内的诸多官员贪墨罪证。她也不是个蠢的,聂大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她心里透亮,这匹绢布交出去翻起的大浪足以叫多少人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聂大人自己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转手扔给了自己,就是想依仗着孟三爷背后的老太爷捅出去。运气好了,聂大人不但除去了上头碍眼的人,还能得个检举有功的美名,就是运气不好没能一举连锅端,他藏在背后也沾不上一点腥臊。
 
   傅姨娘心里一阵冷笑,这世上谁都不会无缘无故对谁掏心掏肺,姨母贪图自己母亲的嫁妆而收留她,聂太太怕添个后宅对手而假意视她如女儿,这聂大人看中的也不过是自己吹耳旁风的本事,才明里暗里多番照顾不是。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从手里沾上夏姨娘的鲜血伊始,她就早不再是当年那个愚昧无知的闺阁少女,傅姨娘接到这帕子思虑了两晚,最后拿了纸笔抄了她姨夫的罪证交给三爷,一场梨花带雨大义灭亲的哭诉让三爷信了七成。聂大人顾左右而言他,旁敲侧击火上浇油,花言巧语骗得孟三爷信了十成十。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话说得好听,她却是不信的。三爷这一举动在她看来也不过是讨好美人为虚,博个英名为实。官位做到三爷这个地步,虽是名门子弟,可沾了个庶字那就是天壤之别,三爷亲母躲到佛堂里不得宠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罪妇身份,若无大功,想来三爷这辈子也就卡在这个不尴不尬的位置一辈子了。这幅境地里她伸出了手,就不信三爷不心动,不想赌一把。与其老死异乡或是一辈子仰人鼻息,还不如放手一搏,赌得就是老父的那点子不忍心,赌赢了有老太爷在背后力挺,这起子蛀虫还真不在她眼里。
 
   仔细收好既是保命符也是催命咒的绢子,傅姨娘坐回床沿,接着绣褂子。
 
   这戏开锣了,就没有不唱下去的道理。
 
   这一日早晨,天空阴沉沉的,零星漂着几点雨丝,朝里的人精大半都嗅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氛,故而格外地乖觉。
 
   果不其然,当朝太傅孟承礼晃荡着宽大的朝服,膝盖一软跪在金銮殿上,老泪横流痛诉不孝子犯下的大错,末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圣上发落自己一家,颤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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