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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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双艳:文姜与宣姜-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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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激怒了,大吼一声:“大胆贱奴们,都给我跪下!” 

  侍女们纷纷跪下,诸儿冲到楚秾面前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她们欺负你?”

  楚秾抽泣着点点头。

  诸儿一回身,手起手落,将楚秾身边的几个侍女每人扇了一个耳光。

  弗儿跳出来了:“哥哥,她居然敢说我舅父不如爹爹厉害!你说说看,舅父和爹爹谁厉害!”

  诸儿冷冷扫她一眼,不假思索地说:“他们都不厉害,他们算什么,将来我比他们都厉害!”

  说完,他把楚秾拉起来:“别理她们,走,跟我玩去。”

  
  将楚秾带到他的房间后,诸儿拿出六个小陶俑,跟弗儿的那六个很像。他说:“喜欢吗?你拿去玩吧。”

  楚秾顿时破涕为笑,高兴地问:“真的吗?我什么时候还你?”

  诸儿笑道:“不用还我,送你了。”

  “送我了,那你玩什么?不行,我不要。”

  “我玩弗儿的,她还有六个比这更好看的。”

  “要不我拿三个走,给你留三个吧。”

  “不用,不用,你都拿去。”

  诸儿用手拍拍系在腰间的锦囊,顿时“吱——吱——”作响。楚秾吓一跳,退后两步:“什么在叫!”

  诸儿又再拍拍,声响不绝。楚秾好奇地指着锦囊问诸儿:“哥哥,里面有什么?

  诸儿大笑,解下锦囊,从中捉出一只蝉来。他找来一根丝线,系在蝉足,往空中一掷,蝉飞起来,诸儿满屋子跑,竟像放风筝一般。

  楚秾拍着手笑:“我也要玩,哥哥给我玩一玩!”

  诸儿把线头交到她手里,她牵着蝉跑,满面都是兴奋的红光。

  “哥哥你从哪里弄到的?”

  “我捉的。”

  “我也要捉一只。”

  诸儿下巴一扬:“走吧,我带你捕蝉去。”

  
  晚上诸儿回到扶鸾宫,照例先去向郑姬请安。

  郑姬一脸不悦:“你上哪去了。”

  “捕蝉去了。”

  “捕蝉要那么久?黑灯瞎火的怎么捕蝉?”

  小诸儿皱眉不语。

  郑姬问:“吃过晚饭没有?”

  “妘姨娘留我在荟蔚宫吃的。”

  郑姬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斥问道:“你今天是不是欺负妹妹了?”

  “哪个妹妹?”

  “哪个妹妹?你有几个妹妹?你就一个妹妹!”

  郑姬说着,从坐榻上跳下来,对准诸儿就是一个耳光,骂道:“蠢货!你还想不想成为太子!” 

  她一边说一边拧诸儿的耳朵:“你也不想想,只有夫人的儿子才能立为太子!你想给妘妃做儿子是吧,行啊,你就去吧!要是只想一辈子做公子,那你就去吧!”

  小诸儿倔强无声地挣扎着。

  郑姬住了手,哭起来:“要不是看在你娘是我堂妹的份上,我何必认养你!真是养不熟的狗啊,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倒去跟妘妃母女亲热!”

  她满腔哀怨地哭诉,表情无比凄怆,令她伤心的恐怕不仅仅是面前这个小孩,而是他的父亲。郑国现在非常强大,禄甫又正与之结盟,所以禄甫对郑姬一向是爱重的。但禄甫又是个用情不专的人,娇艳如郑姬,甜美如卫姬,清雅如伊妘,都甚得禄甫宠爱,看不出他到底更爱哪一个。

  当年郑姬嫁过来时,她同族的姐妹也一同嫁过来,给禄甫做妾。在周代婚俗上,这种现象叫做“陪嫁妾媵”。任何公主出嫁都会带许多陪嫁妾媵去夫家。郑姬带来的陪嫁里有一个堂妹很得宠,居然先于郑姬怀孕,而且生下的是儿子。郑姬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幸好这个堂妹福薄,生下诸儿不久后就命归黄泉。亲娘死后,诸儿理所当然过继给郑姬,然而郑姬每每看见他,就想起禄甫当年宠幸她堂妹的情形,一想起来就心痛如绞,对诸儿自然也就生出了几分厌恶。

  诸儿感到半边脸颊和一只耳朵都火辣辣地疼,他眼里燃烧着仇恨,冷笑道:“哼,你才不是为了我娘才认领我,你是怕自己生不出儿子!”

  郑姬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十岁的孩子,头脑这样清晰冷锐。她弯下身子,强迫诸儿看着她,阴恻恻地笑道:“你这孩子很有头脑,是人君之器。既然你明白,以后就给我听话些。咱们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诸儿侧着头,一言不发,小脸上有阴狠的表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五节 伤逝
郑姬不高兴自己的两个儿女跟楚秾好,虽然没有明显表示出来,但是敏感的小楚秾感觉到了。五六岁的小姑娘,已经非常高傲自尊,她从来不主动去找弗儿和诸儿玩,都是他们来找她。而且她总是把这话挂在嘴上:“哼,我才不稀罕跟你们玩,我马上就要有个弟弟了,我以后可以跟弟弟玩!”

  “娘,弟弟什么时候才出来?”小楚秾总是摸着伊妘的肚子追问。

  “快了,快了,明年春天秾儿就可以见到弟弟了。”伊妘安抚着楚秾,眼底泛起深深的愁苦。她的目光从小女儿洁白如雪的脸上,移到卷起的帘子外。庭院里洒满了淡淡的夕照,石榴树的叶子已经枯黄,几枚石榴果却还挂在树上……

  ……伊梁的坟上,又到一年秋草萧疏的时节了吧……

  “娘?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小楚秾困惑地仰着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伊妘连忙拭去泪水:“娘被风沙迷住了眼……”

  “娘骗我。”小楚秾蹶起嘴。

  伊妘凄凉地笑了。

  “娘你别哭了,秾儿给你唱歌吧!”小楚秾从地上爬起来,煞有介事地敛衽施礼,字正腔圆地唱起来,“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伊妘细巧的眉眼慢慢地舒开了:“秾儿唱得真好听,跟娘说说歌词的意思好吗。”

  “是哥哥教我的,哥哥说,这首歌是赞美召康公的。‘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于南国’……”小楚秾看见娘不哭了,喜笑颜开,“娘,你要是喜欢,我再给你唱几首,哥哥教了我好多歌。”

  “哥哥教的歌秾儿都能记住吗?”

  “能啊,娘,你听着……”

  小楚秾唱着唱着,突然蹲下来问伊妘:“娘,秾儿唱歌弟弟能听见吗?”

  “当然能听见了!”

  “弟弟快点出来就好了,秾儿每天教他一首歌!”

  
  小楚秾盼啊盼,等啊等,秋天过去了,寒冷的冬天来了。 

  这天清晨,小楚秾从梦中醒来,小小的身体蜷在锦衾里,瑟瑟发抖。她睁开惊恐的眼睛。室中幽暗,烛火将尽,重重厚幔将她隔绝在一个孤寂的空间。她的心扑扑地跳,噩梦仍旧缠绕着,呼吸困难。

  目光移到床头那六个神态各异的陶偶上,她心中稍稍安定。

  脚步杂沓,人声纷乱。一名侍女撩开帐幔进来,神情凄惶:“公主快起来,你娘叫你过去。”

  小楚秾的心又狂跳起来,任由侍女为她穿上灰蓝色的童袍,拉着她的手急匆匆往外走。

  小楚秾的眼睛被强烈的光芒猛地扎了一下,扑面的冷风夹着雪气,异常纯净清冽。

  啊,外面下着雪呢。大片大片的雪花,像源源不断的鸟群。小楚秾很兴奋,想多看一会儿,却被侍女强行拖走了。

  穿过长廊时,风把雪片吹进来,落在小楚秾头上、身上,从她脸上冰凉地滑过,化成寒水,流进脖颈。她不由打了个哆嗦。身子被拖着走,头却执拗地往后扭着,纯澈如水的眼睛里映满了漠漠的飞雪。

  
  进入母亲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小楚秾的心马上紧缩了,呼吸急促起来。

  伊妘躺在榻上,紧紧裹着厚厚的衾褥,瘦弱的轮廓深深陷在幽暗的烛光里。几名侍女围着她忙着,将一盆鲜红浓稠的血水端出去,楚秾看呆了。

  伊妘脸色惨白,两眼无神,看见楚秾进来了,眼里闪过一丝神采,微弱地唤:“秾儿……秾儿……”

  小楚秾走过去,跪在母亲榻前:“娘,你怎么了?你为什么流了那么多血?”

  伊妘的目光异常宁静:“秾儿,娘终于要解脱了。背负着沉重的罪恶感与愧疚感,娘活得生不如死啊……”

  小楚秾似懂非懂,但母亲安宁详和的神情令她紧张的心稍微放松。

  伊妘吃力地抬起手臂,温柔地抚摸楚秾的脸,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深情地说:“秾儿,你跟你生父真像啊,可惜你不是个男孩……你生父自裁时,我已怀有身孕。他拜托我一定要为伊氏家族保住一条血脉,然而你……”

  母亲说话时,小楚秾脑海里陡然跳出“野种”一词,她不禁感到恐惧,惊慌地问道:“娘,我真的不是爹爹亲生的?”

  伊妘沉默了一会儿,眼里渐渐涌出泪水,凄然道:“当时我别无选择,如果回莒国,莒君不会放过我肚子里伊氏的骨肉。我只能进入齐宫,才能保全肚里的孩子……”

  楚秾担心地问:“爹爹他知道吗?”

  伊妘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眼神有些迷离,半晌方道:“秾儿,记住,你生父的死不是爹爹的过错。娘死以后,你要好好孝敬爹爹……”

  突然之间听到“死”这个字,小楚秾吓哭了:“娘——!娘你不会死!秾儿不要娘死!”

  伊妘握住女儿的手抚慰道:“秾儿不哭。娘不会死的,娘答应你。好了,好了,秾儿不哭了,看见秾儿哭,娘很难受……”

  小楚秾立即就不哭了。

  伊妘怜爱的目光像柔软的手指,反复抚摸女儿的小脸。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失血,神志也逐渐恍惚,发出迷迷糊糊的喃喃低语:“我是有罪的……我……我本是为了伊氏血脉才……才委身齐侯……但我竟……我竟爱上他了……”

  国人都称禄甫为“国君”、“君上”,只有国外的人提到他才称“齐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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